砸下来的檩条断的蹊跷,胡扁头不住的抬头看向横梁上剩余的木料,怀疑是遭虫蛀了。于是他捡起断掉的檩条,仔细地查看断头处,果然发现了虫洞。
胡扁头顿时急了,担心剩下的木料也被虫子蛀空。只是眼下不是搭梯子上去查看的时候,他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盼着木料都是好的。
不怪胡扁头紧张,这些木料中,檩条仅仅是小头,大头是他和方大嘴打棺材用的上好的杉木。这批杉木是他托人花大价钱寻来的,要是让虫蛀了,亏了一大笔钱不说,下回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木头。
秦老爷子也看到了檩条的断口,见确实被虫蛀的厉害,一时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小孙女给方大嘴招来的霉运。
不管是哪种,外孙女没有遭到方扁头的毒打,还让方扁头得到了一点教训,受了这么多年苦的女儿和外孙女能小小的出口恶气了。
檩条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不偏不倚砸在了方大嘴的头顶,致使方大嘴的脑袋直接被砸出一道深深地口子
眼下天气正热,伤口很容易发炎。就算处理的好,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伤口不会愈合。一旦发炎,将愈合的更慢。
总之这一次,方大嘴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谁能想到方大嘴并没有就此得到消停,她的伤口刚被处理好,就摇摇晃晃的朝着胡晴晴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个扫把星,一来家里准没好事,今儿个老娘非得教训你不可!”
秦笑笑和胡晴晴被秦老爷子等人护在身后,哪会让方大嘴得逞。不等她冲过来,林秋娘和赵草儿就一左一右,再次把她架住了。
赵草儿早看方扁头不顺眼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把重重地掐在她的腰上:“方婶子,我敬你是长辈才没有动手,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哎哟!”毫无防备的方大嘴当即疼的一哆嗦,抬脚就重重地踢向赵草儿:“好你个贱皮子,竟敢给老娘下偷手!”
赵草儿防着老虔婆呢,在她踢过来前后退一步,趁机又是一把掐在她的腰间:“方婶子,您老说话要摸摸良心啊,我和我大嫂是怕您摔倒,才好心过来扶您,您可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呐!”
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抠下我家多少好东西。别说掐你两把,老娘恨不得掐死你!反正伤在腰间,老娘就不信这大庭广众的,你敢把衣服掀起来给大家伙儿看!
方大嘴气得几欲吐血,意识到在这两个贱皮子手里讨不到便宜,她直接对秦老爷子发作:“你们秦家一上门就喊打喊杀,连我教训自己的孙女也要插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老爷子安抚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外孙女,眼底溢露出几丝冷厉:“你要教训孙女,我秦家是管不着!我秦家护外孙女,你同样管不着!”
听得这话,方大嘴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知道秦家是要护胡晴晴护到底了,她冷冷一笑:“这赔钱货是我胡家的种,你们别想再带走她!”
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暴揍胡家人一顿,让他们彻底不敢再动女儿和外孙女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见秦老爷子不说话,方大嘴像是打了场胜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张大嘴恨不得咧到耳根儿。
“不行,晴晴姐姐是我家的,我们一定要带走她!”秦笑笑从秦老爷子身后探出个头来,小模样凶狠地对方大嘴叫嚷:“你个大坏蛋,一定会欺负晴晴姐姐!”
一看又是这个黄毛丫头,方大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连她也想吓唬一番,愈发恶毒的说道:“嘿,你说的没错,老娘就要天天抽这个赔钱货,就像上次那样,抽的她爬不起来,看她还敢不敢瞪我!”
这话,简直是往秦笑笑的心口上戳刀子,让她再次想起了小表姐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惨状!
“你敢!”秦笑笑气得小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死死地盯着方大头,眼里流转着无人察觉的奇异的光芒:“你要是敢欺负晴晴姐姐,一定会掉下一个更大的木头,把你的头砸出更大的坑,让你躺在床上一辈子……”
“笑笑!”秦老爷子大惊失色,不等秦笑笑说出最后的“诅咒”,急声打断了了她的话:“不准乱说!”
“笑笑,不许无礼!”林秋娘也是面色苍白,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生怕她把下面的话说完,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秦山等人亦是露出又惊又怕的神情,时不时的看向似乎被吓到的方大嘴的头顶,生怕如秦笑笑所言,会掉下个更大的木头,把方大嘴的头砸出个更大的坑。
他们太过担心,以至于忘记了前提条件:必须是方大嘴欺负胡晴晴。
之所以这么紧张,方大嘴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有解恨,可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场,都清楚的听见了秦笑笑的“诅咒”。要是方大嘴真的出事,定会想到秦笑笑的诅咒上。
就算不信她一个孩子有这种神异的能力,也会在心里将她跟“乌鸦嘴”“扫把星”归为一类,这是秦家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其他人看到秦家人过头的反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都以为秦家家教好,就算方大嘴言行过分,也不想让小辈冒犯她。
“唔唔。”秦笑笑伸出小手扒拉着娘亲的手,希望她快点放开自己,她快憋的不行了。
此时,小丫头通过秦老爷子等人的反应,已经想起他们往日的殷殷叮咛,看向秦老爷子等人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畏缩。
“还敢不敢乱说话了?”林秋娘板着脸,微微颤抖的声音透着一丝严厉,更多的是害怕。
“唔唔!”秦笑笑急剧的摇着小脑袋,示意自己不会再乱开口了。
林秋娘这才松开了女儿,顺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力道不算重,能清楚的感觉到疼。
“娘~”秦笑笑捂着小屁股,委屈巴巴的看着娘亲。
明明是大坏蛋太可恶,自己只是放了句狠话吓唬她,娘亲咋就打她的屁股呢!
要是林秋娘知道女儿心里的想法,定会拧着她的耳朵教训:放在别人那儿,那是吓唬人的狠话;放在你这儿,是会搞出人命的!
“别叫娘,叫娘也没用,回去了再收拾你!”林秋娘没好气的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没有像以前那样哄她。
“哦~”秦笑笑情绪低落下来,又快速打起精神安慰吓得抹眼泪的胡晴晴:“晴晴姐姐,别怕,爷爷一定不会把你留在这里,让大坏蛋打你的。她要是敢打你,一定会像刚才那样,掉下个大木头把她的头又砸出个坑来。”
“嗯嗯,我不怕!”胡晴晴破涕为笑,紧紧地握住小表妹的手,只有这样心里的恐惧害怕才会减轻些。
这时,被秦笑笑的话吓的不轻的方大嘴恢复过来,指着秦笑笑骂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诅咒我,果然跟这个赔钱货一样欠收拾!”
说着,又要去捉胡晴晴,愈发想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把这个赔钱货狠狠地打一顿。可以的话,她更想收拾秦家的贱丫头。不知道怎么的,这贱丫头邪门的很,只要一想起她刚刚放的狠话就忍不住背脊发凉。
赵草儿立即上前挡在她面前,意有所指的说道:“方婶子,您一把年纪也好意思跟几岁的孩子计较。要不是您先吓唬我侄女,我侄女能吓唬您?我劝您安分些别折腾,仔细把命折腾没了!”
方大嘴本来就对秦笑笑放出的狠话犯怵,被这草儿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道:“老娘是长辈,说她几句咋了?没打她就算好的。”
赵草儿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容:“那您就试试呗!”
打小侄女护着的外甥女,都能让你个老虔婆的脑袋破个洞;直接打小侄女,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
方大嘴没能领悟赵草儿的意思,看着一大群人护着那两个贱丫头,还以为她在嘲笑自己打不着,一股气血直冲脑顶。
就在方大嘴气得半死的时候,胡家村的村长带着一大帮村民姗姗来迟。
看到方大嘴的脸上残留的血污和鼻青脸肿的胡有树,胡村长脸色沉下来,看向秦老爷子责问道:“秦大叔,你带人闹上我胡家村,还把人打伤了,这不妥吧?”
秦老爷子一听他居然把秦胡两家的私事,说成是秦家与整个胡家村作对,不禁冷笑:“老头子活到这把年纪,倒是不知道做岳父的不能教训不懂事的女婿!”
胡村长脸色一僵,指着方大嘴质问道:“那我婶子与您同辈,这又怎么说?”
秦老爷子重重一哼:“胡村长兴师问罪之前,都不把情况打听清楚?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村长,要怎么为胡家村的村民主持公道。”
胡村长哪里听不出这话是在讽刺自己没资格做村长,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语气极差的问胡扁头:“幺叔,到底咋回事?幺婶的伤咋来的?”
秦家带人来到胡家村的时候,胡村长正在地里干活。等他从地里回来,又聚集一大帮人赶到胡家,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看到方大嘴和胡有树的伤,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秦家打的,想给秦家扣个找茬的帽子,逼迫秦家赔礼认错麻溜的滚蛋,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还被秦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顿嘲讽,让他难堪下不了台,脸色能好才怪。
胡扁头还没来得及为侄儿给自己撑腰而高兴,就被侄儿的脸色吓到了,急忙说道:“是上面的檩条被虫蛀断掉下来,把你幺婶的头砸到了。”
胡村长忍着骂娘的冲动,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朝着秦老爷子拱了拱手:“秦大叔,是我一时情急没有弄清楚状况,遂生出了误会,还望您见谅。”
秦老爷子看着能屈能伸,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胡村长,亦不想把人得罪狠了,顺势说道:“方氏是胡村长的婶子,情急之下误会了也正常。”
见秦老爷子识趣,胡村长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就真实了几分:“秦大叔,按理说今日这事是您家跟我幺叔家的私事,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插手,只是弟妹要在胡家过日子,两家闹僵了也不好,您也教训过有树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您看怎样?”
刚才还跟胡村长好声好色的秦老爷子一听,面色迅速阴沉下来:“胡村长,我女儿嫁到胡家的好几年,她为人怎样想来你也知道;她在胡家过的啥日子,出门随便问个人都能说个一二。以前胡家对她的打骂我可以不计较,可今日我女儿差点让他们害的一尸两命,可不是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揭过去的!”
胡村长的面色变得极其尴尬,有心为幺叔一家辩解一二,可是想到幺叔他们对堂弟妹的磋磨,他根本找不出能辩解的地方。
再一看秦老爷子的态度如此强横,也不是自己辩解几句,他就会轻易放过幺叔一家,胡村长也有些急了:“秦大叔,弟妹这事儿,确实是我幺叔他们过分了,可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咱们两家何不坐下来慢慢商量。”
秦老爷子没有动,看向胡家人的目光透着森森寒意:“不动手可以,得看胡家的诚意够不够!”
胡村长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方大嘴就嚷嚷道:“大侄子,这老家伙想敲咱家竹杠,你可千万不能应了。再说了,咱们村这么多人,动手就动手,还怕了他们不成!”
胡村长的额角突突暴跳,冲着方大嘴大声喊:“幺婶,您老闭嘴吧!”
今日胡家村要是打了秦家人,明儿个青山村秦氏那帮家伙就能打上门来为秦家出头。到时候两个村的人打起来,死了伤了算谁的?他这个以权谋私的村长还要不要当了?
“你……”方大嘴想不到这一点,见村长侄儿竟然对自己大小声,心里顿生不满。可她还要靠着这个侄儿把秦家人弄走,也不敢得罪他,只得愤懑的住嘴了。
胡村长哪管她心里怎么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秦老爷子:“秦大叔,有这么多人在场,您大可以把条件摆出来,咱们慢慢商量。”
秦老爷子对胡村长的态度还算满意,他淡淡的瞥了胡扁头和方大嘴一眼,问道:“桂花是不是你胡家的媳妇?”
胡扁头和方大嘴齐齐一愣,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摸不清秦老爷子的意思,胡扁头慎重道:“桂花跟有树拜过天地,我们也喝过桂花敬的媳妇茶,她自然是胡家的媳妇。”
秦老爷子面露嘲讽:“倒是没见过谁家把媳妇折磨到险些一尸两命的地步,胡家当真‘不错’!”
胡扁头脸一黑,狡辩道:“是桂花自己不小心摔倒,没人折磨她。”
秦老爷子没有理会他的鬼话,对胡村长说道:“胡家没把桂花当媳妇,我却心疼她这个女儿,倒不如胡家给一纸放妻书,放我女儿归家团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放妻书,即休书。只有丈夫休掉妻子,妻子不能休掉丈夫。
“不可,万万不可!”胡村长大惊失色,压根没想到秦老爷子会说出这种话:“秦大叔,老话说的好,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弟妹是胡家的媳妇,胡氏的列祖列宗都认的,她又没有犯七出,哪能这么休掉!”
平白休掉未犯错的媳妇,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把女儿往胡家村嫁。
胡扁头和方大嘴终于怕了,焦急的说道:“亲家,亲家啊,有事好好商量,咱们当爹娘的,哪能拆散儿女们的姻缘。”
就是畏缩在角落里的胡有树,也哆嗦着站起来想要出声反对,又害怕大舅子的铁拳,便不敢作声了,只巴巴的看着秦老爷子,盼着他就是随口说说,不会作真。
瞧他们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看重秦桂花这个媳妇。无非是休了秦桂花,他们很难再找到这样逆来顺受的媳妇。就算能找到,再娶也要花费一大笔银钱,把胡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掏空大半,怎么算都划不来。
苗老太等人也震惊了,愣愣的看着秦老爷子。来之前,秦老爷子没有说让胡家休掉秦桂花,把她接回来的话,他们以为只是到胡家闹一场,让他们不敢随意欺负秦桂花罢了。
只有秦笑笑和胡晴晴不明白放妻书的含义,胡晴晴好奇的问道:“笑笑,啥是放妻书啊?”
秦笑笑也不知道,只能根据大人的对话猜出点意思来:“应该是本书吧,爷爷拿到这本书,小姑姑就能回家啦。”
胡晴晴眼睛一亮,激动道:“好呀,等爷爷拿到放妻书,我就能跟娘在一起啦!”
天真的小丫头,已经把秦家当作自己的家了,压根不知道胡家一旦给了放妻书,亲娘就要回娘家,她也要回胡家,从此母女分离。
“嗯嗯!”秦笑笑也不知道这一点,打心眼里为小姑姑和小表姐高兴:“你会跟小姑姑在一起的。”
秦老爷子不为所动,冷笑着反问胡扁头:“不拆散他们,把我女儿接回秦家,就让她继续在你胡家受磋磨?今日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桂花和她腹中的孩子,还能有命在?”
胡扁头被堵的无话可说,暗自恼恨秦老爷子太过分,仗着抓住他们的错处就强横乱来。
“不给,咱家就不给休书,你们秦家能咋地。”方大嘴不愿向秦家低头,开始胡搅蛮缠:“秦桂花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媳妇,只要有树不休掉她,她哪儿都别想去!”
秦老爷子的脸色更冷了,对胡村长说道:“你亲眼看到了,不是我秦家想动粗,是胡家没有诚意。”
胡村长很想甩两个大白眼:您老都要放妻书了,还要个屁的诚意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赔笑道:“秦大叔,放妻书肯定不能给,您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一并说出来,只要合适我都替我幺叔幺婶他们应下来。”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除了放妻书,我没有别的要求。”
胡村长比秦老爷子小不了几岁,又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不说是个人精,也是能分辨出秦老爷子话里的真假的。
见他确确实实想要放妻书,不是嘴上说说吓唬胡家,心里就更急了:“秦大叔,您既然心疼弟妹,就多为弟妹还有我这堂侄女想想!要是我这不争气的堂弟给了放妻书,弟妹就不是胡家人了,这不是活生生的让她们母女骨肉分离?还有弟妹腹中的孩子,它是胡家的血脉,定要留在胡家,不能一落地就没了娘啊!”
秦老爷子一听,脸上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确实在为女儿外孙女还有那腹中的孩子担心。
胡村长见状,就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便趁热打铁继续道:“眼下弟妹被送去了医馆,还不知道这些事。就怕您这边拿了放妻书,那边弟妹知道了,这……”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清楚。
秦老爷子脸上的迟疑之色更浓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胡村长:“你刚才说的话,可作数?”
胡村长一愣:“哪、哪些话?”
秦老爷子皱了皱眉,还是回道:“要是我有其他要求,你能替胡家应下来,这话还作不作数。”
胡村长长长地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作数作数,自然作数!”
秦老爷子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胡家人逐渐难看的脸色下,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求不多,只有三点:
其一,逢秦家婚嫁喜事或是逢年过节,秦桂花回娘家,胡家不得阻拦。
其二,秦桂花从城里回来后,无论腹中的孩子是否保住,都要在秦家养好身体才回来,胡家人不得上门要人。
其三,胡家不得磋磨秦桂花,但凡秦家再次听到胡家对秦桂花不好的传言,一旦证实,胡家立即给放妻书。
前面两条还好,胡家还算痛快的答应了,最后一条却是刺激的方扁头跟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谁家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就你秦家的赔钱货精贵,骂不得说不得!不同意,我不同意!”
秦老爷子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那你们现在就给放妻书,不然今日这事,老子跟你们没完!”
秦山闻声撸袖子,从角落里把胡有树提溜到人前,大有胡家敢有异议,他就一拳把人揍死的架势!
那些前来帮忙的村民,也个个摆好阵势警惕地瞪着胡氏那帮人,随时准备动手。
看着爷爷,爹爹,还有叔叔伯伯们威风凛凛的模样,从头看到尾的秦笑笑心里的敬仰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深觉有这样的爷爷爹爹,她走出门都不怕有人欺负了。
就这样,在秦家的强势和胡村长的劝说下,胡扁头和方大嘴憋屈的答应了第三条。至于胡有树……他就是胡家两个老东西的应声虫,两个老的答应了,他就不会有意见。
这三点要求,被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纸上,按下了胡家三口的手印,最后被秦老爷子收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在场,秦老爷子也不怕胡家人不认账。
左不过再带人来,彻彻底底把他们收拾一顿!
解决完这件事,秦家人都松了口气,跟胡村长告辞后,就打算离开胡家。没想到刚转身,方大嘴又生幺蛾子。
“慢着,这赔钱货是胡家人,就该留在胡家,你们秦家带走她是啥意思?”方大嘴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出撒,看到随秦家人一起往外走的胡晴晴,顿时想到了撒气的法子,立即喊住了秦家人。
秦笑笑反应最快,伸出小手挡在胡晴晴面前,冲方大嘴喊:“晴晴姐姐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不能留在你家!”
方大嘴早就看秦笑笑不顺眼了,当即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她拉过来,伺机在她身上做点什么。
林秋娘反应更快,不等她的手伸过来,就赶紧把女儿拉开了。
只是这么一来,胡晴晴就暴露在了方大嘴面前。
方大嘴手势没停,便一把将胡晴晴拉到跟前,用力地掐她的胳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在秦家吃了几顿饭,就不把自己当胡家人了是吧?”
“住手!”离胡晴晴最近的秦山大喊,欲上前阻止方大嘴。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清晰地咔嚓声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大变:“快跑!”
说罢,他手快的抓住了胡晴晴,用力地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天,快跑!”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大喊飞快地往大门口退去。
方大嘴面朝大门,看不到头顶的情况,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有一块丈余长的杉木一头朝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另一头顺势往下倒,好巧不巧磕在了方大嘴的后脑勺。
“啊!”方大嘴应声而倒,被砸不久的脑袋上,再次汩汩的冒出鲜血来。
场面顿时大乱!
谁能想到,胡家的横梁竟然被虫蛀断了。断了也就罢了,上面掉下来的一根用来打棺材的杉木,在倒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方大嘴的头,直接把人砸到昏迷。
要不是方郎中在场,又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及时给方大嘴止住血,恐怕不用等胡家人抬到城里,半路上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看着满地的鲜血,不少人想起了秦笑笑对方大嘴放的狠话,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惊疑。
只是胡家的横梁确确实实是被虫蛀断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这些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敢当着秦家人的面说出来,怕挨揍!
秦家人在秦老爷子的暗示下,竭力忍住慌乱,没有表露出一丝异常,仿佛方大嘴一天之内,被连砸两次就是意外。
等方郎中将方大嘴的伤情控制住,拿了胡家给的医药钱,秦老爷子面色正常的安慰了胡扁头几声,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胡家,胡晴晴自然跟上了。
此时方大嘴脑部重伤昏迷不醒,胡扁头和胡有树哪还有心思管她。
出了胡家村,被秦山抱着的秦笑笑才松了口气,抚着小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道:“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大家却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有外人在场,秦老爷子小孙女说漏嘴,就从秦山手里接过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些事,仔细吓到了晚上又做噩梦。”
秦笑笑猛点脑瓜:“不想了不想了,太可怕了!”
看着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小孙女,秦老爷子心头的忧虑更甚,送她去城里识字念书,识理明理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烈。
那些帮忙的村民看着这一幕,暗暗压下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笑丫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长大的,要真是个不祥之人,早该有人察觉到了。想来胡家的事,纯属巧合罢了。
这么想着,一路上便没人提起。各自回到家后,就把这事当作茶后饭余,说给家里人听了。
秦老爷子很不放心,特意让秦山他们到村头留意村里的口风,确定没人把这事按到秦笑笑头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秦老爷子很清楚,这种事一次两次,外头的人就算心里怀疑,明面上也不会说出来。可是次数多了,小孙女的神异之处必然暴露,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秦笑笑不知道爷爷的担忧,在房里安慰着还在惊惧中的胡晴晴:“晴晴姐姐,你别怕呀,待会儿小姑姑回来了,看到你怕成这样,一定会担心哒!”
胡晴晴浑身发抖:“你不怕吗?红红的,好多血……”
“一开始很害怕,现在不怕了!”秦笑笑是真不觉得怕了,对胡晴晴说道:“大坏蛋老是欺负你和小姑姑,咱们要走的时候,她又想打你,一定是她太坏了,遭了恶报!”
不但不怕,还特别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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