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说道:“先前就听说,陈姑娘在沐家的时候深明大义,并没有偏帮着容老夫人,现在看来,她和叶菲雨的确是不同的。”
纪轻羽面色淡淡的:“不同?她若不同,会与叶菲雨成了姐妹吗?”
一看陈菁菁就是个能忍耐,心思重的。
苏绵蹙眉:“小姐,她应该是看在容老夫人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吧?我只是一个侍女,微不足道,她若不是心地善良,何必违反契约送我回来呢?”
纪轻羽一手托腮,一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很快,她把目光放在沐洛尘的身上。
“兄长,你家有解除契约的灵器,此事多人知晓不?”
因为陈菁菁是容昭的未婚妻,沐洛尘是不想谈论她的。
但听了纪轻羽的话,他立即沉下脸。
“都知道,我父亲当年花了大价格买下来的,圣京里无人不知。”沐洛尘答道,他很快明白过来,“可恶!那陈菁菁是算好了的!是故意的!”
他生了怒,紧握了拳头。
那灵器放到拍卖行拍卖,至少一百万起价!
他怕容昭没了媳妇,毫不犹豫把灵器拿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大方一次,如今却告诉他,陈菁菁其实是在算计他?
去你大爷的!
白玉瑾的外祖褚家,与沐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沐洛尘比她大了两三岁,她爹娘还没出事前,她就常去沐家做客,与沐洛尘的关系也算不错。
所以,她深知此人爱钱如命的性格。
看见他暴怒,青筋都突了起来,她就猜到,那灵器价格不低。
“若她真是算计好的,那她图什么啊?”白玉瑾问道,“要知道,若是洛尘兄扣扣搜搜的,那她不就丢了性命?”
纪轻羽摇摇头:“我一时间也摸不准她意欲何为,大概是想与沐家,与我卖个好吧?也有可能,她真的是圣母转世,舍己为人呢。”
沐洛尘阴沉着脸。
他想起了容昭。
陈菁菁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他是想看容昭夫妻美满,开枝散叶,而不是容昭被人算计。
“明日我府上设宴,陈菁菁会带着两个庶妹过来,你们也一道前来吧。”沐洛尘说道。
他本想留在纪府躲一躲,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纪轻羽应下。
白玉瑾则是摆摆手:“我二叔还在找我,我就不方便露脸了。”
沐洛尘白了她一眼。
他今日才知道她是玉清阁的副阁主,想起他们多年交情,她竟然多番拒了自己的帖子,心里还是有点憋屈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和义妹竟也是老相识,他眼珠子转了转,一扫刚才的阴霾,笑呵呵的提议道:“我们仨真是有缘分,玉瑾,我和轻羽已经是义兄妹了,你年纪最小,不如你就做我们三弟吧。”
白玉瑾狡黠一笑,变换了嗓音,娇滴滴的说道:“人家不要做你的三弟,人家只想做你的三妹。”
沐洛尘怔住:“你为什么要掐着嗓子说话?你是不是中邪了!?”
苏绵也猛地看向白玉瑾。
无人注意到她的面容。
白玉瑾如玉的面容,尽是笑容:“洛尘兄,我是想做你三弟的,可惜呀,我没有那玩意儿,只有一对小馒头呢。”
这等放浪不羁的话,只有白玉瑾本人才说得出来。
沐洛尘信她没中邪。
但他实在没法相信,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忽然变成个女的!
“我不信……”
若不是怕冒犯,他还真想让她解衣证明。
纪轻羽适时开口:“兄长,是真的。”
沐洛尘彻底怔住,扶了扶额:“你真是女的?那为何你一直装男的?”
二十年。
白玉瑾以男儿身活了二十年。
她叹气,道:“没办法,我爹爱极了我娘,不肯纳妾,我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却生了一个女婴。当时我二叔就以我爹无后这事儿叽叽歪歪,我娘把心一横,就说自己生了个带把儿的。”
至于如何隐瞒她的女儿身,褚氏有的是办法。
沐洛尘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他站起身就给她们斟了茶:“二妹,三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率先将茶水,一饮而尽。
现下轮到纪轻羽奇怪了:“兄长,你接受得有点快啊。”
“王爷都能是小熙和小萌的亲爹了,玉瑾是个女的,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沐洛尘挺着胸口,拍了拍,“太好了,我沐洛尘一下子多了两个妹妹,我有点飘了!”
两人嘴角抽了抽。
不过这一杯茶,还是喝下了。
三人的兄妹情意,就此结下。
不知何时,苏绵退了出去。
她低着头,等出了仙雨阁,她才发现自己眼前的路模糊不清。
抹了抹脸颊,一片湿润。
原以为是自己不配,原来她们是不能。
可笑,她暗暗喜欢了一个人许多年,还未能说出心底话,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慌不择路往前走。
忽然就撞上了一堵有点软的墙。
“苏绵?”是风影。
他手拿佩剑,身上有些寒意,刚刚在外办了事归来。
苏绵下意识抬头,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泪珠闪烁着点点银光。
“你怎么哭了?”风影有点急,“有人欺负你了?”
苏绵慌乱地赶紧抹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声音哽咽:“风沙迷了眼而已,我没事。”
哭成这样了,风影哪会信。
见她想走,他挪动了脚步把人拦住。
“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我虽然修为低,但不至于打不过吧?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苏绵噗嗤一笑,忧伤稍减。
“你这憨憨也知道自己修为低啊。”
“我这是自谦的说法!”风影不服,“在这府里,也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吧?”
苏绵长舒一口气,道:“是,你最厉害了。我想自个儿静一静,你能让开吗?”
风影心里想让开,但身体却很诚实。
他试探问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我请你吃酒吧?都说一醉解千愁呢!”
苏绵想也不想就拒绝:“你是男,我是女,大晚上的一起吃酒成何体统?你回房吧,我想走一走。”
风影没再勉强,只好让了路。
苏绵失魂落魄的走了,身影融入了昏沉夜色中。
他驻足凝视了那方向许久,脚尖一跃,不见踪影,气息隐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