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
空旷的林地中央,纳乌拉执剑而立,嘴角翘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扳着手指合计道:
“刚刚咱们一共打了一百二十八场,我赢了一百二十八次,加上以前的三十六胜,历史总交手……呃算不清多少次了,总之除了那些平场,你只赢了三十六场。”
前方不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过在听到纳乌拉的话后,男人终于有了些反应,身体轻轻动了一下,继而吃力的撑起上半身,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纳乌拉。
纳乌拉耸耸肩,嗤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你是个冒牌货,但人物原型应该是影射我对迟小厉的印象吧?
所以除了实力差点之外,战斗方式、魔法种类等等方面应该都和那个白痴差不多才对,你也别说我欺负人,为此我还特地压制了剑气,和你交手时咱俩的水平差不多。
当然,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我天真的想法罢了。说实话,你让我很失望啊,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迟小厉的战斗直觉与判断力你没有学到半点,只会放些眼花缭乱的魔法……”
“啊——”
“迟小厉”嘴里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身上瞬间绽起温和的绿光,原本深入骨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修复起来。
纳乌拉早已见怪不怪,也不出手阻拦,由着对方快速复原。
对于迟小厉掌握的魔法,纳乌拉就算再熟悉,也不可能全部记住,能够记个大概效果就不错了。
不过好在这个幻境魔法似乎有自动补充的效果,能够将印象中那些模糊的记忆完美具现,或者用其他相似的魔法代替,倒让纳乌拉放心不少。
要不交手的时候,对面只会千篇一律的火球冰枪地刺风刃,未免就有些太乏味了。
“能不能玩点新花样啊?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咱们都大了一百二十八次,好歹也让我感受一些刺激吧?别让我在这里耽误这么久,最后失望而归。”
纳乌拉嫌无聊般的打了个呵欠,见“迟小厉”终于完全恢复,下一秒,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地陨!”
“迟小厉”大吼一声,以他为中心,方圆二百米范围的土地瞬间被肉眼无法看到的高频震动铲飞,继而引发了一场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的地震。
“想法倒是很好,跟不上我的速度,干脆用这种方法不让我靠近……可惜,这点地震我还不放在眼里。”
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迟小厉”瞳孔一缩,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低吼一声,皮肤瞬间染上一层银色金属光芒。
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金属雕塑。
“金系魔法可挡不住我的剑啊。”
纳乌拉叹息一声,出现在“迟小厉”身后,手中长剑自上而下挥落。
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实力控制在这个幻境魔法所能达到的上限,但即使是同等实力的迟小厉亲至,也不敢用肉身硬抗自己一剑。
所以幻象的选择让他很失望。
然而下一秒,纳乌拉嘴里就发出一声轻咦。
长剑如预料中那般刺穿“迟小厉”的身体,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斩到胯部,整个人直接被一劈两半,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分身?”
感受到脚下的魔法波动,纳乌拉冷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如同游荡半天总算见到了心仪的猎物,自进入幻境以来第一次向后退去。
数十根细如发丝却坚如钢筋的地刺,几乎是贴着纳乌拉鼻尖擦过。
然而还未等他彻底脱离范围,第二道攻击便如期而至。
“炎帝——”
宣告死亡般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纳乌拉。
然而火焰旋涡持续了不足半秒,便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一抹剑气冲天而起,吞噬大地的火焰之球便像是被一刀两半的巨蛋,上半部分翻覆而下,周围的森林立刻变成了火海一片。
纳乌拉从余烬走出,风衣明显染上了被火炙烤的痕迹,再不似原本那般整洁。
看着围在四周的十二个“迟小厉”,纳乌拉肩膀突然抖动起来,带着一丝满足,放声大笑:“这样才让人稍微有些干劲啊。”
“迟小厉”冷笑两声:“先前不与你一般见识,准备为自己的傲慢感到后悔吧!”
“哟?竟然会大放厥词了?”
纳乌拉摸着下巴,眼中生出些许意外:“这语气倒是有些像那个白痴……”
“沐浴圣光的天使——”
“吹拂于凛冬的骑士——”
十二个分身同时开始吟唱,感受到空气中不安分的魔力波动,纳乌拉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冻,脸色变幻了几次,接着便神情剧变,刚开口骂了一句“混蛋”,十二道不同属性的魔法便如大雨般噼里啪啦直接砸下。
“迟小厉我干***——”
谩骂声很快被接踵而来的轰鸣盖下,整个世界开始震颤起来,紧接着扭曲变形,很快便只剩一片黑暗。
纳乌拉猛然睁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向四周,铁青着脸大吼道:“迟小厉你给老子出来!有本事现在此刻马上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看老子不把你打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周围所有队员一脸懵逼的抬起头,迟了半晌,才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纳乌拉大人醒过来了!”
“他醒了?”
动静很快就传到利亚队伍这边,正在协商的几人闻声抬头,泰武穆德冲其他几人摆摆手,苦笑道:“各位继续,我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然而不等他起身,纳乌拉已经来到近前,咬牙切齿道:“迟小厉那个混蛋躲哪去呢?”
“迟先生带着莉莉进了异度空间。”
见他神情不对,泰勒试探着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混蛋……算了,不说了,等他出来再算账,我就不信这王八还能一直缩在龟壳里。”
纳乌拉气哼一声,干脆叉起手,拍拍屁股直接坐到地上。
虽然没抓到把柄,但纳乌拉能够肯定,刚才最后关头,那十二道魔法连击,绝对是迟小厉从中作梗。
分身魔法纳乌拉见过,但能够释放不同系魔法的分身,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纳乌拉从未见过迟小厉使用类似的魔法,所以根本不可能在脑海中构成相应的印象。
按照那个幻境魔法的机制,断然不可能凭空塑造出新的魔法。
所以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迟小厉真人偷偷溜进自己的幻境中,甚至就是听到了那几番宣言,所以故意让自己吃了一个大瘪。
如果在平日,纳乌拉有自信能够提前发现迟小厉踪迹,但当时他为了模拟与迟小厉交手,将自己的实力压制了不少,感官也封闭了一些,所以才让他趁虚而入。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纳乌拉自然对几人缄口不提,只等迟小厉出来,再跟他“秋后算账”。
泰勒几人面面相觑,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纳乌拉发的哪门子脾气,不过看他这样子似乎也不愿意解释,干脆拉着他商讨刚刚谈论的问题。
“‘唯一’先生,你对渊域天上这个光源有什么看法?”奥拉海姆率先出声。
“光源?你说头上这个‘太阳’?有什么奇——嗯?”
纳乌拉还在生闷气,抬头看了眼天空,盯着那个比正常太阳略大一圈的炽热光球,这才想起自己在另一个空间,微微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太阳?!”
之前所有深入渊域探索的队伍,全部都杳无音讯,但也有少数一些只在渊域口附近摸索的探险者,侥幸逃出生天后,描述起渊域内的景象,大多是“昏暗”、“闭塞”、“荒凉”之类的形容。
而眼前阳光明媚的景象,却有些出乎纳乌拉的预料。
在他事前的猜想中,渊域应该是个黑暗世界。
泰勒看了一眼罗盘上的指针:“从我们进入渊域后算起,已经过了八个祈时,我是从六个祈时前醒来的,那时候‘太阳’的高度就在现在的位置。”
“所以至少六个祈时,‘太阳’没有发生变化?”纳乌拉问道。
泰武穆德点点头:“所以我们暂时认定,这颗渊域里的太阳跟外界不同,没有东生西落的变化。至于这里是否存在黑夜,或者白天黑夜的轮换方式如何,还需要一段时间考量。”
纳乌拉伸出手,仔细感受阳光的温度,倒是和地上的太阳无二,同样能给人带来温暖。
“只要不会引起剧烈的气候变化,对咱们就没什么大影响。”
纳乌拉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在手心中撵了撵,随后又朝远处望去,微微眯起眼睛:“那片绿色是绿洲吗?还是说这片沙漠的面积只有这么大,再往前就是林地了?”
“这个暂时还没有探索。”
泰勒摇摇头,将先前依依的遭遇说了一遍。
纳乌拉听完微微皱起眉头,刚刚消去的火又“腾”的冒了上来:“不用等那个混蛋回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如果单纯只是‘拦路’类的空间魔法,我一剑砍了。”
“这……”泰勒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是怀疑您的实力,但现在情况未知,是不是等迟先生回来更稳妥一些?”
“不会有问题的,你们留在这里就好,阿汶——”
纳乌拉喊了一句,原本不知踪影的女子剑侍,便鬼魅般出现在众人身边。
“少主。”
“咱俩过去看——啊呀!”
“你这白痴,别给泰勒添烦恼啊!”
约翰刚刚从队伍后方返回,便听到了纳乌拉的话,毫不客气的给他头上来了一拳。
“有没有大小!竟然敢打你亲爱的老哥的脑袋!”
纳乌拉骂骂咧咧了两句,像是不跟双眼圆瞪的约翰计较,却趁她不注意重重敲了回去,接着就拉上阿汶,在一干惊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等我们回来——”
…………
富丽堂皇堪比皇宫的豪华庄园内,身着长裙的银发少女坐在台阶上,怔怔看着远方。
在足有十层楼高的庄严古堡映衬下,少女的影子被夕阳拉至很远,显得孤独而又唯美。
“小姐,茶点已经备好了。”
身穿老式女仆装的佣人毕恭毕敬来到旁边。
少女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的湖面,转身走向城堡。
城堡入口,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刚从遍身毛发鲜红的高头大马上下来,见到少女从大堂穿过,坚毅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莉莉,一起吃下午茶吗?”
“父亲大人。”
莉莉捏起裙角行了一礼,笑道:“王宫之行辛苦了,会议提前结束了吗?”
男人解下精金铸成的铠甲,无奈的笑笑:“那帮饱食终日的蠢货,平日上阵一个个缩在后面,现在分蛋糕了,都和狗一样凑上来……”
“父亲大人,请慎言。”
“在自己家里放松一下嘛,别这么严肃,都快和你妈一样了。”
“这句话我会如实转告母亲的。”
“别别别。”
男人立马败下阵来,豪放的笑了两声,拍着少女肩膀向屋内走去。
“蔡芬修女的淑女教程修习的怎么样了?”
“没问题啦,你很啰嗦诶。”
少女吐吐舌头,将眼底的忧郁掩盖过去,笑问道:“两位兄长近况如何?”
“提那两个蠢货干什么,整天只知道练剑,闯完祸还要老子擦屁股。”
男人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接过女佣递来的毛巾擦擦脸,和少女坐下后,吃着茶点,聊一些关于近期军政改革的事情。
午后的时光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父母两人便聊了近两个祈时,直到女佣提醒快要到晚餐时间,聊天才算告以尾声。
男人最后又将话题拉回到两个儿子身上,一脸无奈道:“其实最早时候,我是想让你的两位哥哥学习经商,或者从政从文也好,毕竟咱家几代都是莽夫,好歹也该出个文官了,结果……他俩一个比一个不听话,最后只能指望你了。”
仿佛不放心般,男人起身后又补了一句:“你千万别学他们啊!最近没有偷偷练剑吧?”
“好啦,我讨厌见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少女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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