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待白梦来嘱咐完清风,玲珑也回来了。
玲珑拎酒水与线香前去祭拜小弟们,满满的一坛酒,回来时已然酒坛空荡。
隔了好远,白梦来也能嗅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不免怪罪:“怎就喝得这样多?”
玲珑喝到微醺,她面色潮红,嘴角上翘,道:“今日和小弟们畅饮美酒,喝得高兴!”
她掂了掂酒坛子,抿唇一笑:“白老板看,都喝完啦!”
这明显是吃醉说胡话了,小弟们都死了,她又能和谁对酌呢?无非是独自一人借酒消愁罢了。
白梦来心疼她,只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哄她依偎到怀里。
原本还欢欣雀跃的小人儿,一感受到白梦来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顿时坠入了人间。她醒悟过来,莫名鼻腔酸涩,埋在白梦来怀里小声啜泣。
玲珑哭了一阵又一阵,抽抽搭搭,将白梦来的衣襟都濡湿了好几轮。
见她哭了快小半个时辰还不消停,白梦来无奈地拍了拍她微微发颤的肩头,哄:“好了好了,快别哭了。”
他把她从怀里拉开,注视着玲珑红肿的杏眼,哭笑不得:“都是做长姐的人,这般哭下去,可是要惹得弟弟们担忧的。你想想,他们吃够了苦头,如今正奔赴阎王殿投胎呢!结果你在这里凄苦地哭泣,他们担忧不已,一直绕在你身侧不愿离去可如何是好?”
闻言,玲珑神色一凛,她忙对空荡荡的四周,道了句:“你们若是真在我旁边,赶紧投胎去,莫要教我寝食难安!不然的话,小心我拿斧头捶你们!”
说完这句,玲珑也觉得好笑,她破涕而笑,也不再哭了。
白梦来抬手掖去玲珑的眼泪,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待你极好的。”
“嗯?”玲珑困惑不已,不明白白梦来为何突然说这句话。
白梦来温柔地笑:“你的小弟们用命换来的前程,特特将你托付给我,这恩情海了去了,我总要达成他们的嘱托,好生照料你的。况且,如今我还帮你母亲报了仇,总算是个能迈入你家门槛儿的姑爷了。就算不看在小弟们的面子上,瞧在你爹娘的份上,我也会善待你。”
闻言,玲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抬手,再次抱住了白梦来。
玲珑在白梦来的怀中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男人好闻的草木花香。她忽然觉得困倦了,满身疲惫。
从前,她再累都不敢松懈入眠,生怕她酣睡之时,敌人的刀剑便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擦开薄如蝉翼的皮肤,让她命丧黄泉。
现如今不同了,她有了盔甲,有了护盾,也有了软肋。教她贪生怕死,留恋人间。
白梦来是她的依靠,会为她遮风挡雨。
她终于敢好生入睡了,再也不用一点动静就风声鹤唳,成日提心吊胆了。
拜白梦来所赐,玲珑也开了情窍,有了家了。
玲珑小女儿情态地低语:“白老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傻子。”白梦来满心满眼都是对玲珑的怜爱,他不轻不重地抚着玲珑的脊背,哄她忘却所有伤疤。
玲珑那嶙峋如山的脊背骨,铬得他指腹生疼。原来她这般瘦弱吗?这几日定然没有好好吃饭吧?
可怜的小姑娘,这一生吃了多少苦呀。
好在被他捡到了,往后余生,他定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教她不必害怕,不必日夜操练手中兵器,随时应敌。
他变得强悍,能撑起玲珑的一片天。
只是……他前朝宗室遗孤的身份,恐怕还会给玲珑带来灾祸。他得想个法子,逢凶化吉。
白梦来想到了如今将天底下治理得很好的新君,眸色微微一黯。
不得不说,新君确实贤明,不过十余载,便将百姓从饥荒战火中拯救出来。如今皇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些都是新君治国有方。
为万民着想的话,实则这个时候,王朝不该再易主了。
白梦来心下有了算计,打算卖新君一个人情,由此来保证他和玲珑余生无忧。
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有一己私欲,只庇护心上之人。
莫怪他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世道险恶。
这一生,白梦来得偿所愿便好。此后,他是好是歹,自有后人评说。
白梦来抱着玲珑,引导她步步后退。
他知晓她困乏了,哄她脱去鞋袜,蜷缩入锦被之中。
白梦来正要起身离去,不惊扰玲珑入睡。谁知他刚离床榻,玲珑就伸出手,牵住了他的腕骨。
白梦来讶然回头,望向玲珑。
玲珑的头钗已然四散在床榻之间,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衬得她面若芙蓉,风华绝代。
不知是醉了还是困了,玲珑睡眼惺忪,迷蒙地看着白梦来。
白梦来心里暗叹,许是玲珑压根儿不知自己如今这番样貌有多勾人。
白梦来恐怕失控,理智尚存间,他想了个逼退玲珑的招数。
白梦来的眼眸里全是戏谑笑意,逗弄玲珑:“我本打算做正人君子,可你再三留我,我怕我把持不住。”
若是往常,玲珑一定会推拒,并且嗔怪骂他不知羞耻。
岂料玲珑这一回并不作答,只是直勾勾盯着白梦来,教他一阵心烦意乱。
良久,玲珑开口:“可以哦。”
“嗯?”白梦来心间微颤,他不傻,他解人意晓风情,也知玲珑这话里话外的喻义。
只是他不敢轻举妄动,越是珍贵之物,他越怕自个儿莽撞,唐突对方。
玲珑却好似下定了决心,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了,玲珑语气里带点不容置喙的坚定,道:“如果是白老板,我愿意。”
“你……是傻子么?”白梦来哑然失笑,不知是在笑玲珑将情事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还是笑自己胆小,心上人近在眼前还不敢冒犯。
玲珑见白梦来一昧嬉笑,忽然惶恐不安,她颤巍巍问:“是白老板……不愿意吗?”
她何时有过这般乞怜模样,白梦来生怕她胡思乱想,忙坐到床榻边上,柔情备至地捧住她脸颊。
白梦来那双漂亮的凤眼最擅勾魂,此时温柔地注视着玲珑,仿佛要将她的心都引出胸腔。
白梦来越来越靠近玲珑,薄凉的唇擦上小姑娘的脖颈与耳珠,暧昧低语:“怎会?对于此事,我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他说得动人,复而吻上了玲珑白皙修长的后颈。
玲珑也不懂此后该如何动作,她只一昧享用白梦来的温柔,不一会儿便香汗淋漓。
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她好似乘舟逆风而上,满腔孤勇,在狂风暴雨中,小舟被打得溃不成军,支离破碎。
恍惚间,她瞧见白梦来愈发霸道的姿态,她避之不及,既惶恐又贪恋,被骁勇善战的男人诱导着,逐渐步入极乐天。
芙蓉帐内春意蔓延,玲珑浑身娇软无力,只能仍由白梦来摆布,予取予求。
她娇滴滴地唤他:“白老板……”
白梦来则柔情蜜意亲吻着她的鼻尖唇瓣,哄她:“别怕,我在这里。”
是了,这是白梦来。
她敢托付身心的白梦来。
他不会伤她,不会害她。玲珑,是最信赖白梦来的。
只是,只是。
她难耐极了,没想到竟会有这般教人畏惧之事。
她莫名落泪,嗓音颤抖,仓皇地哀求他下手要知轻重……
她也心满意足,此时此刻,同白梦来神魂交融。
这一个时辰,玲珑累极了,她软绵绵地靠在白梦来未着缕衣的怀中熟睡,长长的发丝,同他的绞在一块儿,好似结成了连理枝。
白梦来看着玲珑身上斑驳痕迹,醒悟后才心生愧疚,哄劝自个儿此后莫要胡作非为,欺负玲珑,再行此事,得好生掂量轻重,顾念她的身子骨。
只是他素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行闺房之趣。原是这般愉悦的东西……实在是令他意犹未尽。
白梦来食髓知味,欲明日再同玲珑讨要近身的恩赐。
不过想也知道,待那时,他该会被玲珑踢下床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