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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1 / 1)

太子妃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恼怒。

“贤妃娘娘,这与你何干?”

贤妃好似真的喝醉,痴痴笑了:“怎么也是小孙女,怎么与我无关?”

太子妃脸上挂着笑,那笑却不达眼底,让人瞧了心中发凉。

贤妃自然不怕她,无论太子妃以后如何尊贵,现在的太子妃还是她的晚辈。

姚珍珠在众人身后,看不清娘娘们的表情,却能看到端嫔使劲拽贤妃的衣袖。

端嫔侧头看着贤妃,脸上的担忧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是知道还是不知?”贤妃不顾端嫔阻拦,继续说着话。

太子妃紧紧捏着筷子,脸上的笑都要端不住,身边的两位侧妃小心翼翼看着她,似乎怕她跟贤妃当庭便打起来。

别看太子妃平日里和和气气柔柔弱弱,照样敢在祭祀时同公主争执,此刻整个长信几乎都要成为她的天下,她又如何会再忍贤妃。

两个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对方,眼神里刀光剑影,已经是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德妃开口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你们这是要给宿儿没脸,还是给太子殿下没脸?”

德妃了口,淑妃便也劝:“今日菜色不错,咱们难得能聚在一起闲谈,便也不聊那些无趣的话题,可好?”

这么多人出来劝,贤妃面子上好看一些,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说话。

太子妃半晌没说话。

待到宫人们又匆匆上了一道糯米八宝饭,太子妃才轻声细语道:“有些话本宫其实不想多言,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既然有人不给本宫脸面,本宫也不能失了太子的体统。”

啪的一声,就听贤妃把筷子甩到桌上。

贤妃正待说话,突然太子身边的杨连开口道:“肃静。”

贤妃的话就哽在喉咙里,她敢对太子妃大呼小叫,却不能当真对太子无礼,只能自己憋着。

“嗤。”

姚珍珠坐在后面,也清晰听到太子妃的嗤笑声。

她一边想贤妃怕不是要气吐血,一边抓紧时间,赶紧吃了两大口糯米八宝饭,这才放下筷子乖巧坐好。

这一顿宫宴吃得停停顿顿,虽然看了好几出戏,却让人一点都不痛快。

杨连叫了肃静之后,太子便开口:“今日宫宴似乎不曾尽兴,孤命人在御花园准备茶点歌舞,诸位爱卿稍后御花园再叙话。”

太子这就是要回去歇息了。

诸人起身,恭送太子退席,待太子一走,大殿里便重复热闹。

贤妃自觉太子妃没了依靠,正要回头驳斥,就听太子妃声音率先响起:“臣妾略有些不胜酒力,最后吃一杯茶,给各位娘娘赔礼,便先行退下了。”

若是皇帝还在时,这些娘娘们还在座,太子妃是决计不能走的。

今时不同以往,不过两月,长信宫已翻天覆地。

随着皇帝仪驾从朱雀门缓缓而出,洪恩一朝似乎已经走至尾声。

她们这些在宫里斗了几十年的娘娘们,一时间没了主心骨,也再无往日的尊荣。

现在的东宫才是花红柳绿,春色正好。

德妃垂眸看着眼前半冷不热的菜,淡淡道:“去吧。”

太子妃昂着头,领着东宫的众人徐徐起身,一步一顿往外行去。

阮良娣同姚珍珠对视一眼,冲她点点头,只得跟在后面匆匆而去。

待太子妃走得瞧不见人影,德妃才跟淑妃说了几句,两人一同起身。

姚珍珠再度起身相送,等这些娘娘们都走了,她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

一安静下来,便会多想。

姚珍珠不由自主想起太子说的御花园,想起那一场梦,她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李宿。

若是李宿起身,她也要跟着一起退场。

不过李宿却一点都不急,他稳稳当当坐在那,慢条斯理吃着碟子里的香酥小黄鱼,甚至还让贺天来取了个麻酱花卷过来,就着吃了一整条小黄鱼。

姚珍珠刚刚有些紧张的心,不知不觉就安稳下来。

碟子里的菜还有许多,想到下午还有御花园的一场硬仗要打,姚珍珠便也想不了那么多,一口气吃下半盘子八宝饭,这才觉得胃里有了底。

在她对面,李宿向她看来,见她吃得认真,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还好她心大,能吃能睡,这样的宫宴上,怕也只有她在认真品菜。

虽说太子殿下让众人慢慢细品,但众人也不能让太子等太久,约莫两刻之后,大约太子已经歇息过来,李宿便率先起身。

他这个时机掐得特别好,姚珍珠刚把这一轮的菜品吃完,又喝了一碗汤,看起来差不多吃饱了的样子,李宿才动作。

宫里的任何事都有规矩。

李宿这边起身,那些皇叔皇弟们便也跟着起身,前呼后拥,一起离开太极殿。

姚珍珠自然也要离席。

待坐到暖轿上,姚珍珠软了软腰,往后靠坐在软垫上。

那么端庄坐了一个多时辰,即便是年轻的她都觉得腰背酸痛,更何况是那些娘娘们了。

如雪跟听澜跟在外面,如雪小声道:“小主,刚贝公公叮嘱奴婢,让小主去御花园听音阁略坐。”

姚珍珠便说:“知道了。”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并不小,其中亭台楼阁,山水湖泊皆有。

景观虽小,却都是精华,很是有些典雅古朴的芬芳雅致。

今日进宫的朝臣不少,能进御花园的也不算多。

除开那些天潢贵胄,剩下的便只有近臣可携家眷入御花园伴驾。

因此今日的御花园可谓是热闹非常。

暂时小憩的亭台楼阁都要提前安排好,否则便会出乱子。

听音阁偏安一隅却安静娴雅,李宿往常都是在这里小憩的。

他比姚珍珠先行片刻,姚珍珠又要避让尊贵,磕磕绊绊来到听音阁时李宿已经吃了一杯茶。

今日阳光甚好,只是略有些冷,隐隐有些细微的寒风吹拂。

三月早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姚珍珠披了一件织锦绣如意云纹斗篷,头上戴着兜帽,一进来便对李宿行礼:“殿下安好。”

李宿瞧见她,紧锁的眉头一瞬松开,对她招手:“过来坐下。”

姚珍珠便脱下头蓬,过来坐到他身边。

她今日这身大礼服李宿早晨已经瞧见过了,此刻再见,还是忍不住反复打量。

姚珍珠被他瞧得很不好意思,却要维持姚良媛的体面端庄,脖颈昂得笔直,眼眸也轻轻垂着,好似丝毫不在意。

不过她如此也只维持片刻,最终还是撑不住扭头去看李宿:“殿下瞧什么呢?”

李宿给她倒了一碗热茶,微微勾起唇角,就连眉目都柔和起来。

“你穿上礼服,倒是有些娘娘的气度了。”

姚珍珠本就长得美,平日里穿得都是浅淡颜色,轻灵活泼,透着一股可爱劲儿。

突然穿这样的深色礼服,却一点都不别扭,反而让人能清晰看到她身上的沉稳和典雅。

她看似年轻不经事,实际却沉稳有成算,这两种气质混合在她一人身上,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

李宿笑着说:“很好看。”

姚珍珠的脸微微泛红,也不过就李宿这一句话,她心里就如同喝了蜜那般甜。

不过,姚珍珠突然想起刚刚宫宴上太子殿下的那些话,心里的雀跃慢慢平缓下来。

“殿下,今日无碍吧?”姚珍珠换了个话题。

李宿便道:“你是说寿宁公主一事?”

他没说定国公,而是把重点放在寿宁公主身上。

姚珍珠倒是不好奇皇家秘闻,也不特别关心章宜郡主是谁的孩子,只是定国公死在这个时候,实在有些太过怪异。

“我总觉得今日事有些怪异,若定国公真是因发现公主有外情而被杀,那么公主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还反复恳请太子殿下彻查此事,那岂不是贼还捉贼?”

李宿把玩茶杯,目光难得有些玩味。

出宫一趟,经历了山谷中的随心生活,他的心境渐渐变了。

以前的他,总是带着厌恶看着宫里的一切。现在的他却不会再如此,若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便不会再动气盛怒,只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天家之上,皇权之下,可一切却又荒谬而怪诞。

李宿以前从无所觉,现在却发现,这些人是多么可笑。

“珍珠,你说今日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

姚珍珠张口就答:“自然是殿下的冠礼。”

李宿微微一顿,随即闷笑出声。

“傻姑娘。”他叹息道。

今日不过是最合适的日子,至于是不是他的生辰,对于李锦昶来说都无所谓。

“今日最重要的是三请三辞,是满朝文武鼎力支持太子提前即位,是大褚即将到来的皇位更迭。”

“这是李锦昶筹谋多年,人生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你看,大殿之上无一人敢阻拦,无一人出来反对,更无一人认为他不应当做皇帝。”

姚珍珠认真听着李宿的话,分析道:“所以……寿宁公主此时突然入宫闹席,是不想太子殿下……?”

她说着,自己都没底气:“可不对啊,公主殿下同太子殿下可是亲兄妹。”

李宿冷笑一声,眼眸里有着清晰的嘲讽:“是啊,他们是亲兄妹,公主今日为何突然入宫有待商榷,但温溪辞一定别有用心。”

姚珍珠眨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朝臣或者皇子王爷们没有亲自站出来反对太子登基,而是用这样的方式打断了最后李锦昶的说辞,把他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当然,三请三辞基本算是完成,所以过后几日再有朝臣早朝重提,提前登基就可提上日程。

但出手之人不应该如此草率。

“他们想要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准备了万全之策,甚至连定国公的遗书都取出,字里行间都有深意,这原本是能拉下太子的最好时机,却没想太子临危不乱,就连一向单纯的寿宁公主也滴水不漏。”

李宿垂眸慢慢说:“所以,对方应该还有后手。”

————

当李宿说出对方还有后手的时候,姚珍珠心中一紧,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自己因为预知梦境,猜到御花园还会有事端,但李宿却只根据今日这一场闹剧,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大抵这就是在宫里长大的经验,李宿所经历的事,旁人都未曾经过,所以也根本不会体悟明了。

姚珍珠有些愣神,李宿便以为她没有听懂,认真给她解释。

“定国公到底因何而死,又是如何被害,可能除了郑家人都无人关心,他到底是急病还是他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可以拿来在宫宴上做文章,可以击溃从不慌张的太子殿下。”

姚珍珠还是有些迷糊:“为何?”

李宿声音微凉:“因为他心虚。”

姚珍珠眨眨眼睛,依旧似懂非懂,她知道有些事李宿不好明说,但如果往太子心虚上想,那大概便是他直接或间接参与了定国公之死。

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是身边心腹的妹婿,太子为何要杀害?

姚珍珠想不明白,她同许多朝臣那般,不知其中真相,当真以为温溪辞是为郑承嘉伸冤。

李宿道:“以后若实际的当,我会仔细说与你听,又或者……”

李宿垂下眼眸。

亦或者太子刚刚只是强撑,慌了阵脚,自己暴露出自己最大的弱点。

介时,天下人自会知其中因由。

不过,李宿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背后之人难道知晓这一段过往?”

姚珍珠眼睛一亮:“咱们之前通过庄昭仪的口吻,大概猜到动了心思的是端嫔,难道端嫔娘娘知晓什么?”

李宿微微皱起眉头,他道:“端嫔入宫时公主已经出嫁,两人未有交集,她不可能知道公主底细。”

之前的那些琐事,确实像端嫔所为,但如今看来,或许还有蹊跷。

此处不比毓庆宫,李宿也不方便多言,只道:“回去再议,只是今日你务必要小心一些,哪里都不许去,必得时时刻刻跟着我,可知道了?”

姚珍珠乖巧点头,看李宿一直在把玩手里那只茶盏,知道他此刻定是心绪烦闷。

早晨的时候还算开心,现在却又如此,定是因宫宴上的那些事。

“殿下,咱们不用为那些烦忧,咱们问心无愧,不会心虚,那些鬼魅便找不上咱们,对不对?”

她确确实实看出李宿心情压抑。

李宿认真看着她,随着她的话点头,末了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谢姚良媛宽慰。”

他的手很热,带着青年独有的热度,令姚珍珠的心也跟着暖融融。

姚珍珠略有些羞涩,她只道:“这都是臣妾心中所想。”

李宿的手只握了片刻,见她脸颊泛红,颇为羞赧,便不舍地放开。

“就是因心中所想,才更难得。”

说着说着,两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处。

此时气氛如此融洽,姚珍珠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这一瞬,她突然有些心绪难平。

她张了张口,想要把心底真正在意的事问出口,可那声殿下还没叫出声,外面就传来贺天来的嗓音。

“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好再歇。”

李宿却依旧看着姚珍珠,温言道:“怎么,可是有事要说?”

姚珍珠心里那股冲动,一下子就被风吹散。

她低头喝了口热茶,轻声开口:“臣妾无事。”

李宿见她面容平静,似真无事,便道:“走吧,咱们也出去逛逛,待到晚膳时分便能回宫。”

今日只有中午的宫宴和下午的游园,待到几场折子戏都唱完,差不多就要散席。

晚膳倒是不必再坐在一起虚与委蛇,假装热闹,倒是让人没那么紧绷。

姚珍珠跟在李宿身后,轻声问:“殿下,以后咱们还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吧,虽说热闹,却也安全些。”

梦里出事的地方便是偏僻的湖边,位置大约在御花园东北角上,同人最多的百花园和曲水流觞隔着寿石林。

当时事发时明月湖畔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几位近臣家中的诰命夫人,也正是因为那几位诰命夫人呼喊,才至人们注意到落水的章宜郡主。

姚珍珠原本打算若是章宜郡主还要落水且无人所救,她就自己下水救出郡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者殒命。

亦或者,像现在这般,他们两人融入人群,不会单独去明月湖散步,这样说不得章宜郡主便也不会落水。

如此一想,姚珍珠便又劝:“人多一些,旁人想要下手也无处可寻。”

李宿今日原本就想找个无人之处领着姚珍珠略逛一逛,但听姚珍珠如此言,也觉有理,便道:“如此,你便同孤去跟父王请安。”

李宿的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听人劝,但这个人却有限制,大抵宫里面他只肯定贵妃和姚珍珠的规劝。

他如此一说,姚珍珠立即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想,那些人即便要坑害李宿,也不能让章宜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落水,实在太无人性。

今日一场宫宴,姚珍珠一下便明悟。

章宜的落水可谓是一箭双雕,李宿未救人,有不慈不仁之嫌,章宜落水,挣扎之时很有可能露出胳膊,让人能清晰看到她到底是否有红梅花胎记。

若没有,那寿宁公主红杏出墙的猜测便成了事实。

如此一来,皇家颜面何存,太子的品行又如何能维持?

毕竟,他亲生儿子,他嫡亲妹妹都德行有亏。

他难道还能继承大统,统御天下?

姚珍珠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却知人心难测,若是这种言论真的在盛京蔓延开来,即便太子能如愿登基,以后只怕也不会如何顺利。

一旦朝中发生任何事,一旦政令有所疏漏,百姓便会先入为主,认为是当权者的过错。

思及此,姚珍珠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杀人诛心,当真歹毒。

姚珍珠只能希望,今日章宜郡主不会出事,也希望李宿不会牵扯其中。

姚珍珠走神的工夫,一行人也已来到百花园中。

重臣们大多都围在李锦昶身边,而妇人们则陪伴在太子妃身侧,这一对天家夫妻如今成了宫里最高贵的存在。

隔着百花园,前方的清音台上,折子戏正唱着。

李锦昶便坐在主位上,一边慢条斯理吃着葡萄,一边同身边的杨彦之谈话。

御花园中,倒是一派春意盎然。

不过太孙仪仗刚到,朝臣们便陆续起身,冲李宿行礼。

李宿慢慢踱步而来,身后只跟着贺天来跟姚珍珠两人,面容带笑,同以前很是不同。

他是个极为年轻英俊的青年人。

早年间浸润在他眉宇间的戾气破坏了俊朗的好相貌,也让人敬而远之,不敢亲近。

今日带笑而来,倒是有些翩翩佳公子的风范,有些同他不甚相熟的大臣心中便想,倒是同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父子两人都是俊雅别致的长相。

李锦昶也有些意外他会过来,只得道:“宿儿,过来父王身边坐。”

百花园同清音台之间有一处小水池,名曰忘忧池,贵人们坐在百花园中看戏时,可借着水池的幽幽泉水忘记烦恼。

主位边就在水池前,李锦昶叫了儿子过去,李宿自然要过去伴驾。

李宿便对姚珍珠点头,直接来到李锦昶面前同他行礼,却说:“父王同几位大人聊得正好,儿子不便打扰,只在凉亭里看戏便是。”

他今日的表现跟那日在乾元宫颇为相似,李锦昶以为他遭逢大难心思转变,旁的朝臣可是头一次见太孙殿下如此平易近人。

杨彦之不由夸赞:“到底弱冠,年长心诚,殿下让臣颇为感怀。”

他也算是看着李宿长大,如此感叹一句不为过,甚至有些亲近之意,显得太子同太孙父子感情甚笃。

李锦昶便笑了,眉宇之间皆是满意:“宿儿本就聪慧,上书房这么多年,博士们都要夸他,如今性子越发沉稳,孤深感欣慰。”

“恭贺殿下,后继有人。”另一位朝臣立即接话。

李宿偏过头去看,倒是很意外他坐在李锦昶身边。

此人是九城兵马司指挥使邓愈,掌盛京守备,手中兵马至少两万人,可比肩御林军。

邓愈与杨彦之同岁,只不过一文一武,平日少有交集,他甚至不喜应酬,同京官几乎无来往。

人人都说,邓大人一心为国,忠心陛下,从不二心。

李宿眼眸一闪,邓愈此刻坐到了李锦昶身边,定在旁人心中惊起波澜,但李宿却不觉惊奇。

难怪李锦昶当日对贵祖母是那样的态度,原来他手里的筹码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多。

李宿心中一时百转千回,却依旧春风满面,态度和煦。

“邓大人谬赞。”

邓愈冲李宿拱手,看着他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诚恳,仿佛是真心实意在夸赞他。

李宿平静地回视他,也点头回礼。

李锦昶好似没发现他同邓愈的眼神官司,只道:“年轻的二郎们都在望春亭中,你去寻他们玩,多认识些青年才俊才好。”

“是,儿子领命。”李宿拱手,便领着姚珍珠退了下去。

望春亭不远不近,也在忘忧池边,李宿刚一到,就听到里面传来劝酒声。

“邓公子,你添为一等侍卫,怎么也要吃一杯敬酒才是。”

“就是,邓大侍卫,咱们这些同学之后,只你最出息。”

李宿脚步略顿,没立即进入亭中,倒是姚珍珠没注意脚下路,不小心撞到李宿后背上。

“殿下?”姚珍珠小声唤他。

亭中的欢笑声一瞬便停住了,几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愣在哪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其中一位身穿一等侍卫官服的年轻人上前,冲李宿一躬到底:“下官邓旻言见过太孙殿下,殿下大安。”

他一出声,后面的几个年轻公子立即上前行礼:“殿下大安。”

李宿轻一脱手:“诸位同学不必多礼,孤也有幸在国子监读过几日书,算是诸位同学。”

既是同学,就不需要如何拘束。

李宿同几人见过礼,最后又看向邓旻言:“邓侍卫可是邓指挥使的公子?”

邓旻言立即行礼:“参见殿下,殿下所言正是下官。”

李宿笑得春风和煦,颇有太子温文风范:“邓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乃我大褚良才,孤心甚慰。”

邓旻言身材修长,比李宿看起来要壮硕一些,他浓眉大眼,显得很是精神。

确实是一表人才的。

邓旻言被李宿夸得有些羞赧,正要推拒,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晰的落水声。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紧接着,就听有人惊呼:“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姚珍珠:话说一半,□□拌饭。

李宿:……???

哈哈哈这个是顺口溜,不要当真!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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