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木大叔的房子也很有当地特色,两层楼高,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上面架着一个葡萄架,葡萄藤沿着架子攀援上去,一串串碧绿的葡萄挂在架上。除了葡萄,院子里还种了几株无花果树,这几株无花果树看着比刚才在巷子里看见的还要高,应该是种了有些年头了。
丁琎和卡木大叔看上去很相熟,说话也不客套,就像亲人一样。
卡木大叔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又沿着木梯爬上去给他们摘新鲜的葡萄吃。
丁琎摘了个无花果给周轶:“把皮剥了吃。”
无花果捏着像水蜜桃一样软软的,周轶觉得新奇,把果子的外皮剥了一半,它的果肉是白色的,她咬了口尝了尝,果肉细腻,果汁很足,里面还有很多小籽,丁琎说是可以咽下去的。
她才咬一口,汁水就从嘴角溢了出来,她怕滴到自己的衣服上,把手拿开了点,丁琎抬手帮她把下巴上的果汁擦了。
“味道好特别,还挺好吃的。”周轶说着又咬了一口。
她这个样子好似一个贪吃的小孩,丁琎眼底泛起丝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他们这一幕倒是被一旁的兰兮芝拍了下来,她把照片递给周轶看:“姐姐你和丁队真般配。”
这张抓拍角度不错,正好把他们之间自然地互动的那股亲密劲儿拍出来了。
兰兮芝说:“我把照片发给你呀。”
周轶现在身上没手机,就让兰兮芝添加了她的私人聊天账号把照片发了过去。
兰兮芝高兴极了,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要到周轶的联络方式。
外面有人买馕,卡木大叔应了声就出去做买卖了。
南域的气候就是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热,避光处就十分爽快。
陈淮景提溜着一串葡萄坐在葡萄架底下纳凉,一脸享受:“这院子不错,大白天的坐在这儿也晒不到太阳。”
他使唤兰兮芝:“来,翠翠,也给小爷拍张照,我发个票圈,肯定很多人想我了。”
兰兮芝鄙夷他这种行为:“你一个大男人拍什么照啊。”
她拉过周轶:“姐姐今天这么漂亮,我帮你拍。”
周轶配合着她拍了几张,丁琎对她算是了解了七八分,她虽然表面看上去不太平易近人,也不太喜欢交际,但真正和人熟了后其实挺随和的,网上那些说她“不好相处”的人应该没有和她多接触过,或者那些人对她并不真心,她对真诚待她的人也会不吝笑容。
这是丁琎的切身体会。
“哇,果然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兰兮芝把手机举到丁琎眼前,划着照片给他看,“是吧,丁队。”
丁琎自然不会否认,周轶上相是事实。
陈淮景往嘴里丢了颗葡萄,他翘着二郎腿抬着头说:“周轶,看在咱相识一场的份上,要不你给我画张肖像画吧,附上你的签名,我觉得晒这个格调高点。”
还没等周轶回复他,兰兮芝就叉着腰开腔了:“你可别想了,周轶姐从来不画男人。”
陈淮景纳罕:“不画男人?”
“她的作品画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男人。”兰兮芝回过头问周轶,“是吧姐姐。”
这小丫头看来是真喜欢她,只有看过她所有画作的人才会发现这个秘密。
周轶点点头:“嗯。”
丁琎觉得意外,她之前还说想让他当她的模特,难道说是一时兴起逗他的?
“你这是性别歧视啊。”陈淮景好奇,“为什么啊?是不是哪个渣男伤透了你的心。”
他这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就猜得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渣男不只负了她,还负了整个家庭,从知道周振国背叛母亲那时候开始,她对男人就始终心存猜忌,没办法百分百信任,而她画笔下的人和物都是她所崇仰的、能打动她的。
周轶没把这理由说出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艺术家不都有些奇怪的癖好才正常吗?”
陈淮景遗憾地摇摇头:“偏偏是这个。”
卡木大叔拿了两个刚打的馕出来招待他们,那馕有好几寸大,两只手举着能把人的一半身子遮严实了。
兰兮芝看得目瞪口呆,周轶也是眼露讶异。
刚烤出的馕还是热乎乎的有点烫手,丁琎撕了一小块让周轶尝尝。
车兹的大馕声名在外,味道自然是上等的。
馕是卜族人的日常食物,卡木大叔的馕店在邻里间颇有口碑,附近的人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他这儿买馕,因此他的生意很好,打的馕经常供不应求,今天家里没人帮他,他更是忙不过来。
丁琎让他别管他们,只管忙自己的,卡木大叔和他熟得很,也不客套,让他们自便。
周轶来域城后常吃馕但是还没见过人打馕,丁琎就带她去看了看。
卡木大叔坐在馕坑边上和面,把一个个面团擀开撒上白芝麻,又用馕戳子在面饼上戳上花纹,然后把它们贴在馕坑里用木炭烘烤,等馕烤成金黄色微焦的时候再用钩子一个个勾出来。
卡木大叔还告诉她,车兹的大馕之所以出名可不仅是因为大,还因为他们的馕坑是用“车兹”公路后半段的盐碱土培的,烤出来的馕香香的,和域城其它地方都不一样。
热黑和四马他们要下午才到车兹,等待的这段时间,陈淮景提议说去巴扎逛逛,兰兮芝听到要去逛街很心动,极力邀着周轶一起去。
周轶现在对出门都有心理阴影了,这回倒是丁琎主动开口说一起出去走走:“老城附近有地方部队驻扎,你要想出去逛逛我就陪你去。”
这果然关系不一样了待遇就提上来了,周轶想了想,她第一次来车兹,不出去走走看看心里也觉得可惜。
“那走吧。”她说。
丁琎跟卡木大叔说了声后就和他们一起出门了,周轶把包里的帽子翻出来,帽檐宽大正好能挡住她的半边脸,她把自己的墨镜给丁琎戴上,把他的眼睛遮了。
她的墨镜是中性的,他一戴上又帅又酷,有点铁血教官的感觉。
周轶笑着说:“我们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安全。”
丁琎不予置否。
他们从卡木大叔家往外走,陈淮景和兰兮芝在前头打打闹闹的,还和碰上的居民打着招呼,遇到什么新奇的店就钻进去瞧瞧,完全就是个游客样,和他们比起来,走在后头的丁琎和周轶沉稳多了。
“你和卡木大叔的儿子关系很好?”周轶抬头问了句。
丁琎的表情略有一丝沉重:“他是烈士。”
周轶一愣。
“阿穆和我是同一年进队的,三年前我们一起执行了一个境外任务,他牺牲了。”丁琎停了下,“他的骨灰是我和几个队友一起送回车兹的,他的遗书还是我亲手交给了卡木大叔。”
丁琎话虽简单,但背后的感情却很浓烈,他没露出伤痛的表情,但听的人自然能懂。
一起外出执行任务却没能一起回来,面对牺牲队员的家人时,他应该是自责难过的。
安慰的话周轶不会说,她贴近丁琎,主动去牵他的手。
她指骨柔软,肌肤细腻,指头上还贴着创可贴,和他因常年训练而磨出茧的手掌完全不同,她牵住他的手时就像一条小鱼游进了他的手心。丁琎明白她的心思,墨镜后的眼神都柔和了,他回握住她的手,化被动为主动,牵着她往前走着。
老城的巴扎就在广场附近,过了团结桥就到了,巴扎不大但卖什么都有,比起古木里尔的已成为景点的大巴扎,车兹的巴扎更有生活气息。
陈淮景对古玩感兴趣,进了巴扎他就想去看看玉石,他和丁琎说了声,强行拉上兰兮芝就奔着古玩店去了。
周轶没有特别的目的,就和丁琎两人闲逛着,遇到好玩的新奇的东西就驻足看一会儿,他们俩这样倒还真像一对外地来的游客情侣。
巴扎人多,周轶特地换了边牵住了丁琎受伤的那只手,她此举不知情的人看着莫名,丁琎却完全能懂,她是担心别人撞到他的伤口。
向来都是他保护别人,鲜少有人会像她这样护着他,像他这样常年在生死间游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豪言壮举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将他轻易击垮。
丁琎的心情有些舒畅,那种感觉不是每次训练完大汗淋漓的那种畅快感,而是一种细腻绵密的同雨后清风拂面一样的愉悦。
周轶觉得这趟出来得值,巴扎里有好多当地的特色产品,很多都是她很感兴趣的。
比如香料,那些五花八门颜色各异气味殊别的植物能牢牢锁住她的视觉和嗅觉,还有特色的手工羊毛毯,毯子上的不同的图画都够她仔细打量上个一小时,当地妇女自制的羊奶皂也能让她驻足良久。
丁琎这下看出她的确是个艺术家了。
周轶顶着烈日在巴扎里走了一半就觉得累了,丁琎见她脸上都热红了,脖颈上香汗淋漓的,拉上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巴扎有个地方是专门供人休息吃东西的,有很多小吃摊子,逛街逛累了的人就会来这里歇歇脚。
周轶走了这么久又热又渴,看到一个摊子前挂着“刨冰酸奶”的牌子立刻就定住了脚。
酸奶摊子周围有好多蜜蜂围着在飞,摊子上摆着大石头一样的冰块,师傅正用刨刀从冰块上刨下冰沙来,他把冰沙装到杯子里,舀了两勺蜂蜜后又从冰柜里打了酸奶进去。
周轶靠近那块大冰块就有一股凉气袭来,她回头看丁琎,他却冲她摇了摇头:“冰的,喝了不怕肚子痛?”
周轶忽然反应过来,心道他懂的还挺多:“让老板少加点冰沙就行。”
丁琎无奈,看她真的想喝,就用卜语和老板说了几句话。
摊子后面搭了凉棚摆了桌椅,周轶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拿下自己的帽子扇了扇风,她额际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丁琎端着两杯酸奶走过来,把冰沙少的那杯送到她面前。
周轶把长发撩到一边,咬着吸管吸了一口酸奶,酸酸甜甜的滋味一入口她就觉得舒爽无比,不由地惬意地眯了下眼睛。
丁琎几不可察地笑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容易满足。
今天日光强,气温能有近四十度,高温简直像会把所有东西都融化。
“你别动。”周轶看着丁琎的墨镜,借着镜片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最后确认了下,妆没花。
丁琎问她:“还想吃什么?”
这么热的天周轶也没胃口,她摇了摇头,突然弯腰凑近他,附耳在他耳边说:“旁边有个姑娘一直盯着你看。”
丁琎微愣,他对敌人的眼线倒是十分敏感,对姑娘的目光倒不太上心。
周轶冲他挑眉示意,丁琎转头看了眼,隔壁桌坐着三个卜族姑娘,其中一个的确正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瞧着,眼神又疑惑又探究。
丁琎看到那姑娘微微讶异:“娜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失眠,接下来又要跑医院
想睡个好觉,想体验连载的乐趣
歇两天
不太想在作话里冒泡,一说你们几个又要加油,撒花就好了,加油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