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桃一见到老官头那副理发担子,又看到摔得稀碎的招牌,顿时脸色陡变,立马转头对大眼睛姑娘说道:“小顾,你赶紧去给几位顾客退一下费用!”
大眼睛姑娘闻言,战战兢兢地起身,小跑着去收银台给几位男顾客结算费用。
苏之桃立马走出了门口,脸色带有一丝慌张。
看得起来,她在故意强压着内心的不安。
苏之桃瞅了瞅我们,朗声问道:“老大爷,剃头行当历来讲究‘三不鸣’!过庙不鸣,免惊扰鬼神要求剃阴;过桥不鸣,免惊扰龙王要求剪须;过剃头棚不鸣,免惊扰同行砸人饭碗。你今天特意在小店门口摆摊,又来砸小店招牌,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老官头手中理发的动作不停,嘿嘿一笑:“小丫头,规矩是给有规矩的人讲的!后生晚辈目中无人,不讲规矩,老夫今天特意来教一下规矩。”
苏之桃一听这话,俏脸立马刷地一下白了。
她顿了一顿,银牙紧咬,似乎试探着颤声说道:“看南宫神剪,为死人剃阴头,为活人断富贵!”
老官头闻言,也顿了一下,回头瞅了苏之桃一眼,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试天下英刀,捉未知异兽,退远古凶神。你只记得下一句,不记得上一句,难怪啊难怪……”
苏之桃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整个身躯几乎站立不稳。
这应该是南宫门的江湖老切口,跟黑市对暗号一样。
看来,双方已经彻底亮明了身份!
苏之桃手掰在门框之上,稳住了身形,说道:“晚辈行走江湖,只为了讨一口饭吃,若有惊扰,晚辈可立马关店走人!”
这话已经示弱了。
苏之桃表示如果老官头不来找她麻烦,她可以马上离开苏城。
老官头却没答话,将老贾脸上的热毛巾给拿开,拍了一拍老贾的肩,说道:“理发三元,谢谢!”
老贾拿了三块钱零钱,放在了边上的抽屉里,嘴里叫了一声:“舒坦啊!”
老官头收了理发工具,大刺刺地走进了店里,坐在了椅子之上:“发不剪易分叉,理不论易干架。江湖老规矩,你理我千头万绪,我刮你蓬头垢面!老夫先让你一把,你先给我剪!”说完,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阴剃行当互相下决战书的规矩!
老官头果断拒绝了苏之桃的提议!
他那句话的意思,你先给我理发,如果有手段,可以在理发的时候随时弄死我。如果你不能弄死我,轮到我给你理发的时候,我来弄死你,各凭自己本事。
我曾见过英叔电影里道士斗法,也是如此,轮着来,看谁搞死谁。不过,一般而言,像这种涉及你死我活的讲话比斗,要在众人的监督之下,先抽生死签,决定谁承受对方的攻击。毕竟,这玩意儿谁先上承受,谁就先见阎王,抽签也有一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意思。
老官头连抽签步骤都直接省略,大刺刺地坐了上去,老英雄,大气概!
这副场景,我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句话:“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边上的几位女服务员面面相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老官头与苏之桃古怪的对话是啥意思。
此刻,苏之桃冷着脸,额头上已经沁出来不少汗珠。
她肯定也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
南宫门正统,已经逼上了门。她是叛徒王尔一脉的传人,几百年的不共戴天之仇,苏之桃比谁都清楚。
今天。
不是她死就是老官头死。
我突然看到,苏之桃眼神中闪出来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