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一看,发现小刘双目泣血,表情无比扭曲,正在死命地摔东西。
他一边摔,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喊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爹、娘、弟,你们为什么要原谅他!为什么!为什么!”
往边上一瞅,发现王天浩低垂着头,双眼紧闭,浑身血刺呼啦,血还顺着刀尖往下滴,但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他还再试图抬起手捅自己,但抬了两下,只是微微地颤抖晃动,完全抬不起来。
更让人无比惊奇的是,我见到那三张遗像,原本全在微笑着,现在竟然好像已经哭了,三个人的脸颊似乎流下来一丝红色的泪。
什么情况?!
小刘好像已经彻底疯了,他嘴里在不断地嘶吼着,拼命地砸东西。
我一把冲过去,拎起他的衣领子:“去你妈的,解药!解药拿来!”
小刘挣扎开我的手,往外狂推我,大声嘶吼道:“滚!给老子滚!全滚!”
王八犊子想说话不算数吗?!
我猛地夺过王天浩手中那把带血的刀,将小刘死死压在墙边,刀顶着他的颈脖子,大怒道:“老子最后说一遍,解药!”
小刘停下了魔怔的状态,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解药就是再吃一遍原来的罗宋汤!你他妈放开我!”
我不可能放开他,对老贾大吼道:“给叶助理打电话,告诉他!”
老贾忙不迭掏出手机给叶助理打电话。
小刘整个身躯瞬间瘫软在墙根下,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原谅他……”
此刻,朱胖子已经醒来,他进工棚见到血刺呼啦的王天浩,脸色陡变,大惊失色:“董事长!董事长!”
“快送医院!”我转头冲他吼道。
老贾和朱胖子赶紧背起了人事不省的王天浩,匆匆地往外走。
小刘压根没有阻止,自顾自地疯狂念叨“为什么……为什么……”
我冷冷地盯着一直在嚎哭的小刘,看了一下手机,还差二十分钟,就要到子夜十二点。
这二十分钟,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我在等待着那个最终宣判时刻的到来。
好比自己开了一副牌,赌注是二三十条人命。
赢了,一切无事。
输了,就彻底完了。
时钟不疾不徐,慢慢地往前走。
到底是转向岁月静好,还是转向惨烈死亡。
我心里压根没底。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刘为什么突然发疯,停止了对王天浩的报复,遗像怎么突然流出了眼泪,一切都想象不到。
可不管如何,小刘没有能实现手刃王天浩的愿望。
他所说的解药,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切都要等待十二点那一刻才有答案。
……
忽然之间!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吓得我整个人都麻了,颤抖着双手,接通了叶助理的电话。
叶助理在那头欣喜万分:“解了,毒全解了!!!喂……左老板,你在听吗?”
我脑袋嗡地一下,如释重负,整个人瘫软在地,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此刻,小刘已经停止了嘶吼,茫然起身,脸上毫无表情,收拾起地上的三张遗像,用手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灰。尔后,他死死抱着遗像,边哭着边喃喃地说道:“爸、妈、弟,跟我走吧,我带你们远走高飞……”
我看到三张遗像上,原来眼睛渗出的血丝似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微笑。
小刘整个人踉踉跄跄,抱着遗像,一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瞅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十年恩怨,难道已经放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