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本来闲适懒懒地靠着,被服务员这么一cue,他看着酒确实感觉喉间发痒。祝渔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眉头微皱,似乎警告。
晏修只能克制地挥挥手:“送吧。”他拿起可乐,吸了一口,气儿还挺足,不过他还是想要知道祝渔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服务员走了不多远,又回到去看他们,觉得这两人真是奇怪。
祝渔喝完了可乐,神色依然平静,只望着舞台上,感慨道:“C位好美啊。”她感慨归感慨,却偏偏要大声讲话,吼得生怕晏修听不到。
晏修完全不敢兴趣,百无聊赖地喝可乐。
他又去看祝渔,只见她表情一副向往憧憬,一眼不眨地盯着舞池的疯狂摆动摇晃的人群。他翻了个白眼,警告她:“我跟你说,你可别想着上去东摇摇西晃晃,那些人指不定把你豆腐都吃完了。”
祝渔:“……”
晏修看她不搭理自己,气得抓了抓她帽子顶上的小圆球:“听到了吗?!”
“知道啦。”
祝渔把晏修的手推开,晏修气得又哼了一声,他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给我安分点儿,别惹幺蛾子。”
他是真不放心留祝渔一个人,可谁让他喝了太多的可乐。
晏修从洗手间出来,让他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尽管他和卡座的距离离得很远,可他还是清楚地看到祝渔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低垂着腰,拿着手机,对着祝渔不知道说什么。
迷离而暧.昧的光点落在祝渔清丽的五官上,她越发越成熟了,浑身上下散发端庄而优雅的魅力,连嘴角的笑容都仿佛是精心练习过的微表情。可只有晏修知道,她没有练过,她是真的很迷人。
尽管祝渔穿着浅色的高领毛衣,带着过分可爱的帽子,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
晏修神色一沉,不用猜都知道男人在搭讪她。
他大步上前,挨着祝渔坐下了,一双手还揽上她的肩膀,拢了拢:“不好意思,她结婚了,娃儿都快一岁了。”
男人一愣,连连说抱歉离开了。
等男人一走,晏修便放开祝渔,靠在沙发上,抱起双臂,一脸你好好解释的表情。
祝渔无奈得忍住了笑意:“我刚刚已经拒绝了他。”
“哦。”晏修还是不满意。
祝渔拉下他的一只手,然后搭在自己的肩上,亲昵地靠向他,微侧着脸问:“还要喝可乐吗?”
“不喝!”晏修嗤之以鼻,淡淡地嘲讽她,“你来酒吧就是为了喝可乐?”
“不是啊。”祝渔神色坦然,“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儿。”
晏修闻言,立刻挺直了背部:“什么事儿?”
祝渔摊摊双手:“我一次都有没有来过酒吧,好奇而已。”
晏修:“……就这?”
祝渔吐了吐舌头:“确实还有一件事儿。”
“快说。”
祝渔说:“晏修,我们玩个游戏吧。”
晏修挑了挑眉头:“什么游戏?”
祝渔向服务员招手,客气地说:“骰子,酒,两个杯子。”
晏修道:“你刚出院,不许喝酒。”
祝渔:“没事儿。”她依然坚持要了酒。待服务员送酒上来,祝渔详细地说了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比大小,谁小就要说自己害怕的事情,必须要从小时候说到大,如果不想说就喝酒。”
“啊,对……”她笑盈盈地看他,“夫妻感情第一,所以本场比赛也可以代替对方喝酒哦。”
晏修就知道祝渔有备而来,他歪歪头:“你是吃准了我会替你喝酒的对吗?”
祝渔弯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拿起一个骰子随意地往桌面上一扔,三点。
晏修还没扔骰子,面上便是一副不怕输的模样,他拿起另一个骰子,五点。
晏修嘴角含着笑意:“你说。”
祝渔歪头想了想:“小时候怕被同学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晏修手一顿,神色复杂。他抿了抿嘴,往桌子扔骰子,两点。
祝渔扔,六点。
晏修道:“小时候害怕上钢琴课。”
祝渔嘲笑他:“看不出来啊。”不过晏修害怕上钢琴课,可钢琴却弹得特别好,还拿过奖。祝渔记得有一年她偷偷跟着晏修跑现场,那户主人家就有一台钢琴。
两人不知打了什么赌,晏修输了给她弹钢琴。
她蹲在凶案现场,支着下巴望着钢琴后面的男人,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泻在他身边。那天他刚开完大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蓝色的衬衣和黑色裤子,衬得肩宽腰窄,眉峰冷峻。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那个令人的心动画面。
晏修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再大些就不害怕了。”
祝渔扔骰子:“五点哦。”
晏修也跟着扔了一个五点。
这局算是平手,祝渔拿起一旁的可乐喝了一口,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酒吧吗?”
晏修垂眸,淡淡地点头:“知道。”
祝渔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她的司马之心太明显,昭然若揭,他还不懂怕是真成了傻子。
两人就这么随意地聊着今天最重要的事儿,可手上还是在扔骰子。
祝渔:“害怕我爸出什么事儿。”
晏修:“害怕母亲喜欢哥哥多一点。”
祝渔:“害怕考不出好的成绩要挨骂。”
晏修:“害怕……”
一轮又一轮,可谁也没有喝过一口酒,热歌一首接一首,台上跳着性感舞蹈的女选手也换了一拨人,浪池的人依然在摇晃,可周遭震耳欲聋的世界好像与他们无关,他们仿佛在清净幽美的茶廊品清茶。
祝渔望着桌面上的六点和一点,淡淡道:“又该你了。”
晏修道:“害怕来酒吧,害怕听到盖过一切的音乐……”
祝渔的手顿住了。她抬眸,轻轻浅浅的目光望着他。晏修垂着眼眸,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心里还是漫起了心疼、怜惜,以及他终于肯说了。
晏修害怕来酒吧这件事儿她一直都知道,可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是在医院的那晚,晏母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