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知道大事不妙了,当即就给钟寒打了电话。
也不管两个国家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钟寒正处午夜,打过去会把他给吵醒。
“你不要告诉我,是眠眠出事了。”
钟寒接起电话,率先开口,声音一点也没有透露出倦意,冷静清醒,甚至透露出些许寒意。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可见他对沈清眠的重视程度。
部长只觉得这股子寒意透过电话传到到了自己身上,身体瑟缩了下,咽了咽口水,“她她不见了,还留下了一张纸条,说不陪我们演戏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出乎部长意料的,钟寒比自己想象中平静许多,他沉默了许久,道,“你来说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们听您的话,私下里从来不提有关于您以及雇佣我们配合沈小姐工作的事儿”
这也是沈清眠迟迟没有发现的原因之一,他们共同守护着秘密,并且不向外界透露半分。
也不需要演技,把沈清眠当做普通同事看好了,只谨记一点,不能做出为难她的事儿。
刚开始还有些人刻意讨好,但说实话沈清眠就把她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员工看待,没什么脾气,也从她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便没有刻意接近讨好了。后来他们都觉得沈清眠就是他们部门的一员,相处更加自然了,戏演的多了,也就把这一处戏当真了,更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部长将手机开了外放,钟寒提的问题,郭玉也听到了。
她皱着眉头,清眠不是个能忍的人,应当是这几日发现他们欺骗了她的事实,她仔细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懊恼地看向部长,小声惊呼道,“我们在酒吧,提过这件事儿。”
他们几个在异国他乡的酒吧,有些喝高了,就开始瞎侃,说些高兴的事儿以及各种八卦,她隐约记得他们提起过沈清眠。
“有吗”
部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回忆着那天的事情,只记得他们喝了很多酒,一会儿聊天一会儿跳舞的,具体聊了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疯狂迷乱的夜晚。
郭玉点了点头,她有些回忆起了他们几个在酒吧讨论沈清眠时说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没有什么比和别人一起聊八卦聊他人私密的事情,更能勾起气氛和说话的了,他们当时聊得很开心,没有人出来制止这个话题,当然他们瞒了那么久,也完全没想到沈清眠会发现。
这沈清眠知道他们平日里这么看她,气的一走了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真是喝酒误事。
这下子好了,她这么好的饭碗妥妥要丢了。
也不知道钟寒会不会怪罪办事不利的他们,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钟寒耳尖,听到了郭玉的声音,道,“你让你旁边的女生接电话,她知道的比你多。”
部长把电话交给了郭玉,郭玉说话小心翼翼的,“钟总,您好。”
“说说那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钟寒直截了当。
隔着电话,郭玉也能感受到他身为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她战战兢兢地向他汇报着那晚在酒吧的情况,但将他们讨论沈清眠的话给略去了,说是记不清了。
“所以说,沈清眠不在酒吧,”钟寒说,“这件事儿,你们能百分百确定吗”
郭玉迟疑了一瞬,“应该是可以确定的,我们那晚邀请过她来酒吧的,她嫌酒吧太热闹了,没有跟过来。那酒吧离我们所住的酒店还有些距离,清眠那么嫌麻烦的人,不会特地去的吧。而且我们聊天的时候,也有十二点了吧,清眠这个点来酒吧的可能性不大。”更别说撞上他们了。
钟寒垂下了眸,话不能说的绝对,这个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但还是问道,“你们在酒吧有遇到过熟面孔吗你们不认识,但可能认识眠眠的熟面孔。”
他知道沈清眠人缘一向好,即使只是聊上一两句,都会让人心生好感,会想同她进一步接触,以发展另一种可能。
郭玉他们出差的地方,国人挺多的。若是他们恰巧坐在同一桌,又听到了郭玉他们的谈话,把他们的谈话录下来或者直接转述给沈清眠听,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想。”那晚的事情,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在郭玉的脑海里变得模模糊糊的,她记不太清了。
她忽然记起了一个坐在他们对桌的男人,一直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整个身子还摇摆着,她以为他是在自拍,或者拍他们后面的乐队表演。
出了这样这件事情,郭玉不可能认为他是在拍其他了,他压根就是在录下他们的对话啊
她眨了眨眼睛,沈清眠和他认识吗
她基本都和沈清眠待在一起,没见过她和陌生男人聊得相谈甚欢。
郭玉忽然就记起了那个录像的男人脖子上戴的黄色玉佩,她似乎在别的地方也见过。
但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没有头绪,只能放弃。
“钟总,我大概能够确定是哪个人把对话录了下来,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戴了一块黄色的玉佩。”
之后,钟寒沉默了好久,久到郭玉以为钟寒没有在听手机了,但她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约莫五分钟后,她又听到了听筒里传出的他的声音,十分沉郁,似乎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记得一点,”坐在他们那一桌的人,都是国人,长得又各个俊美,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闭着眼睛回忆着那人的长相,努力描述给钟寒听,“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别的记不清了。”
钟寒基本确定了那人是时景云,“眠眠走之前,有和你说过让你觉得觉得奇怪的话,或者有特别的举动吗”
“奇怪的话语,应该是没有的,”她忽然记了起来,“对了,她交给我一个纸袋子,说是里面装着她买的纪念品,但她的箱子装满了,就想要放在我这里,我同意了。”
仔细想想,沈清眠压根就不打算跟他们回去了,更别说回去向自己拿纪念品了,她还要把纪念品放在自己这里,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钟寒淡淡道,“把它给拆了,然后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好的,您得等我一会儿,行李不在我的身边。”郭玉匆匆往回赶。
“不用挂电话了,我等你。”
等候在部长房间的人见到他俩回来了,而脸色又十分的难看,心急地问起了沈清眠的情况,心里也惴惴不安了起来,担心事情出了变故。
部长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安静一点,我待会儿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是很听部长的话,很快就噤声了,坐立不安。
郭玉打开了行李箱,找出了那个纸袋子后,动作粗暴的把它给拆了,里面装着粉色小猪的陶塑,还塞着一份文件,郭玉将它摊开一看,离婚协议书这几个硕大的字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翻到了页末,果然看到了沈清眠的签名。
“里面是什么”钟寒发问了。
“是清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她小声道,她怕钟寒会生气,“清眠只是一时生气,等气消了,就会回来的,这份离婚协议书做不得数的。”
钟寒冷哼一声,扔了一句“你们知道些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郭玉拿着手里的协议书,问部长,“我改怎么处理它”
“扔了吧,难道你还想给钟寒送过去给他添堵啊。”部长没好气的说道。
郭玉觉得部长说的很有道理,就要将它扔进垃圾桶,又被部长给阻止了,“等等,还是留着吧,毕竟是沈清眠留给钟寒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擅作主张。”
坐在一边的同事听得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了,好端端的,钟总怎么要和沈清眠离婚了那咱们这个部门会不会也要解散了,享受不到那么好的福利了。”
部长悔不当初,给了他一个爆栗子,“都怪你,当初好端端的提沈清眠做什么”
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他也有了些许印象,第一个提起沈清眠的就是这个人。
随后,部长告诉了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情,几人先是互相推诿责任,又开始懊悔起来,垂头丧气的打算拿着行李回国了。
夜凉如水。
钟寒穿着睡衣,身形看起来有一些单薄,他走到了阳台外,双手搭在栏杆上。
月光下,他双手的骨节凸起,微微泛着白,显然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通过郭玉形容的那人外貌,以及佩戴的黄玉来看,钟寒可以确定这人是时景云无疑了。
所以眠眠这是抛弃了他,心甘情愿地跟时景云走了吗
难道她忘记当初时景云绑架她的事,以及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与痛苦了吗
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钟寒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红光,他知道眠眠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怨他恨他,他能理解。
事实上,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只有那么做,才能保护好她,也能让她彻底远离伤害。
为什么她要和时景云走呢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忘记过时景云,还是喜欢着他的。
钟寒眼里的红光加深了些。
果然应该折断她的翅膀,那么她就不会奔向任何一个人。
而此时的沈清眠,早就抵达了别的国家。
她凌晨一点就起床了,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去了机场。
她没有回国自投罗网,反而去了临近j国的一个小国家。
那边正在举行狂欢节,热闹的很,沈清眠打算去凑凑热闹。
她估计自己离死期不远了,就打算放飞自我了,吃喝玩乐一个都不想放下,玩够本了再死,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痛苦。
沈清眠先去了酒店,洗漱一番刚要睡下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于系统一点的杀意值提示。
还有一点杀意值了,沈清眠头枕着手臂想,她估计会死在钟寒找到她的那日。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就随缘了。
她只确信一点,无论她跑到哪里,钟寒总能抓到她的。
她对他的能力,一如既往的放心。
在此之前,沈清眠要玩个痛快。
第二日,沈清眠戴了顶帽子,戴着墨镜,穿着及至脚踝的碎花长裙,一副标准的游客打扮,去街头看狂欢节表演了。
这次狂欢节是e国一年一度的节日,有花车巡游、歌舞以及烟火表演等,狂欢节会持续一个礼拜,慕名特地来观看的外国游客有不少。
沈清眠站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的,被周围热闹的情绪感染,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也跟着人群摇摆着身子。
有几个既唱歌又跳舞的男人长得帅气身材又棒,收获了一大批迷妹的尖叫,他们似乎在这个国家很有名。
沈清眠不认识他们,还是跟着迷妹们尖叫了起来,只觉得十分畅快,把这些年埋在心里的沉郁之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她在街边看了会儿,也跟着走了一段路,就有些累了,退到了边上的咖啡馆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和当地特色的点心,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回酒店休息了,晚上再过来看表演。
当地特色的点心偏甜,糖就像不要钱,玩命似的往里面放,沈清眠吃了一口就受不了了,连喝了几口咖啡把甜味给压了下去。
她往窗外看去,在狂欢的人群中见到了时景云,他也正朝自己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时景云大大方方地朝她笑了笑,随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进了咖啡馆,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国家的”她昨晚在飞机上没有看到他,他俩做的应该不是同一班航班,当然也不排除她漏看了他的可能。”
“比你晚了三个小时,买不到和你同一班的机票了,转机到的,”时景云笑着道,“这异国他乡的,我不放心你,就跟上来看看。”
沈清眠略显无奈,一个个为什么都会不放心自己,她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别跟着我了,我是成年人。”
“我知道,我就远远的跟着,不会打扰到你的,”时景云厚着脸皮,道,“我也好久没旅游了,想跟着你到处看看。”
若是钟寒知道她不告而别,打定主意要和他分开后,一直和时景云在一起,这一点杀意值会升的更快些。
沈清眠垂下了眼眸,用小勺子不断的搅拌着咖啡,“你可以跟着我,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时景云原先以为沈清眠会有一点生气和无奈,铁定不会答应让他跟在她身边,他已经做好了当牛皮糖的打算,见她答应了下来,有一点高兴。
“你必须戴上你爷爷给的那块玉。”
沈清眠担心时景云会被钟寒恶意报复,有了那块玉,被伤害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减少。
“就这么简单”时景云错愕,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沈清眠高难度条件的准备。
沈清眠点头,“能做到吧。”
这要是在自己国家,他很快就能做到,这在e国,就得等几天了。
“当然能做到,”这对时景云来说不是难事,“我会让人送过来的,明天就能送到。”
“好,”沈清眠不认为钟寒能在短短的两天之内,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她把点心碟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笑得一脸温柔,“跟了我那么久,饿了吧,吃点东西。”
时景云一脸感动,清眠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现在不就是在关心自己吗
“还真有点饿了。”
说着,时景云拿起了一块模样可爱的点心,放到了自己嘴里,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努力把它给咽了下去。
好吧,是他想多了。
分明是清眠吃了这点心的亏,特地让他也来尝尝。
“时景云的手下买了去e国的机票我知道,你做得非常好,继续跟紧他,”钟寒叮嘱道,“别露出马脚,别让他起了防备。”
交代完事情后,钟寒放下了手机,背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垂眸不语,两指微曲,敲击着书桌,思考着事情。
半响,他重新拿起了手机,道“袁二,备车,我要去周先生那里一趟。”
“好,”袁二的声音还有些迷糊,“我马上去准备。”
待挂了电话后,袁二看了眼时间,还只有凌晨三点,这也太早了吧,少爷肯定是有急事,才会在这个点去找周先生。
袁二这样想着,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车钥匙就朝车库跑去。
而另一头,钟寒站了起来,拿起了挂上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后朝门外走去,脸上是挥散不去的郁色。
周先生是在床上被人推醒的,一睁开眼睛就是一张放大的脸孔,这近在眼前的,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捏紧了被角蒙上了被子。
直到听到钟寒的声音,他说,“是我,钟寒。”
周先生才从被窝里探出了头,动作扭捏,像个小媳妇似的。
他刚才早就被吓醒了,这会儿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看清了来人,果然是钟寒以及他忠心耿耿的手下袁二。
周先生坐直了身子,抑制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毕竟钟寒是金主,“钟总,您是怎么进来的。”
“开锁,走大门进来的,”钟寒好心提醒着,“你这锁太陈旧,该换个复杂一些的,袁二花了三十秒,就把门锁给开了。”
“换个好点的锁,就能防止袁二顺利开锁了”
“不能,但是可以多坚持一会儿。”
“我知道,”还不如不换,一般人没有像袁二一样的手艺活,有人真心想偷盗他家,他也防不住,不过没关系,他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在了隐秘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是大晚上了,周先生问起了钟寒的来意,“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要出国”
周先生神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你不能出国,你的魂体不能离开这片土地。贸然离开的话,魂体会适应不来新的磁场而崩溃。”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磁场,人一旦离开住了许久的地方,去了别的地方,有可能会水土不服,其实往深了讲,就是磁场问题了。
人的肉身还可以自我调节这个问题,但魂体却不能了,魂体是极其依赖磁场的。磁场滋养壮大着魂体,也限制着魂体的范围。
钟寒的是靠魂体活着的,是以他不能贸贸然离开。
“你一定有办法的。”钟寒笃定地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苦巴巴地笑着,“我会有什么办法啊,我又不是万能的。”
“给你五千万,你能不能找到办法”钟寒直接抛出了一个大饼,“不行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周先生眼睛一亮,对钟寒的提议动了心,披上衣服下了床,“我想想,请您给我一点时间,”他走到了书架前,抽出了一摞陈旧的书籍放在书桌前,“我记得有本书提起过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我找找啊。”
“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务必给我想出一个办法来,”钟寒淡淡道,“c城不止你一个人会这一套,在限定的时间里,你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你就得和他们就得竞争了,谁先找到方法,这钱就给谁,”他又道,“我多给了你三个小时,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让同行笑话。”
周先生一听,压力更大了,也更有动力了,但也不敢打包票,“我会尽力的。”
他现在看钟寒,就是在看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山,殷勤道,“您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还需要些时间,”他又道,“要喝什么普洱还是大红袍”
钟寒摆了摆手,“不用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不需要,我只要你尽早找到带我出国的方法。”
“行,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冲着那五千万,他这次也要好好干,他的养老金就看今天了。
他戴上了老花眼镜,一本本翻找了起来,速度很快,十分钟一本。
钟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免得站在周先生旁边给他压力,从而导致忙中出错。
他半阖着眼睛,靠坐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自那日他夜半收到沈清眠不告而别的消息后,就没有睡过觉,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打探她的消息,不眠不休。
现在终于有了沈清眠的线索,而在重金之下,周先生很快就能找到可以让他去别的国家的方法。事情就快要解决,他的心神也渐渐松懈了下来,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周先生翻了七八本书后,还没找到解决钟寒这种情况的方法,心里有些急了。
他在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保佑,保佑我顺利拿到这笔钱,以后更会好好的孝敬您的”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周先生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本书,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打开了它,翻了几页,顿时热内盈眶,拿着书的手都在抖。
这太刺激了,就像赌博似的,他还赌赢了。
他将这书平摊在了书桌上,一页页仔细的翻看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
待看完这本书,周先生舒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木箱子,他拂开上面浅浅的一层灰,将它打了开来,里面有一个个子,放了花瓶,茶杯,怀表,项链,以及手绢等物,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周先生拿起了茶杯,想了想又把它放下,拿起了便携易带的怀表,他嘴里念念有词,施了几句口诀,又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挤出一滴血滴下了怀表上头。
怀表如海绵般,将那滴血给吸收了,一下子就变得铮亮一片,散发着光泽。
做完这一切,他把木箱合上,又放回了床底,而那块怀表则被他握在了掌心里。
周先生走到了钟寒面前,轻轻地将他推醒。
钟寒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神色一片清明,似乎从未睡着过。
他淡淡地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觉得怵得慌,像被恶鬼盯上了,忙错开了眼睛。
仔细想想,周先生的比喻也没什么问题,钟寒可以算是一只恶鬼了。
钟寒开口道,“找到方法了”
“找到了,”周先生献宝似的把怀表拿到了钟寒面前,道,“这是魂器,你的魂体脱离肉身后,可以寄居在这里。你可以通过这块怀表,进入到别的国家。”
“到了别的国家后,我还能出去吗还是只能待在这里面。”钟寒更为关心这个问题。
“可以的,但是有先决条件,到了那边后,你得在怀表里待满两个小时,因为怀表会一点点模拟那边的磁场,在你魂体的适应范围之内。两个小时后,你基本就能适应那边的磁场。但魂体还是不能在外面暴露太长时间,最好找个寄居体。”
钟寒迫不及待,道,“我试试。”
他的魂体从中脱离了出来,进入怀表中。
很神奇,怀表看着小小的,但完全能够容纳他的魂体,还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
里面黑乎乎的,他无法探寻怀表内部,他现在也没心思这么做,他只想快点回到沈清眠身边。
钟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还适应吗”周先生问。
“除了有些黑之外,一切都好。
周先生点了点头,“那就好,”他把怀表交到了钟寒的手里,“给你,钱的话,你抽个空打过来就好了。”
他和钟寒合作好几次,知道钟寒给钱爽快,从不拖着着不给。
钟寒摩挲着手里的怀表,道,“还得周先生跟着我跑一趟了。”
“我还得跟着你去国外”周先生连连摆手,“我不去,我恐高,最害怕坐飞机了,”又道,“我在怀表上施过法了,你随时可以出入这里,你把怀表给袁二就可以了,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钟寒站了起来,抓起了他的手,把怀表放在了他的掌心,又逼着他五指收拢,握紧了那怀表,“不行,以防万一,你必须要跟上,”他淡淡道,“陪我去e国,确保我能安全回来,我就给你五千万。否则的话,我只能给你两千五百万了,”他深深地看了周先生一眼,“想要五千万还是两千五,选择权在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我不会强迫你做决定。”
他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出了变故,有周先生在,也能及时调整。
否则的话,出了一点在周先生眼里的小问题,但因为鞭长莫及,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或者被困在那里。
周先生扯了扯嘴角,这还不算强迫他做决定。
两千五百万和五千万,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果然是商人,这么奸诈。
周先生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这么快”周先生猝不及防。
钟寒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时景云的心腹要去哪里,周先生又跟他说到了e国后,他得在魂器里待满两个小时才能出去。倒不如早早出发,他在e国机场候上两个小时后,可以自由活动后,刚好可以碰上去找时景云的心腹,一切都刚刚好。
见到时景云和沈清眠后,他不用困在魂器里,只能冷眼看着了。
“太快了,”周先生苦巴巴地道,“你等我换个衣服,收拾个行李吧,二十分钟就好。”
钟寒道,“不用收拾行李,带上护照,身份证就好,顺利的话,我们当天就可以回来。”
也不排除眠眠没有和时景云在一起,钟寒不知道这该说好还是不好了。
周先生含蓄地看了钟寒一眼,“钟总,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换个衣服,我们俩虽然是大男人”
未等他话说完,钟寒就朝门口走去,在合上门的时候,他催促了一声,“你动作快点。”
三个小时后,袁二和周先生带着钟寒的魂体到了机场。
周先生下了飞机,问袁二,“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等。”袁二言简意赅。
周先生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袁二板着一张脸,脸上还有一条刀疤,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不好惹,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在大厅里坐等着。
他手里攥紧了怀表,生怕把它给搞丢。
两个半小时后,袁二接到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回过头跟周先生说,“跟我来,”又提醒道,“别东张西望,跟紧我就行了。”
周先生连连点头,“我有数的。”
袁二看着机场出口,没过一会儿就朝外面走去,走走停停的,在跟踪着什么人。
周先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跟踪谁,便乖乖的跟在他身边,注意着他的步伐。
到了门口,袁二招了辆出租车,立马就坐了进去,催着周先生,“快进来。”
周先生连忙进了出租车,袁二用外语跟司机交谈着,让他跟紧前面那辆出租车。
周先生挺惊讶的,他以为袁二就是个老大粗,只会打架,没想到外语也说的挺溜的。
能跟在钟寒身边的人,都有两把刷子。
周先生轻轻晃了晃怀表,小声问道,“钟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不晃它,我会觉得很好。”
“你出来吧,好好适应这e国的磁场。”
“我出来了,你坐过去一点。”
钟寒的声音出现在了周先生的耳畔,周先生看不见他,饶是他是个大师,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屁股往靠车门的方向挪了挪。
之后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时景云的心腹严明把他们带到时景云藏身的酒店。
前面的出租车开了有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钟寒快速地分配着任务,“我去找沈清眠了,你们把严明给制住,不要让他和时景云取得联系。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会带着眠眠过来找你们的。”
他不清楚严明来找时景云的目的,直接告诉他,严明和时景云不碰面对他会很有利。
“少爷你放心,一切有我。”说着,袁二抽出了两张大钞,塞到了司机的手里,言明不要找了,就快速的下了车,快步朝严明的方向走去。
周先生倒是不着急,把怀表揣兜里后,慢悠悠的下了车。
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去那边兴许是帮倒忙。
等到他走到袁二身边的时候,袁二已经把严明给敲昏,一只手轻松地扶着他。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周先生问。
袁二看到路边的公园,道,“去那边长椅坐一会儿,等少爷回来吧。”
话音落地,他就扶着人事不省的严明走向了长椅。
周先生拢了拢衣领口子,跟了上去。
钟寒是魂体,酒店的门和墙根本阻挡不了他。
他如入无人之境,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不知疲倦的寻找着。
终于,在三楼中间的屋子里,钟寒找到了沈清眠,她倒是惬意,喝着红酒听着音乐,站在阳台边上欣赏着e国首都美丽的夜景。
离开他,奔向时景云的怀抱,就有那么开心吗
钟寒出离的愤怒,隐约间还冒出了一点杀意。
杀了她,把她变成和自己一样。
那样的话,她就再也不能和时景云在一起了,她只能跟自己在一块儿。
不行
钟寒很快将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他死过一次,现在也是以魂体存在的。
他知道死后的世界并不美好,只有黑白两色,没有一点色彩。
整个世界变成了如同老电影般的存在,充满了隔阂感和怪诞感,会让人产生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沮丧感。
他不愿意她陷入这样的世界。
钟寒走到了沈清眠的身边,轻声说,“我又找到你了,眠眠。”
出乎他意料的,沈清眠没有一点慌乱,表现得很是平静,笑着转过了身,“我也等你很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