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有阳光,风也不大,我们去阳台坐一会儿。”钟寒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清眠说道。
沈清眠转头看了眼半开的窗户,有阳光照在窗台的绿植上,一点也不猛烈,温温柔柔的,绿植的枝叶舒服的展开来。
“好啊。”
她动动手指,按下了放在手边的遥控的关闭键,将电视机给关了。
她患这“病”快三个月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动作幅度大一些,身体就使不上劲儿,一直由钟寒打理着她的生活。
沈清眠心里有了答案,这“病”十有八九是钟寒一手促成的。以前发病时,她除了没有力气外,手脚或多或少会有些冰冷。而这一次,只是浑身无力而已,这通过下药同样可以办到。
这一次得病正好遂了他的愿,她没有办法去外面了,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接受他的照顾。
她明白是他动了手脚,偏偏还不能挑破这件事儿。
她担忧挑破这件事儿后,钟寒会彻底撕开那层善良的面具,露出残酷偏执的内里,那么她重新恢复自由事儿就再也没有回旋之地。
趁着钟寒没有对被下了药的她起防备之心,她只能等或者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钟寒微微弯腰,双臂放在她的腰和腿弯处,微微使力,轻松地抱起了她,把她安放在了旁边的轮椅上,又拿起了一块温暖轻薄的羊绒毯,盖在了她的膝盖上,防止她受冷。
他慢慢地将轮椅推到了宽阔的阳台上,让她整个身子都能晒到暖阳,而他则拿起了放在一边的花洒,接了些水,开始浇放在阳台一角生长极好的花花草草。
沈清眠盯着他的侧脸看,白皙俊秀,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修长的手指拿着绿色的花洒,慢慢的浇着水,阳光让他整个人显得都温和无比。
远远看去,就是一个雅致的男人,在照顾花花草草的场面,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一切都是假的。
她盯着他浇花的动作,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自患“病”后,她总是容易这样,思绪会飘远,无法集中精神,无法深入思考一些问题。
这应当是钟寒暗中给她吃的药的副作用了。
沈清眠收回了视线,手抚摸着膝盖上的羊绒毯,“钟寒,你觉得我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
“周先生说你身体康复的日子不确定,得看你自身。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要过好久。我当然是想让你康复的越快越好,但我说不算数的,免得白白给你希望又给你失望,”钟寒放下了花洒,走到她面前,视线一寸寸的在她的脸上扫过,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将她额前的一缕发络到了耳后,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划过,幼嫩的皮肤上有一点淡红,道,“眠眠,我最近很少看到你有笑容,请你一定要开心些,这样有利于病情的康复。”
沈清眠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低的,“我尽量。”
她在心里有了答案,钟寒根本不打算让她恢复健康。才会在她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康复的时候,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她最近脸上的不开心,有一些是真的,换了任何一个人,被亲近的人下了药没有行动能力,困在屋子里,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还有一些则是装的,她有了假扮抑郁症的打算。
若是她抑郁了,把自己的内心给封闭了起来,不吃不喝。
钟寒处于她的健康考虑,应该会停止给她下药,让她重拾健康的。
未等沈清眠实施抑郁计划,钟寒就要出差了,为期一周。
她听钟寒电话里讲的话,似乎是钟父为了和白月光的儿子的利益,联合公司的元老,出手坑了钟寒的公司,抽走了大量资产,钟寒大概是去拉投资的。
钟寒在准备行李,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到了箱子里,又将各种生活用品分门别类的放好,一丝不苟又一目了然。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井井有条,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
“我最迟一周后回来,”他合上了箱子,“这期间,会有专人过来照顾你。对方是专业的,关于照顾你的注意事项,我都给她列出来了,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要一周吗”
钟寒笑笑,“是舍不得我吗”他坐到了她身边,抓起了她的手,抚摸着虎口处的软肉,“我会尽快回来的,也许用不了一周。”
沈清眠才没有舍不得钟寒,巴不得他迟点回来。
她问,“公司的事情很严重吗”
“不用担心,一点小问题,”钟寒没把它放在眼里,“那是公司的蛀牙,早点也好。”
这件事儿对公司的打击很大,对钟寒却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有一张好牌,他就能翻身,更何况他手里不止一张牌,外公那里是无条件地支持着他。
只是这一次钟父联合他的儿子坑了自己,钟寒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闷亏的人。
“嗯,”沈清眠说,“早点回来。”
钟寒出差的前一天,他把程铭介绍给了她。
程铭就是接下来一周要负责照顾沈清眠的女孩,程铭不仅拥有一个男性化的名字,长得也十分男性化,她只比钟寒矮了小半个头,留了帅气的短发,五官硬挺俊朗。
程铭见到沈清眠后,只觉得她软软的,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让人疼惜,于是温声细语地和她打着招呼,“你好啊。”
“你好,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你照顾了。”沈清眠含笑回应道。
程铭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是拿钱办事,你尽管使唤我就好了。”
沈清眠好久没见过那么实诚的人了,心生好感,她眉眼弯弯道,“好。”
她笑得实在好看,饶是程铭一个女生,有那么一刻也觉得被小鹿轻轻撞了一下,程铭的脸腾得红了起来。
钟寒道,“今天你就跟在我和眠眠身边,看看我是怎么照顾她的,你学习一下。”
“嗯,我会认真学的。”
这一整天,她都跟在时景云身边,沉默地观察着他俩。
钟寒一大早就走了,没有吵醒沈清眠,让她继续睡着。
她醒来时程铭坐在床边,轻声道,“你醒啦,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沈清眠眨了眨眼睛,“程铭,你扶我起来吧。”
程铭点头,将她扶了起来,道,“你要喝水吗,还是现在就起床有什么需求,你尽管跟我提。”
“暂时不用,我安静的坐一会儿。”沈清眠醒来后,喜欢放空一下自己再去做别的事儿。
“嗯,好的。”程铭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沈清眠有需求了,再过去照顾。
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照顾她,沈清眠初时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两天才有些习惯了。
程铭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内里十分细心,将她照顾的很好。
难得身边多了一个除钟寒以外的人,沈清眠乐于和她说话。
第三日,程铭推着她在花园里散步,羡慕道,“听这里的佣人说,以前都是由钟先生亲自照料你的,他对你真好。”
沈清眠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是她知道正是钟寒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花园里开了些花,错落的分布着,十分好看。
在经过沈清眠的同意后,程铭用这些花做了个漂亮的花环,对沈清眠行了个怪异的礼,道“献给你,我美丽的公主。”
随后,程铭把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惊叹道,“真好看。”就像一个花仙子。
沈清眠抿了抿嘴角,“谢谢。”
程铭将掉落在她衣角的花瓣拂去,说,“清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啊。”
程铭道,“那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第一次见面,程铭就对沈清眠心生好感,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她。
短短三天时间的相处,程铭更是对沈清眠多添了几分喜爱,她总是笑意盈盈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如春风拂面。程铭偶尔手重了些,自己意识到后道歉,她也只是眉头轻皱,立马就松开,嘴里说着她没事儿的,不怪自己的话语,让程铭不要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程铭从未见过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她照料过许多病人,大多行动不便,脾气也是恶劣,有怨天尤人,叨叨絮絮的,也有故意为难她,把脾气发泄在她身上的,也有厌世的,向她传达一些消极的人生观。
即便不是病人,她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人,纯真善良,对这世界没有产生过一丝恶意,对人也是。
又觉得上帝不公,让沈清眠年纪轻轻就患上了怪病,幸好还有钟寒爱她。
沈清眠欣然答应了,“好啊,等钟寒回来,还请你多多回来看我,”她垂下了眼眸,通身环绕着孤寂,“我一个人很孤单的。”
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愈加让程铭爱心泛滥,满口的答应了下来,“我有空就会来看你,”程铭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沈清眠的手,又对上了她清澈的双眼,眼底有些忧郁,程铭忍不住问,“清眠,你是有心事吗我有时候看到你在笑,但我觉得心里酸酸的。你可以说给我听的,我或许可以开导你,我们是朋友嘛。”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这句话有些伤人,沈清眠也意识到了,忙道,脸微红,“程铭,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藏在我心底的这件事儿,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好笑,从而质疑我。”
“当然是可以相信的,”程铭拍着胸脯保证,“你跟我说了之后,我保证不会跟别人提起一个字,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你的,”她也不勉强沈清眠,“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这不影响我们的友情,”她的声音低了些,“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沈清眠一双眼看向她,亮晶晶的,一字一顿地道,“我相信你。”
程铭心情激荡,听沈清眠说她的心事,成了莫大的使命。
沈清眠开口道,“我怀疑我会得这病,是被人下药了。”
“啊”程铭没想到她的心事是这个,她眨了眨眼睛,讷讷的问,“清眠,你心里有人选吗”
“钟寒。”
“钟寒”程铭被她口中的两个字炸的半天没缓过来,见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会不会是你误会他了,他对你这么好。”
她见过钟寒照顾沈清眠的时候,细致地不像话,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说是伺候也不为过。
她当时还有一些小小的心动,想着若是她以后老了,手脚不便的时候,她的老公能有钟寒的一半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清眠失望地垂下了眸,“就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
看到她的眼里有破碎的星芒,程铭只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不不不,我相信你,我只是太震惊了,真的。”
“我和钟寒的关系之间很复杂的,钟寒他”沈清眠笑容苦涩,没有说下去。
“他私下里是不是对你不好。”程铭看了她悲伤的样子,心头发堵。
沈清眠欲言又止,最后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程铭脑补了许多,在她心里,钟寒瞬间从绝世好男人成了为得到沈清眠不择手段的卑劣者,“你说吧,能帮上我一定帮。”
“我猜我的吃食被人动了手脚,以后我们就在房间里吃饭吧,你把我的吃食偷偷处理掉吧,”她脸微微红,“然后把你的吃食给我一点,我吃的很少的,可以吗”
就这点事儿程铭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啊,那些食物,我会处理好的。”
沈清眠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没有一点哀愁,“你真好,程铭。”
程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眼。
沈清眠垂下了眼眸,嘴角微微翘着。
最多还有四天时间了,不知道停了药的她,能在第几天身体重归健康,希望能够快些。
程铭比沈清眠想得周到,不仅帮她换了饭菜,还把水也换成了她惯常喝的瓶装矿泉水。
就这样过了三天,沈清眠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不太使得上力气。
她有些失望又沮丧,难道是钟寒没有给她下药,真的是她自己犯病了,或者说这药效太强了,即使停了三天,还在体内发挥着作用。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沈清眠能够接受的。
终于,在钟寒要回来的那一天早上,沈清眠发觉她有些恢复了力气,下地之后能够缓慢地走上两步。
她很开心,把睡在旁边床上的程铭给唤醒了,说“程铭,果然是钟寒下药了,我又恢复健康了。”
程铭腾地坐了起来,抓了把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由衷的为沈清眠开心,“太好了。”
沈清眠神色黯然,“可是钟寒要回来了,我还是只能待在钟家。”
“我们报警吧,”程铭提议道,“警察肯定会把他给抓起来的。”
“没用的,钟家的势力很大,”沈清眠抬头看她,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好似她是其唯一的光,“程铭,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看着她的模样,程铭的心神不自觉的被她牵引这,程铭问,“我该怎么帮助你,清眠。”
“你把我装在你的大箱子里带走吧。”
那个箱子很大,沈清眠在当日程铭把行李搬过来的时候,她就估算过,那个箱子能够把她装进去,只要她缩成一团。
早在程铭来的第一天,沈清眠就有了主意。
程铭担心她,“你会被闷坏的。”
“没关系的,”沈清眠说,“待在这儿,我要闷一辈子。”
她说的很有道理,程铭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沈清眠说,“就现在吧。”
“这么快”程铭还没准备好。
沈清眠有些急,“钟寒快回来了,不能再被他抓住了,所以越快越好,”她叮嘱道,“到时候管家问起来,就说钟寒只雇佣了你七天,你该走了,而我正在睡觉,昨晚睡得迟,估计十点多才醒,让他们不要去打扰。”
程铭掀开了被子,“好,我这就去准备。”
沈清眠换上了便装,又拿了身份证和一些现金,就进了程铭的箱子里,其余什么也没有拿,一切从简。
箱子被拉链合上的时候,沈清眠的世界瞬间变得黑暗,还有些闷。
她有些难受,但还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程铭拖着箱子,到门口的时候,管家果然走了过来,问她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沈清眠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生怕程铭会说错话。
一切有惊无险,管家问了几句后,就让程铭离开了。
箱子轮和地面摩擦,声音沉沉的,碰到石子还有些颠簸,沈清眠那颗心也没有安定下来过。
等到她听到大铁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后,沈清眠知道,她快要重获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失败。
更新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