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犹豫的时候,在想何事,亦或是,在想何人呢?”
深院月斜人静,慕之明愣在原地,他似乎想到什么,呆呆地看着前方竹林,双眸失神。
闻鹤音小心翼翼地呼唤:“少爷?”
慕之明猛地回过神来,受到惊吓,目光慌乱:“什么?怎,怎么了?”
闻鹤音指着石桌上的红木食盒说:“少爷,你吃些糕点吧,别饿着了。”
“糕,糕点?啊……好……”慕之明深呼吸两下,对闻鹤音说,“阿音,我们回厢房吧。”
“好啊,这里风大,我还担心你受风寒呢。”闻鹤音欣喜,“对了少爷,你想不明白的那个问题,现在想明白了吗?”
慕之明没回答,只道:“快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闻鹤音忙道:“好好好,赶紧走。”
翌日,慕之明上朝参政,于宣德殿南侧议事,他原以为礼部尚会提及皇上赐婚一事,毕竟公主成亲乃天家大事,这良辰吉日和婚礼的操办皆由礼部负责。
可慕之明等了一上午,礼部尚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议事毕,慕之明按捺不住,上前询问。
礼部尚一脸懵:“什么赐婚?没听说啊,之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慕之明反应极快,连忙为自己的胡话行礼道歉。
与礼部尚告别后,慕之明心觉困惑,贵妃娘娘断不会拿这种事和他开玩笑,她说皇上想赐婚,那定有此事,可为什么礼部尚根本不知有此事……
难道……
顾赫炎拒婚了?
此时,宣德殿,太子傅启求见皇上,他大步入殿,见皇上坐在雕龙金案桌前批改奏折。
“拜见父皇。”傅启俯首行大礼。
“启儿啊,你来正好,帮朕看看奏折。”皇上指了指手边那叠奏折。
“是。”傅启上前,毕恭毕敬地跪坐在一旁,他拿起一本奏折,边翻开边开口:“听闻昨日,父皇您想给顾将军赐婚,但是被顾将军拒绝了。”
皇上抬眸看了傅启一眼,哼笑一声:“这些后宫之事,你倒是知道的快。”
傅启唯唯,不敢多语。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重新摊开一本,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有话说?”
傅启俯首帖耳:“儿臣不敢妄语,只是不明白,顾赫炎为何不愿与皇室成亲,难不成,是觉得清河妹妹,配不上他手握赤焰军十万精锐的权势么?”
皇上眸光顷刻凌厉,但他话语并不流露情绪,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着:“启儿你自小就敏感多疑,而今长大,依旧如此。”
“父皇教训的是。”傅启垂首,“只是父皇,这利刃能杀敌亦能伤己,刀剑是无心,只怕持剑之人有异心,唯有把刀剑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皇上反问:“安心是安心了,可你懂得如何拿这把利刃去杀敌么?”
傅启:“……父皇……这……儿臣……”
“启儿,留心眼是没错,但君臣之间,不该只有猜疑啊。”皇上苦口婆心劝道,“顾家,自大晋开国以来,世代忠良,留取丹心照汗青,先皇先帝都曾许白马之盟,你明白吗?”
傅启连忙道:“父皇,儿臣只是觉得,顾……”
“好了,别说了。”皇上打断傅启的话,蹙眉道,“这奏折你也别看了,退下吧。”
傅启垂眸,低三下四地行礼:“是……”
他倒退着离开时,听见皇上问身旁宦官:“济
安这几日在做什么呢?朕挺想念他的,罢了,这奏折暂且不看了,摆驾凤仪宫吧,朕念贵妃了。”
太子傅启,俯首走出宣德殿后,抬头挺胸步步往东宫走去,但每走一步,他心中都腾起一股怨气。
什么世代忠良,都是借口。
你就是不甘心不情愿。
不情愿这太子之位不能动,不能给你最疼爱的贤王傅济安。
你知道,这赤焰军主帅之位总有天会是顾赫炎的,所以让顾赫炎年少时领傅济安习武,让羽林将军与贤王有这段割舍不掉的渊源,然后眼睁睁看着顾赫炎位高权重却不打压。
明明我才是你的嫡长子!
我才是这东宫之主,我才是大晋的太子。
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