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朝廷对于齐州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程子昂认真地问道。
“我又不是朝廷命官，干嘛来问我这种问题。”花间似轻轻摇头说道。
“不，我知道你懂，就别诓我了。”程子昂说道。
“你当真如此信任我？”花间似看向他，眸子闪烁着光芒。
“当然，毕竟你可是...”
“好了，不准再重复我要说的话！”花间似翻了翻白眼，娇嗔地说道。
她看向前方，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朝廷目前对于齐州没有什么办法。”
“不会吧，东盛帝国居然管不了一个州，”程子昂有些诧异地说道，“我听说齐州给朝廷缴纳的税赋少得可怜，但是这里宽方千里，田连阡陌。光是粮食产出就能养活不少人，朝廷真的甘心放弃这块肥肉？”
“当然不肯放弃，只是目前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花间似耸了耸肩说道，“你也知道，文家和武家依然保持着明面上的和平，但是这种和平并不牢固，只要有什么大事发生，这种和平就很有可能会被打破。”
“比如...”
“比如朝廷对付安乡氏，”花间似看着他说道，“安乡氏是武家对抗文家的桥头堡，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一旦对他们下手，武家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届时，云州和北州会同时向朝廷施压，战争很有可能因此爆发。”
“又是战争啊...”程子昂惆怅地说道。
“你不喜欢战争，对吧？”
“当然，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战争，见证了太多的生死，实在不愿再看到这种惨状了。”程子昂点点头，毫不避讳地说道。
“所以啊，朝廷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也知道一旦惹恼了武家，将来必然会开战。这样的做后果合不来，所以他们才能容忍一个齐州如此放肆。”花间似说道。
“政治家同时也是精明的商人，知道衡量利弊。当他们意识到，获得的利益超过自己需要承受的代价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件事。”程子昂感慨地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花间似点点头说道。
“说起来，你也读过书吗？”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虽然我只是九流，但文家不喜欢蠢货。想进帝王宗，多少都得懂点文化。”花间似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很好啊，以文驯武。”程子昂说道。
“没办法修炼的人，总得有点特长，不是懂点江湖技艺，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读书了。”花间似耸了耸肩说道。
“其实，九州的修炼者比例并不高，对吗？”程子昂又接着问道。
“嗯，修炼者千里挑一，结丹境万里挑一，金丹境百万取其一，你说呢。”花间似有些惆怅地说道。
“有时候，你也会因为自己无法修炼而感到悲伤吗？”程子昂看到她惆怅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以前会，现在看淡了。”花间似轻叹一声，微笑着摇摇头。
“以前，还没有遇到师傅的时候，我每天仰头都在想，我一定是修炼奇才，只是那些大宗大姓还没有发现我而已。那时候日子很苦，所以每天都抱着这样的妄想，直到遇到师傅...”花间似仰着头，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那你学成隐雾术后，有没有考虑修炼呢？”程子昂问道。
“你以为，我真的心甘情愿地去学隐雾术吗？”花间似看向他问道。
“呃...”
“师傅觉得我是学习隐雾术的好苗子，所以希望让我来继承他的衣钵。但那时的我一心想着修炼，想着出人头地。师傅为了打消我的妄想，就托关系带我去大宗测试了一番。”花间似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结果...”
“诶...”花间似发出了悠悠的长叹，“结果当然是，我是一个修炼的废柴。那个大宗长老说得很难听，就算我修炼一辈子，也不过炼气期修为，这辈子都别想突破到结丹境。”
“我能理解...”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修炼就跟学习魔法一样，同样需要看身体资质，并不是所有人的身体都可以承受魔力的流转。
有些人虽然是异界人，但是身体却跟地球人一样，完全没有让魔力正常流转的脉络。这种人想要运用魔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反噬其身。
而花间似，大概就是这种人。
“从那以后，我郁闷了好久，是师傅开导了我，于是我开始正式学习隐雾术。”花间似一边激动地摇晃着腰间的铃铛，一边说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是你师傅串通大宗长老骗你呢？”程子昂问道。
“检测是骗不了人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花间似摇摇头，末了她沉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后来等我学成之后，我就把那个长老的裤头偷走了，让他不得不待在茅厕一整天。”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程子昂不禁苦笑起来。
“谁让他说话那么难听。”花间似说着，扭头看向程子昂。
“那你可别用这种法子对付我哦。”程子昂说道。
“我要是用了呢？”花间似歪着小脑袋问道。
“我这个人脸皮比较厚，又戴着面具，别说没穿裤子，就算脱光光，我也敢在街上到处走。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程子昂打趣地说道。
“扑哧！”
花间似被他的话逗笑了，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者是和煦的阳光。
“你总是摇晃着铃铛么？”程子昂注意到，花间似一路上都在晃着腰间的铃铛。
“不然呢，转眼你就把我给忘了。”花间似白了他一眼，幽怨地说道。
“没那么麻烦。”程子昂说着，主动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诶！”
面对程子昂的举动，花间似又惊又喜，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动作。
“我抓着你，你肯定跑不了吧。”程子昂举起她的手说道。
花间似怔怔地凝视着，忽然她感到一阵热意涌上心头，从脸蛋到耳根渐渐泛起樱色。
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后，她睁开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程子昂，柔柔地说道：“那，你可要抓紧哦，别让我跑掉了。”
“在我手上，就没有跑掉的人。”
虽然感觉很微妙，但程子昂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撩下去。反正木已成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加深关系。
“嗯...”
花间似含羞点了点头，同时松开了手上的铃铛。
铃铛声结束后，程子昂感到有些恍惚，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流逝，他努力堵住记忆流逝的缺口，让自己不要忘了眼前的佳人。
“是不是还是不习惯？”花间似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我还记得你。”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我已经没有施术了，但...”花间似抿着嘴唇说道。
“不，我受得住，只要抓着你，我就能记住你。”程子昂晃了晃脑袋说道。
“我可是，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哦。”花间似幽幽地说道。
身为隐雾术的传人，花间似需要常年保持着最低存在感，就好像身边总有一团迷雾，随时可以将她隐匿起来。
这是她行走江湖的底气，因为除非是元婴境高手，否则几乎没有人可以立刻识别出躲在迷雾后的她。
而现如今，她去主动卸下这层迷雾，仅仅是因为程子昂牵着她的手。现在的她，说是把性命全都托付给程子昂也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