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顿了顿，程子昂接着说道，“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双方都覆甲，且士气不退的情况下，即使是打一天，双方的伤亡也还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一旦进入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双方伤亡将会呈几何倍增长，因为武器的威力，不会随着个人的素质和意志所削弱。”
“那如此看来，我们要打一场恶战了，是不是要准备开溜？”胡道可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怂个屁啊，又不是你打，冷静些，”程子昂哭笑不得地说道，“妖族军队训练一年，可不是白白训练的，要相信他们的实力。”
“不是，这些人可都是九州人啊...”胡道可摊开手解释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论？”程子昂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忽然反问道。
“什么理论？”胡道可愣了一下问道。
“皈依者狂热。”程子昂一字一句地说道。
“啥意思？”胡道可挠挠头问道。
“意思就是说，二鬼子往往比鬼子还要狠。”程子昂说道。
“不是，说具体些。”胡道可说道。
程子昂指着那些线列步兵说道：“我们在提防这些人可能投敌的同时，也应该意识到一件事。但凡这些人想要向妖族人表忠心，维持自己现有的安稳生活，都会表现出强烈的皈依者狂热。简单来说，就是奋勇杀敌，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已经与东盛帝国完全割裂，完完全全属于南妖族，属于西天外。”
“哦！”胡道可不是文盲，被程子昂这么一提醒，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帮家伙如果不奋勇杀敌，就会被妖族人认为在有意放水，与东盛帝国同流合污，所以为了表现出忠心，他们下手可能比妖族人还要狠？”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程子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咦，那这有意思啊，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跑了。”胡道可兴奋得眉开眼笑。
听到他的话，程子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多时，云姬的传令兵再次找到二人，任务也很简单，依然是进行战前动员。之前胡道可的动员很有效果，虽然最后线列步兵都没有派上场。
不过这次显然对面是要来真的了，出于保险考虑，云姬再次恳请二人协助进行战前动员。
“去吧，你现在应该知道说什么了吧。”程子昂拍了拍胡道可的肩膀说道。
“这明明应该是你的活，为什么总是要派我出场？”胡道可不满地问道。
“别抱怨了，”程子昂说道，“谁去都一样，你嗓门大，吼起来有效果嘛。”
“我算是明白了，你小子拿我当传声筒使，怪不得你非要我跟你来呢！”胡道可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气呼呼地策马离开。
望着胡道可离去的背影，程子昂面露微笑，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胡道可骑着马来到线列步兵阵前，回望一眼正在行进的东盛军队和不断开火的炮兵，然后转过头来大声吼道：“兄弟们，大敌当前，是时候证明你们的忠心了。勇敢去战斗，为了你们的家园，为了你们的妻儿，为了你们的明天。”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吼道：“不要奢求对面会宽恕你们的罪过，在他们眼中，你们只是毫无意义的杂草，死活毫不足惜。不要心存侥幸，忘却了在家中等待你们的家人。她们盼望着你们回去，她们更希望你们打败入侵者。去打败他们，用你们武器，用你们的勇气。不要心存畏惧，不要心存侥幸，为了美好的世界战斗。”
一番激昂的话语后，线列步兵们明显变得热血沸腾起来，胡道可甚至看到不少人已经面红耳赤，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的，好的，就这样，跟我一起喊，”胡道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双手上抬，大声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前进，前进，前进！”
“狭路相逢勇者胜，前进，前进，前进！！”胡道可的动员获得了大成功，场上响起了线列步兵并不是特别熟练的妖族语声音。不仅仅是这些九州民，就连妖族人也被这样的气氛给感染到了。
另一边，东盛军队阵列加快了，因为东盛军队的指挥官也意识到了，如果按照正常步伐推进，那他们肯定会在妖族军队的强大火力打击之下崩溃。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可能接近妖族军队，进入近身格斗阶段为好。
战场上发威的依然是妖族的炮兵，步兵炮发射的实心弹丸和臼炮发射的开花弹成为战场上两大收割生命的死神，疯狂地屠杀着这些硬着头皮前进的东盛军士。
终于，走过漫长的血腥之路以后，东盛军队的军士进入了一百米内，火枪的射程范围之内，这时候就轮到线列步兵大展身手的时间了。
伴随着熟悉的悠扬鼓号声，妖族军队的线列步兵越过炮兵线，然后开始站稳列队。
“准备！！”妖族指挥官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听到他的命令，第一排的线列步兵放下了肩上的燧发枪，一排排枪口对准了远处行进的东盛军队。
一百米内是滑膛枪的射程范围，但并不是有效射程范围，只有敌人进入五十米范围内，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效果。
之前的妖族军队就是这么做的，但其实一百米甚至两百米，滑膛枪都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只是准头感人罢了。所以一年前失利以后，妖族军队就在高峰人的建议下调整了线列步兵的射击距离，由最开始的几十米延长到一百米内。
“放！！”待所有人准备就绪后，妖族指挥官用力挥下了指挥刀。
“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震耳欲聋，一排排火枪顿时喷出大量的白雾，一时间遮天蔽日，射手们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远处，行进的东盛军队遭到了密集的弹幕打击，虽然滑膛枪的准头感人，但是密集的射击下，东盛军队依然损失不小，最前排的军士犹如被割掉的麦子一般齐刷刷倒下。
毕竟是东盛军队的纪律严明，即便是遭到了严重的伤亡，整支部队依然纹丝不动，行进的速度丝毫没有改变。
其实妖族军队打东盛军队，打的完全是代差。如果东盛军队和妖族军队拥有同样水平的武器装备，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妖族军队所承受的代价，将会和东盛军队差不多。
不过事实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东盛军队的武器装备就是要比妖族人差，即便过了一年，东盛军队依然只能照猫画虎学着妖族人装备火枪，完全没有以此摸索出自己的战术战法。
比正前方密集的弹雨更具有威胁性的，则是战场两翼妖族游骑兵的袭扰。这些装备了线膛枪的妖族游骑兵拥有超长的射程范围，自东盛军队开始行进，他们就在两翼不断地射击袭扰，重点攻击那些可能是领头的目标。
在他们的打击下，东盛军队出现了相当糟糕的伤亡，不少领队的军官被他们击中身亡，如果不是东盛军队及时安排人接替他们的位置，估计东盛军队早就崩溃了。
这场仗和一年前相比，东盛军队的骑兵似乎并未参与其中，不过想想也清楚，东盛帝国内部自顾不暇，早就把多余的骑兵招了回去，所以现在的东盛军队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