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修炼体系会筛选出一大批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洛尔点点头，如是说道。
“正是，”紫苏说道，“虽然成为修炼者的概率很低，但是只要能成为修炼者，就意味着高人一等，所以九州几乎人人都修炼。不热衷修炼的人，反而是异类。”
“那么，那些没办法修炼的普通人该怎么办呢？”洛尔好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就那么办呗，”紫苏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这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这辈子没机会修炼。当然，也还是有一些不甘心的家伙，想要通过其他途径变成修炼者，或者，与修炼相关的人。不管怎么说，在九州，只要和修炼沾边的，基本上都会高人一等。那里简直就是修炼者的修罗场，也是普通人的地狱。”
“如果整个国家都围绕修炼来运行，那岂不是非常糟糕？”洛尔问道。
“确实很糟糕，”紫苏再次耸了耸肩，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曾经的九州，一直都是修炼者治国，这些家伙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的，基本上每一百年就要换一个朝代。但是，东盛帝国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
说完，她看向洛尔，洛尔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跟你说过，”紫苏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东盛帝国文治武功，以武为尊，以文治国。原本在九州，只有大概三成的人有资格成为修炼者并参与治国，但是东盛帝国的文官内阁制度改变了这一切。那些没法修炼的人，就可以成为文官，帮助修炼者管理国家。于是，一个强大的帝国从此屹立在大陆的东方。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次重大的改变，然而对于我们而言，这却是噩梦的开端。”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在东盛帝国之前，九州人对西天外的兴趣并不大，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九州常年处于混乱割据状态，即便是建立起所谓的帝国，内部依然很分裂。所以，他们对于西天外没什么兴趣，基本上也就一个朝代进攻一次西天外，而且规模也不大。”
“但是，随着东盛帝国建立起文官制度后，整个国家被重新统一协调，这让东盛帝国有了充足的兵力入侵西天外。每十年二十年，东盛帝国就会发动一次针对西天外的大规模入侵，虽然每次我们都将他们赶了出去。但是长此以往，何时才是个头啊。”
“正如你看到的，如今的西天外，人口凋敝，正是拜这一系列战争所赐。延绵不断的战争，虽然双方的损失都很大，但是细细算来，我们的损失更大，因为我们根本经不起消耗。”
紫苏只是从军事层面，分析了东盛帝国的文官制度给西天外带来的军事压力，但是洛尔觉得，文官制度并不只是增强了东盛帝国军事实力那么简单。
从已知的情况来看，文官制度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政治稳定，政治稳定，国家就会稳定，那么人口就会极速增加。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东盛帝国才能派出重兵入侵西天外。
要知道十万人的大军，后勤补给至少得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再算上鲲舟和运输的船舶马车等等，东盛帝国入侵一次西天外，所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惊人的。
所以，洛尔很不理解，这种战争一看就知道占不到便宜，为什么东盛帝国居然能每隔十几年就发动一次呢？
“东盛帝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入侵西天外，甚至想要将你们妖族赶尽杀绝呢？”沉思良久，洛尔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东盛帝国执着于入侵西天外，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为了源石，修炼者但凡想要走捷径，那么源石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九州并不是没有源石，但是架不住九州全民修炼，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源石满足他们的修炼需求。”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是最支持入侵西天外的，每次东盛帝国打下矿场，就会立刻被这些世家大族争夺。不过遗憾的是，他们每一次都被我们给赶回去了。”紫苏说着，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既然有需求，通过贸易的方式岂不是更好，不管怎么说，都比打仗更省钱吧？”洛尔不解地问道。
“这就要说到偏见的问题了。”紫苏叹了口气说道。
“偏见？”洛尔愣了一下。
“也不能说是偏见，应该说是畏惧吧，”紫苏耸了耸肩说道，“如你所见，我们妖族人是没办法结丹的，我们的后代也不能。所以，如果我们妖族和人族结合，那么后代必定是妖族，必定无法结丹，于是，这就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孩子生下来就注定低人一等，永世不可翻身。”洛尔补充道。
“没错，就是这样，”紫苏坦然地说道，“虽然人族只有差不多三成的人可以成功结丹，但是毕竟还算有希望。而那些妖族和人族的混血，基本上生下来就没有希望了。”
“原来如此。”洛尔释然地点了点头。
“在我们这里，无法结丹，没办法成为修炼者，并不会过于影响生活。但是在九州那种环境里，没办法结丹，不光低人一等，还会受尽嘲讽。在那种环境下，谁也不希望生来就无法结丹，那样就太绝望了。”紫苏再次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东盛帝国的入侵倒也不无理由，我总算搞明白了。”洛尔点点头，沉吟道。
“怎么样，现在你们还觉得，九州民能够成为你们的朋友吗？”紫苏歪着脑袋问道。
“人生来平等，但是社会的规则不同，所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洛尔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你还觉得人生来平等呢，人生来从来都不平等。”紫苏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确实客观存在不公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没办法结丹的普通人就应该低人一等。须知，力量与智慧是平行关系，二者并没有优劣之分。”洛尔认真地说道。
“我不太明白。”紫苏呆呆地看着他，眨着眼睛说道。
“那么我就问问你，你觉得，东盛帝国入侵西天外，主要是谁发挥了最主要作用，是修炼者，还是那些文官集团？”洛尔问道。
“当然是修炼者，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话，我们很轻易就能打败东盛帝国的军队了。”紫苏毫不犹豫地说道。
“非也，”洛尔摆摆手说道，“真要追究起来的话，应该是文官集团的作用。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他们治理国家，稳定政局，那么东盛帝国何来的兵力远征西天外呢？我不好说，东盛帝国入侵西天外，究竟是世家大族的意思，还是文官集团的意思。但是文官集团在这其中发挥的作用肯定毋庸置疑。”
“从这方面来看，文官集团的力量确实不比那些修炼者差到哪里去。他们只是普通人，却靠着自己的智慧管理运行国家，甚至连出征都不需要他们劳驾。他们只是普通人，却可以驱使修炼者来西天外替他们打仗。如此，你说到底是修炼者更强，还是文官更强呢？”洛尔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