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装的是香辛料,这是在地球才有的香料,在异世界显得尤为珍贵,被地球国家列为了奢侈品。闻到香辛料的味道的时候,我能感觉人贩子的眼睛都在发光。
翻译似乎很反对这样的交易,他着急地劝说着安良博士,表示这包香料已经能够买下两个那样的奴隶了。安良博士似乎并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征求的我意见。
我看向了那个兔耳朵的女孩,她似乎觉察到我想把她买下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用一种很憔悴的目光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感到心里一阵悸动,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今天我没能将她买下的话,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走出这片阴影。
我很感激安良博士的付出,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顾翻译的苦苦劝阻,将香料递给了人贩子。人贩子接过香料后,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那一口恶心的黄牙。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将女孩交给我。他很爽快地将铁链递给了我,同时还踢了笼子一脚,嘴里说着什么。翻译告诉我,为了感激我们的慷慨,他决定将笼子一起赠与我们。
我从不稀罕什么笼子,买下女孩只是想着将她从低矮狭窄的笼子里解救出来。我打开了笼子的门,微笑地招手示意她出来。女孩似乎很警惕我,她紧紧地抓着笼子的钢条,不愿意爬出来,完全无视了我那看起来有些激动的笑容。
安良博士走上来,让翻译去跟她交谈。翻译很不喜欢这个脏兮兮的,却价值一袋香料的女孩,在他看来,这个女孩作为奴隶没有任何劳动能力,身体也很贫瘠,根本无法担任孕育的工作。他俯下身体皱着眉头问了女孩几句话,她依然什么都不说,警惕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翻译骂骂咧咧地直起腰来,还踢了笼子一脚。
正当我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安良博士走了上来,他刚刚离开去摊贩上买了一些食物,一些烤熟的番薯。然后来到女孩面前蹲下,将这些食物放在了她的面前,并微笑地示意她食用。女孩对安良博士的态度要比对我们的态度要好得多了,最起码她眼中的警惕性减少了不少,试探性地伸出脏兮兮的手拿起了番薯,连皮都不剥就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我正想感谢他一番,安良博士却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我皱着眉头问我要如何处置这个女孩。我是希望给予她一些钱和食物,就让她自己离开了,但翻译反驳了我这个想法。他告诉我们,这个女孩能被贩卖,身上一定被烙印上了奴隶的标签,这样无论她走到那里,只要别人看到她身上的标签,都可以将她抓住作为奴隶而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
我对这个世界的这些黑暗的习俗和法令表示震惊,这简直就令人发指。这里的人黑暗而愚昧,他们的开化程度甚至都还不如地球人那些现代的原始人。翻译告诉我,如果我买下了女孩,就必须带着她。作为奴隶,她的身份跟牲畜没什么区别,甚至连那些乞讨者都不如,如果她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游荡,那么在确定没有主人认领的情况下,任何人就可以将她纳为己有。
现在问题变得严重了起来,我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异世界,调查团在异世界是有逗留期限的,过了期限我们就必须要返回地球。然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孩又该怎么办呢?我可以成为她最开明的主人,虽然我不承认她是我的奴隶,但当我离开后,下一任主人又会是怎么样对待她的呢?
这一篇日记写得很长,足足有几页纸。显然那个被买回来的女孩子应该就是阿尼娅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她究竟是不是白月的母亲呢?
“那个,阿尼娅,不应该是异界联军的人吗?”胡道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程子昂问道。
“那她是怎么变成奴隶的呢?”胡道可问道。
“应该是异界战争吧。”程子昂解释道。
“那不应该啊!”胡道可咋舌道。
“怎么不应该了?”程子昂问道。
“你想,异界战争里面,异界联军的敌人是谁,地球的多国部队啊。如果说阿尼娅在战争中被俘变成了奴隶,那么阿尼娅应该是多国部队的俘虏才对啊,怎么会在异世界成为了奴隶的呢?”胡道可皱着眉头问道。
“异界联军有一个毛病,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是不分敌我的,”洛尔解释了胡道可的疑问,“除非是自己人,否则不管是不是友军,只要被他们抓到,都会成为奴隶。”
“还记得洛尔的父母是怎么逃离战场的吗?”程子昂提醒道。
“又是兽人啊?”胡道可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光是兽人,其他种族的人也会这么干,”洛尔站出来打圆场道,“除了高峰人,大部分的异界军队都对外族人没有什么好感。”
“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别打岔啊!”唐默不满地说道。
白月继续翻了翻,找到了下一篇日记,继续翻译了起来。
2030年6月X日,异世界
该死,今天写了两篇日记,应该把它们合成一篇才对的。
那个女孩在吃完了安良博士给她的番薯后,我们终于赢得了她的信任,她慢慢地从那狭窄的笼子里钻了出来,怯怯地站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可能一米五都不到,面对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犹如泰坦巨人一般。她身上穿着破烂而简单的粗麻口袋,腰间用一根草绳给扎住。她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脑袋上顶着两只垂下来的毛茸茸的兔耳朵。她的看上去很单薄,四肢很纤细,上面都是伤痕,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一样。一条粗壮的铁链围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站起来的时候显得很吃力。她的眼睛很大,也很美丽,但目光却很浑浊。那眸子深处,我仿佛能看到深深的绝望。
安良博士跟我讨论该如何处置这个女孩,我心一横,表愿意一直留在异世界当她的主人,但安良博士否决了我这个愚蠢而天真的想法。我留在异世界,先不说教科文组织会不会同意,光是这里的魔力侵蚀就足以慢慢将我杀死。虽然有排斥药的帮助,但那也只能保证身体受到的魔力侵蚀可逆,在这里待久了,地球人还是会慢慢死去的。前些日子一个混迹在亚治城和乌鲁鲁市的地球商人告诉我们,异界之门附近的魔力比较弱,地球人能够在这里多待久一些,吃了排斥药可以撑半年,但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哪个地球人能在这里待满一年的。
那就让她自己离开?不行,翻译警告过我们,她已经沦为了奴隶,是没办法成为自由人的,让她自行离开无异于将她推入火海。那么交给翻译如何呢?也不行,翻译虽然看起来人不错,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善待奴隶的人。
我咬着牙,征求安良博士的建议,我希望能把她带上。我们执行任务的时间会从现在一直进行到年末,这已经超过了地球人承受异界魔力的极限了,但领队和大部分的科学家都达成了一致。教科文组织要求他们在十月底之前离开异世界,但他们一致决定坚持到十二月底,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考察了。
安良博士希望我认真考虑清楚,并要征求领队的意见。毕竟我们十月底后很有可能就得不到来自地球的补给了,到那个时候就只能靠自己死撑下去了,再带上一个奴隶的话,很有可能会加剧队伍的压力。
我让翻译告诉女孩,让她跟着我们。翻译跟她说了几句话,但都得不到她的回应,他显得有些暴躁,甚至想捡起地上的条子抽她几下,被我及时地拦住了。翻译给我道歉后表示,那个女孩可能听不懂塔斯塔语,这种造型的种族这里并不多见,据说他们大多都聚集在大陆西部,纳美及亚山脉的东麓。
我来到女孩面前,用英语跟她交谈,并拼命地使用着手语来让她理解我的意思,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很愚蠢,但她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木讷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女孩紧跟在我们身后,不愿意跟我们并排前行。翻译提醒我最好牵着铁链,一面她被小偷给拐走。我不舍得让她承受着那样沉重的铁链,于是将它取下给扔掉了。但我不得不考虑翻译的建议,于是抓住了她腰间的那根草绳。走路的时候,我也不时地回过头,免得她被那些小偷给带走。
路上,安良博士跟我解释了这个女孩的来历。他告诉我,这个女孩应该是来自于奥达洛西面的亚兽人。这个名称是第一批调查团发现并翻译的,认为亚兽人是兽人的亚种,但很显然安良博士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兽人跟人族的关系很近,有点类似于地球的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的关系,但亚兽人则完全是一个新的物种。在异世界的史书上曾经提及过这个种族,他们似乎并不属于这片大陆。但至于他们来自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