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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考中,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江家听闻成绩早早就在家门口响了炮仗。噼里啪啦的,不见欢喜,只让江满天的心情更多了层阴影。
母亲只说着高兴话,绝口不提江满月,然而江楠却忍不住提起来。
“听说江满月他考了探花”
江满天心里一咯噔。爹提起来了。就是这样,父亲的眼光总也不在他身上。
江楠也是进士出身,自然对科举名次十分看中。如果不是江满月这个小子不孝顺,他这会儿可以光明正大地自信骄傲走出去接受其他人的羡慕的眼光。
看吧,这是他养出的儿子,一个赐同进士出身,一个探花,岂不是威风八面脸上有光。这下全被毁了。
江楠心里有些后悔。虽是虚名,也是荣耀。父子三人,一门三进士,实在是佳话。如果剩下的两个儿子以后也能考上,那就是一门五进士。
奈何,现在即使腆着老脸也说不出让江满月重登江家族谱的话。
言采当然也高兴。做生意,尤其是在京城做生意,没有一个朝中的靠山实在太难了。
这行有太多的潜规则。
三皇子的名字虽好用,然而不长久,也不可靠。三皇子如今只是个皇子,所以需要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也是礼贤下士。
但如果有朝一日三皇子当了太子甚至做了皇帝,他还需要和自己合作吗
对于皇帝而言,天下都是他的。哪怕商人手里的财富再多,只要皇帝想要掠夺,也不肯定留得住。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以个人为意志,强权让普通人可以一朝一无所有。
所以三皇子这个靠山并不理想,只是利益相关的暂时合作。
何况,言采现在还有个比三皇子更大的靠山皇帝的。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说的话也可能是朝令夕改,但暂时而言,皇帝应该还算是可靠。
而且不管江满月和三皇子的交易进行到怎样的地步,言采都准备保持中立。比起未来的四分之一肯定性,他还是更相信目前的唯一性。
再说了不想相信也得相信啊皇帝从自己那里带走了那么多好东西,一点小礼物,一点口头夸张一点儿都没有惊喜。
至少也要给满月一点好处吧
因为言采不想要出面,所以他一开始就跟皇帝摊牌,如果什么出风头的事情都给满月。他想低调点,就挣点儿自己的钱好了。
言采的店生意可好了,从过年到现在才四个月,天天都是红红火火。他们家的菜味道好,新鲜,特别,在富人圈很是知名。
便是一般家庭的,也能攒一攒,到言采店里吃些便宜的菜色。
林殊也很会想花样。什么日子配套出什么套餐。元宵节有元宵宴,百花节有百花宴,最近更是蹭上了科举考试的热度。
“蹭热度”林殊觉得言采口中的词很怪异,但中文就是这么博大精深意义深远,林殊无师自通理解了大概意思。
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合伙人,林殊恨铁不成钢。
“这叫借东风巧用天时。借人家的东风,来推我们的运势。”林殊得意洋洋地打着算盘,活脱脱一个周扒皮。言采笑出声,林殊才觉出不对劲。
诶怎么是别人的势他都会言采带沟里去了。明明是借他们自己的势
吉祥居最近打出的招牌就是状元乡,还很紧追风尚,也来了个探花宴。整个屋里摆满了各色牡丹,林殊和言采都舍不得买贵的,就专门跟人买快死的。
言采反正能救活,不一会儿那牡丹就生机勃勃娇艳芬芳了。
摆在最明显的进门能看到的茶几上的,还有最贵的一枝,是江满月从万花丛中摘来的。
名曰青龙卧墨池。花不经放,探花宴结束后就已经萎了,过后便没人在意。宴会结束后,孤独地插在宴台的花瓶里。那花儿也被江满月带回了家。
言采只用一会儿功夫就让花恢复生机,且只要他每日给一点生命异能,那花儿就能常开不败。
言采没准备那么妖,真让花一直开着,不过挺过他们的这一次蹭热度还是没问题的。
事实证明,这次热度蹭的非常有效,因为他们在有两张活招牌。
状元加探花,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不管是今年失利没考中的,还是还没考准备来年参加的,又或者是望子成龙的,都一股脑地跑到他们店里来沾沾喜气。
言采还出了点小主意,收集了家中江满月写过的一些没什么用的小字,挂在店里当礼物,林殊更是直接让林筑写了几张书签。
不卖,就是礼物,不过得在店里满消费额才能送。
这一点儿还是言采出的主意。
“采用累计方式,累计花了多少银子,咱这里都做个账目,金额达到就给小礼物。礼物不限,要是他们想要字最好,反正都是些不要钱的。要是对字没兴趣,还可以送酒送茶叶之类的。”言采摇着头,十分不期望这些人突然那么清醒。
“还是要字吧。我们还可以满多少以后就是贵宾,给贵宾价打个八八折什么的。”
林殊一听,顿时不答应。
“八八折这太多了。你真大方。我觉得九二折就已经很能够体现我们的大方。”
两个人便你来我往商量起打折,最后统一了九折的意见。
状元和探花的名声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两个老板美滋滋地看着进账。
直到某一天,日收益忽然掉了一大截,每天都来对账的林殊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把言采叫回店里。
这几天言采都不在店里,店里生意也没有过问多少。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江满天压低了帽檐,坐在他对面的是本地的有名长青帮的流氓。
如果不是出于必要,江满天不想找到这群流氓先。然而,自从考试以后,他们的职位都安排了以后,他就感觉父亲的心态变了。
似乎开始后悔除了江满月的名声。江满天担心,哪一天江满月又会认祖归宗,到时候这家里又要没有他的名字。
他被派到一个小县城当县官,而江满月却进了翰林院做编修。
虽然编修的官不大,也只不过做着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的琐碎事情。
但谁都知道,这不是个以官职大小衡量的官位。就看状元做了翰林修攥,第二第三都做了编修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个有前途的位子。
在这个位子上的,通常是培养的未来人才。
然而它再美,也不是他的。因此,江满天恨。他再次找到了长青帮。
这不是他第一次联络长青帮。又或者说他再也不想联络长青帮。对方帮他做过的事情越多,就意味着他在长青帮的证据就越多。
帮主虽然说,每次执行任务的兄弟早就拿钱远离此地,但人心隔肚皮,江满天不信。
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他在京城找不到别人了。
“要做什么”帮主笑咪咪,看起来是个极和善的老好人,然而他身上纹着的恶虎纹身却一直延伸到了脖颈。
看着就很危险。
“和上次一样。”江满天手里捏着汗。
“事情一样,价格可不一样。这次我要这个数。”帮主比了比手指,江满天身子往前一倾,额头青筋毕露。
“狮子大开口你上次的价格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在趁机加价”
“我只收这个价。江少爷也可以找别人。”帮主懒腰一伸,一点儿都不介意陪着江满天继续耗,“江少爷,您现在都考中同进士了,怎么也该涨涨这些了吧。堂堂江少爷出不起这点儿钱,可让人看不起。”
帮主像能抓住他的死穴一样,把江满天戳地全身都是泄了气。
“你你好,我答应你。”
于是,江满星原来遭遇过的事情,在言采店里再一次出现了。
几个来闹事的很有经验,绝对不会对客人出手,只是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堵在那里,就吓跑了一群人。
“一会儿是言采家的菜不干净,吃出了虫子。一会儿说是,言采的店总用着奇奇怪怪的菜,居心不良。其中好几样都有毒的。”
长青帮十分敬业,还真带着几个吃出毛病的人来骂了。一个是辣椒素过敏,有一个是吃多了脸上长痘,也被说成是中毒。
至于那土豆,人家敬业的帮主更是一直查到了曾经有一个异族人带着一筐不认识的东西,结果吃死人,异族人被处决,那些东西则被销毁。
有人认出来,言采家卖的就是曾经被要被销毁的土豆。
“拿食客的身体试菜,行为实在太过恶意。坚决抵制”
流氓们高声地喊着口号,终于劝退了一些食客,店里的收益一下子减掉了许多。
言采只以为今天的营业额减少,其实前几天就已经有掉的趋势,不过那时候他们只以为是因为恰好那个时候探花宴结束,降收益的事情理所应当。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生意只有越来越差的。最后林殊实在搞不定那几个流氓。
他的脑子虽然不错,可是秀才最怕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遇到了目的不纯,更是难缠。
人家都是一根筋,懒得管你的心计如何。
林殊只能求助他的合伙人了。即使知道合伙人最近忙得很,也不得不将比那些不会人话只会动手的流氓还要靠拳头办事的言采请出来了。
于是。当天,言采一来就刚好遇到了店里流氓捣乱,一共十个人,被他一下全抓了起来。
一个个又青又肿,举着两只胳膊投降,企图得到言采的原谅,放过。
当然不会。傻子痛打落水狗,谁放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