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见鬼的剑法?”
阴森恐怖之意,笼罩四野,就连在背后的楚火萝等人都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渊山这人平时一脸孱弱的样子,如今剑招出手,竟然有偌大威力?
——怪不得师父说不用去帮忙!
“好……厉害!”
龙郡主也不由惊叹:“只是……”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衫会之人冲入渊山的剑势范围之内,登时被巨蟒缠住,吞噬,一时间残手断臂乱飞,血光冲天,一片末日景象。
“还有这样的人物?”
金衫会主面色森冷,他并未出手,是等着要对付沈振衣。
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竟然也是个棘手人物。
“杀!”
他不顾属下的伤亡,冷冷地下了格杀令。
渊山低头,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喉头涌起血腥味,渐渐蔓延到口鼻之间,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仿佛只能看到一些血色的人影。
但他仍然在一丝不苟地挥剑。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应该用尽全力,挥出手中的剑。
这是渊山这么多年,心得最深的一件事。
巨蟒翻天。
冷静地剑锋,每一动必伤一人。
但是……伤人也是伤己。
巨蟒啮人,也反噬自身,被对手神光剑气所侵的伤痕,也都一一映射在渊山的身上。
他坚挺的脊背,渐渐渗出血痕。
“你看!”
袁小姐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颤抖着指向渊山的后背。
那血如蛇,又像是春天的花,蔓延展开,晕染一片。
“见鬼……”
宣演浑身一震,心里像是被揪着一样痛。
他仿佛见到了那天晚上,为了他的生存而不惜死去的亲人。
因为一句愚蠢的预言。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蠢!
“他不会死吧!”宣演咬着牙,努力想装作冷酷无情:“那我们可就惨了。”
“我去请沈三公子帮忙!”
袁小姐看不下去,急急奔到沈振衣身边,哀求道:“公子,渊山好像顶不住了……能不能请您……”
虽说对方答应了守护同行,但袁小姐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尤其是杀手来势汹汹,渊山这般的剑法顶不住,就算是沈振衣出手,也未必就能够扭转乾坤。
这时候让人出手,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沈振衣却仍淡然。
他轻轻叹息:“我不是不愿帮忙,只是这蟒而化蛟,乃是关键之时,这时候谁也帮不了他。若我出手,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蟒而化蛟?
袁小姐一怔,不明所以。
一旁的龙郡主却心有所感,目光投向渊山剑光所化的巨蟒之上。
巨蟒扭动,双目血红,痛苦不堪。
而蟒头顶上的裂痕,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污血横流,却有玲珑小角,要从皮肉之中攒生出来!
“你确实该看看。”
沈振衣看了一眼龙郡主,若有深意:“万物化龙不易,以蟒身化蛟,当费尽血肉,割裂己身,以长龙角。”
这种痛苦,比生孩子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因为这不是孕育子嗣,而是孕育自身。
龙身得来不易。
——龙郡主的血脉,本也是无尽的宝藏。
她不必再经这一遭。
但这化龙的过程,对她仍然有许多可以参考提点之处,不禁陷入沉思。
楚火萝却诧异道:“那他这是什么剑法,居然剑气所化的巨蟒,还能再生化龙?这可是厉害了!”
修为进入神人境,自身伟力与天地之气结合,化为神光,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神光随身,招意现形,如有灵光,变化无穷。
但是这种再生质的变化,蟒而化蛟龙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沈振衣笑了笑:“说来也巧了。”
他屈指而算:“我们来这玄天城也不过短短时日,九大秘剑倒是见了不少。”
“啥?”
楚火萝头上冒问号:“这也是九大秘剑之一?”
渊山的剑法,正式九大秘剑的潜龙勿用!
鲤鱼跃龙门,由鲤而蛇,由蛇而蟒,由蟒而蛟,由蛟而龙!
这一门剑法修行极为不易,一开始更是孱弱无比,剑光起处,乃是鲜红锦鲤——这难道是想要笑破敌人肚皮而获胜么?
此后一跃龙门,鲤鱼化为蛇,这剑法才算是有点攻击力。
等到蛇化为蟒,潜龙勿用,便有了用武之地,可算是强悍的剑招。
若是蟒化为蛟,那这剑法也就到了大成之境,杀人无形,威势极猛。
——渊山的剑法,刚好就到了这关口儿。
只是每一跃龙门,身体的负担也是极大,每一个关口都是凶险之极。
这年轻人能够以残破之身,练到这个境界,中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他的意志,也着实可怕可敬。
沈振衣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点头。
不管是哪个世界,不管是多么孱弱的人群,总会有些人闪着耀眼的光辉,这也是为什么不愿意放弃希望的原因。
总有些人,值得去争取。
总有些人,在黑暗中绽放光芒,让人不舍得这个世界。
渊山的面色平静如水。
平时他稍微一动,就要咳嗽个不停,但这时候,他却如一块磐石一般——不知道是用了多强的意志力,才能止住胸口翻腾剧烈的咳嗽欲望!
“不能让他以蟒化蛟!”
金衫会主看出不对。
如果说此人一开始只是个小麻烦,如果让他以蟒化蛟,那小麻烦可就变成了大麻烦!
虽然他不认得这剑法,但不用怀疑这剑法的神奇与强大。
看来,必须要出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不远处的沈振衣一眼。
这位沈三公子,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水晶王座之上,似乎丝毫不在意同行者的性命。
——这年头的大剑客,难道可以批发么?
金衫会主暗骂一声,缓缓而前。
这个无名小卒,一己之力,挡住了金衫会的冲击。
——那位沈三公子,确实可以悠哉悠哉。
不能让他再这么轻松下去了。
“落!”
他伸出一根手指,天地陡然黑了下来。
仿佛是乌云突然遮蔽了天空,也像是未经预期的日食。
黑暗如同庞大的柱子,将渊山与金衫会众,裹挟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