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论武,上一次迄今不过三年,怎么又要召开?”
“难道是因为内城选拔之事?要提前筹备?”
“我看未必,这次有弃剑山庄沈三公子强势挺进,踏入三级宗门。七宗那几位老人家只怕也坐不住,想要看看这新兴宗门的底蕴吧?”
“说得也是,那如今岂不应该改名,不该叫七宗论武,应该叫八宗论武了?”
七宗论武,乃是十九外城十年一遇的盛事。上一次才举办没多久,突然又传有要再办的消息,登时引起了一片议论。
众人也不是傻子,七宗这种时候急吼吼地推出一次论武,显然不可能是对弃剑山庄的加入表示欢迎,这里面暗潮汹涌,水可深得很呢!
大多数人,虽然都为弃剑山庄之前的任务而惊叹,但他们仍然觉得沈三公子再怎么雄才伟略英明神武,都难以抵挡七家老牌宗门的联合排挤,只怕在霸王城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眼下七宗放出名号,仍然是叫七宗论武,并未改口为八宗,看来当真是不把弃剑山庄放在眼里。”
“沈三公子若是识趣,还是得以忍为先,夹着尾巴做人,熬过几年资历,等这一次内城选拔升了一个宗门上去,他才算真正站稳脚跟。”
“只是听说那沈公子年轻气盛,不会那么轻易妥协吧。”
“这回……总是有好戏看了。”
城内的议论不止,楚火萝等人出门采买,自然也都听得分明,越发为七宗的无礼而恼火。
沈振衣却浑然不在意,他从不因为外界舆论改变自己的行事节奏,仍旧是闲看花开花落,静心参悟武学。
这一日,城门卫所有人来通知,说是弃剑山庄的人来了,让沈振衣确定名额。
升级为三级宗门之后,弃剑山庄可以获得十个入城的名额,沈振衣当然没有浪费,当即就传信弃剑山庄,让沈寿带人选人入城。
城外到底凶险,沈寿也不敢怠慢,便派了赤火姥姥选了几名得意弟子以及虞大少、任法主几人前来帮忙。
“我父亲怎么不来?”
沈振衣怔了怔,回头询问接洽此事的龙郡主。
龙郡主无奈答道:“老庄主、我父亲还有沈楼主几人,说是要坚守原地,照顾年轻弟子,日后等师父你将城中之事确定,大部分八修世界子民能入城,他们才会随之入城。”
沈寿、赵大龙王与沈重山几人都曾是一方豪雄宗师,自有骄傲和自尊,不愿抛弃弟子属下,托庇于人下。
沈振衣点点头,也理解他们这种骄傲,便微笑道:“既有此心,便未乏进取之意,武学之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这几个都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之前制约他们进步的,大抵都是世界的局限与眼界。
进入七伤世界之后,充沛的灵气自然能够帮助他们再度提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也必然能够赶上这世界的平均水平。
沈振衣并不太操心他们。
“既然如此,就引众人去休息吧,日后在外城,宗门内事让姥姥做主,外事由任法主去招呼,虞大少带领诸弟子修行,不可稍怠。”
想一想,沈寿派来这三人也是颇费心思。
赤火姥姥资历最老,又是楚火萝的姥姥,投入弃剑山庄之后忠心耿耿,受人尊敬,经验丰富,管理宗门内务足矣。
任法主原本是冲天城主,善于斡旋打关系,在外城这种环境下也是游刃有余。
至于虞大少,曾随沈振衣闯荡乱离秘境,习得沧澜秘库秘笈刀法,对沈振衣也是五体投地,让他带领弟子修行,管束弟子,最为恰当不过。
“不过……”
龙郡主面上有些犹豫,“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位……”
“还有?”
楚火萝觉得有点儿不对,“老庄主还把谁派来了?”
沈振衣脑袋一侧,似有所感,微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出去看看。”
十名弃剑山庄的外城新城民,已经通过城门卫,抵达山门。
沈振衣与诸人出门,就见十人都站在门口,赤火姥姥看到楚火萝出来,面现激动之色,但眼角余光瞧见身边一人,不免又有些尴尬。
——沈振衣一出门,就看见坐在最边上轮椅上的一个白衣男子,面色憔悴,骨瘦如柴。
“三弟,许久不见了。”
那人咳嗽不止,虚弱到了极点。
正是弃剑山庄的大少爷,沈白鹤。
“你怎么来了!”
楚火萝脱口而出,转头向赤火姥姥质疑,“姥姥,你糊涂啊,把这人带来此处作甚!老庄主不是早就下令,将他圈禁到死了么?”
沈白鹤从九幽之地就开始对沈振衣怀着杀机,勾结十大高手、五剑老人,试图狙杀沈振衣,可惜沈振衣的武功太高,远远超过他的境界,不但反杀五剑老人,还借这一战斩月飞仙,进入八修世界。
沈白鹤犹自未悔,在八修世界又勾搭上了十二剑楼,想借着十二剑楼之势逼得沈振衣交权,间接把十二剑楼少楼主沈一州都害死了。
沈寿痛定思痛,将沈白鹤关入死牢,绝不释放。
没想到才安生了不到几年,他又在七伤世界冒出了头。老庄主居然把这宝贵的入城名额给了他?这实在是有些老糊涂!
赤火姥姥苦笑,她向沈振衣折腰,躬身道:“三公子,实在并非吾等擅作主张,大公子他……在牢中受创日重,得了绝症,时日无多。老庄主念着骨肉亲情,所以才将他送到城内,看能不能续他一命,至于武学,都已废了,三公子不必担心。”
当初将沈白鹤下狱,便废了他全身功夫,就算送他进城,也只是为了给他治病而已。
“老三,是我错了。”
沈白鹤呼哧喘气开口,声音低沉,颇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样子。
“你就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救救我的性命——我绝不敢再与你做对,若是再犯,叫我万箭穿心而死!”
他轻而易举地发了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