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剑楼路途遥远,从南方的弃剑山庄赶往北方,得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安德福也算讲义气,明知道弃剑山庄惹了十二剑楼,还是为沈振衣鞍前马后劳碌,安排好了地龙车。
只是让他跟去,他却万万不肯去了。
“上次去九重霄,小的已经受够了。”
死里逃生一次,对于人生的惊险经历来说已经足够,不必再来一次多寻烦恼。
沈振衣也没强要他去,便带着龙郡主、楚火萝二人坐着地龙车,穿越整个八修世界,一直前往北方的定天部。
十二剑楼与风雷城,都在定天部境内,不过他们地位特殊,都有自己的封地,定天部的宗门势力管不到他们,反而要仰之鼻息。
正是因为十二剑楼与风雷城离得近,所以历年来矛盾众多,针锋相对。
龙郡主对这两宗的恩怨,了解的更清楚一些,一路上就在给沈振衣和楚火萝科普。
“那就是说,其实祖师也不过只是个引子。”
楚火萝也不傻,略一思索,就发现这两派宗门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能够并成一宗,否则什么儿女情缘根本不是重点。
“那是自然。”
龙郡主点头,“不过其实两家也曾有过并派之议,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祖师的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双方还是都有有识之士,明白两宗这么耗下去没什么好处。若是能够精诚团结,便可位于八宗之首,隐隐然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派。
“两家合一,甚至能够威胁到皇权,只怕有人也不愿意。”
沈振衣看得更透彻。
沈梦天与百荔公主都是骄傲聪明之人,他们走到这尴尬处境,若说是因为他们自己太年轻气盛,沈振衣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只怕是有人设计。
这些争权夺利的肮脏事,沈振衣没什么兴趣,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也就不去多想。
路途漫长,不如练剑。
沈振衣一时一刻不肯放松,他这几日突破在即,正是因为有所感应,所以才愿意远道走这么一遭。
他指点楚火萝与龙郡主练剑气。自己则是更注重剑意与剑神的锻养。
即使是在八修世界,高手对决,精气神缺一不可,已经更重视神、意的运用。
沈振衣在这方面当然是远迈众人,不过修行总不能废。
在沈振衣三人路上练剑的同时,沈一州也没闲着。
大概从幼时练剑被父亲用竹鞭子打那时候算起,他练剑就不曾这么刻苦过。
老夫人串联四位长老,许下无数好处,得他们们传功打通经脉,终于将镜花水月梦中剑推至大成。
为了巩固境界,他这几日一直在后院苦练,不敢稍有懈怠。
“一州的剑法,如今已得神韵,就是放在中都,也不算差了。”
这一日,沈一州的好友,中都的蓬莱公子前来拜访,看见他的剑法,叹为观止。
沈一州大为得意,笑道:“这还使得么?只怕不入方家法眼。”
蓬莱公子年纪甚轻,地位却高,与皇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背景神秘——沈一州通过老夫人的亲戚识得此人,交往莫逆。
他的剑法也甚为高明,被当年的沈一州高出不止一筹,可以说是折节下交。
如今沈一州剑法大进,能够在好朋友面前夸耀,当然得意洋洋。
蓬莱公子点头道:“年轻一代,你的剑法至少能排进前十了。”
他轻轻捧了一句,忽然又皱眉道:“不过听说最近南方出了个沈三公子,他的剑法似乎要比你还更高一筹。”
怎么又提到沈振衣?
沈一州又惊又怒,强自压抑问道:“公子见过那沈振衣?”
蓬莱公子微微点头,笑道:“剑法确实有意思,我听说他很快要来十二剑楼?”
有心要打听,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蓬莱公子既然说破,沈一州也就不再隐瞒,叹了口气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这沈振衣是我大哥流落在外的一脉,他要回来,我都阻止不得。”
这话半真半假。
蓬莱公子正色道:“不然,你是正统嫡系,自然应该是十二剑楼的继承人,他这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岂能取而代之?我看你的剑法还有进步之处,只要加紧几处,定然能胜过他。”
沈一州大喜,忙虚心请教道:“还请公子指点。”
沈一州知道蓬莱公子乃是剑术好手,他既然这么说,得指点一二,沈一州必然能够突飞猛进。
蓬莱公子微笑,附耳在沈一州身边讲了几句,沈一州面色微变,捏紧了拳头,终于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如蓬莱公子所说,沈振衣必须死!
沈一州不需要太多的撺掇,他本来就已经满怀恶意,只要有人轻轻一推,自然就会不顾一切。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十日之后,沈振衣抵达十二剑楼。
——这宗门以此为名,是因为最初的时候,这里集齐了探究剑道的武者,其中最杰出的十二人,各自盖了一座剑楼,便在此处参悟剑法。
后来十二楼归一,创派祖师便以此命名。
如今的十二剑楼,当然不复开始时候的简陋,不说他控制的封地,便是包裹这十二座剑楼的庄园,便有百里方圆,比之弃剑山庄大了几十倍,这就是老牌强宗的气势。
“我们到了。”
沈振衣望着不远处高悬的牌匾,故地重游,又有一种怅然感。
凡是与剑有关的地方,他当然都来过,不过物是人非,当年那些纯粹的剑客,都早已经风流星散,大多化作黄土,再无从寻觅。
此世并无长生者。
这就是世界的限制。
沈振衣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