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龙郡主失声惊呼,若不是现在实在无暇分身,她早就扑下来救人。
危险!
真龙之血,充满着暴戾的力量,普通人触碰,就像是被强酸腐蚀一样,血肉无存。只有龙族血脉之人,勉强能够压制。
沈振衣就算是当世高手,若不注意,也很容易受到伤害。
但她叫的晚了一步。
沈振衣的脚面,已经踩在龙血中。
龙郡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龙族大劫,原来就不该牵扯别人,要是三公子因为此事而受伤,她可是百死莫赎了。
——沸腾的龙血已经无法控制,不能再心存侥幸了。
龙郡主咬牙,艰难决定。
这可怕的龙血,本来就是力量的反噬,龙族本身的罪孽,就应该由龙族的后裔来偿还。
“献祭己身,尽可能平息龙血的愤怒!”
这是龙族秘传最后的方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事到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龙郡主把心一横,正要自尽投入龙血眼中,却听楚火萝口气轻松,在向沈振衣询问,“师父,我能不能下来?”
——难道三公子竟然没事?
龙郡主急睁双眼,沈振衣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站在龙血之上,轻盈如一片羽毛。
并没有沾惹任何尘埃,仿佛是闲庭信步与花园小径之中。
他的表情依然恬淡而从容,微笑依然温柔。
“你不必如此。”
只看龙郡主的表情,沈振衣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龙族的人——大多都是死脑筋,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牺牲自己。
如果龙郡主献祭己身,或许可以暂时平息龙血的愤怒,挽救现在面临的大劫,但这绝不是治本的方法。
龙血正因为吸取了这些人的执念和力量,变得更加强大,终有一天,连龙神都无法控制这血的时候,便是灭世之时。
“三公子……”
龙郡主恍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凡人可以接触龙血,更没有人能够凌驾与龙血之上,在龙血祭坛之中,沈振衣根本不可能发挥出自己五成的力量。
他如何能够这么从容自如?
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站到自己的面前。
“龙血大劫,我能挽回。”
沈振衣只说了八个字,并没有刻意强调。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足尖向下点去,脚下的龙血,就像是在畏惧他一样,陡然下陷,现出一个巨大的凹面。
四面龙血翻涌,呼啸有声。
“没有用的……龙血不断涌出,只会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压制住……”
龙郡主痛苦摇头。
沈振衣或许有不可思议的武学,但这并不是力量能够解决的问题。
就像是自然的水火,少量也就罢了,要是汹涌而来,又有谁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其扑灭?
“不必担心。”
沈振衣却很淡定。
他的身躯缓缓下沉,龙血也被他压迫着向四面分开,墙壁上出现蜿蜒的血线,涌向塔顶的明珠。
——一旦龙血污染明珠,水晶琉璃塔就无法再承载力量,将会崩毁消散,龙血四溢,大劫来临。
龙郡主有心阻止,最后还是嗫诺着未曾出声。
大劫已经无法避免,就算是自己献祭己身,也顶多就减少一丁点儿损失罢了。
既然如此,何不就让三公子试试呢?
他这般武学,至少可以护得住自己和楚火萝不死……
——惟愿他们能够幸福。
龙郡主心中暗叹,闭目待死。
“咦?”
这时候,她耳边又传来楚火萝的惊呼。
“师父,你这招又是怎么回事?龙血怎么会退?”
龙郡主大惊,再睁眼时,却见龙血真的在逐渐被压下去。
——就像是沈振衣以一己之力,在压下一块石头。
——但龙血并非是石头,他流动沸腾,如何能够以强力压制?
龙郡主想不通这一点。
“这……这是什么功夫?”
她惊问道。
“这是朱雀道人所创的压水功。”
沈振衣淡然回答——朱雀道人是哪个世界之人,这门武学是何处传承,都只存在于他遥远的记忆之中,很难向龙郡主或是楚火萝解释。
但这确实是一门玄奇的武学。
朱雀道人全盛之时,能够一招将四海之水压低百丈,逼得龙王低头——想起当日的豪情,沈振衣不禁嘴角上翘。
这门功夫,用来压制龙血,实在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当然,也极有效率。
龙郡主傻呆呆瞧着沈振衣挥手将龙血压下去,龙血一点一滴退入血眼,仿佛是乖巧的兔子。
“这功夫好厉害,师父教我!”
楚火萝只觉得这招威风帅气,欣羡不已。
沈振衣瞧了瞧她,摇头道:“不要贪多务得,你剑法未成,修不成这运用巧力的绝学。实在要学,就先练三十年的吐纳功夫,将真气贯通于一体再说。”
压水奇功最重要的是力的运用,必须将真气贯通,在一定范围之内,四面八方都逼住,让水流都无路可走,这才能够指哪打哪,压制五湖四海之水。
就算是沈振衣现在的表现,楚火萝再练几十年也未必能做到。
至于真正朱雀道人的压水奇功,没有千万年的苦修,怎么可能完成这等奇迹?
“哦……那我不学了。”
楚火萝连连摇头,她最怕水磨工夫,一听三十年的吐纳,赶紧敬谢不敏。
在他们师徒俩闲聊中,龙血退去,水晶琉璃塔光华重生。
龙郡主呆呆站在破碎的龙血祭坛面前。
——这就结束了?
龙血大劫,就这么过去了?
龙皇府中人视作末日的可怕场面,在三公子眼中,只是癣疥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