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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五更转06(1 / 1)

离开时程蕴之还了无笑意,回来后,面上却尽是舒心泰然,与林槐温言絮语,芥蒂全消,霍危楼再如何迟钝,也看出二人已达成了某种共识,他手落在椅臂上,指节摩挲着黑玉扳指,神色晦暗难明,眼风不时扫过薄若幽。

薄若幽坐在末位上,背脊挺秀,眉眼温婉,可只有霍危楼看出她拢在身前的手攥的极紧,亦半晌都未松活一下,他眼神又暗了暗。

林槐令楚淑宁备宴,要款待程蕴之和薄若幽,霍危楼此刻从主位上起身来,“本侯还有公务在身,便不留了,早间所言,你知晓便是,这两日朝上便有动作。”

林槐起身来应了,又道:“侯爷还有何事眼下时辰不早了,何不留下一道用膳说来侯爷与他们父女也颇有缘分,若非侯爷赏识幽幽,我们也不会早在洛州便得见。”

程蕴之亦道:“侯爷对幽幽还有救命之恩”

霍危楼弯了弯唇,“举手之劳罢了,今日便不留了,你们旧年故友,本侯在此,你们亦有拘束之处。”

他既起意要走,便是谁也难留,林槐带着林昭去送,薄若幽却没理由跟上去,而霍危楼走时看也未看她一眼,这令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程蕴之叹道:“没想到侯爷也在此,说来的确与他有缘。”

一转眸,程蕴之便见薄若幽面有轻愁,眼底烟笼雾罩的,似有烦思。

“幽幽,是否没想到会来林府”程蕴之温和的问。

薄若幽回过神来,想到霍危楼所言定亲之事,本是想立刻问,可眼下还在林府多有不便,她只道:“的确没想到,义父适才和林伯伯说了什么”

程蕴之一笑:“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罢了,有些误会,眼下已经说清了,你林伯伯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今日带你来府上拜见,以后他们亦会照拂于你。”

薄若幽欲言又止,可林槐和林昭很快回来,她便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故友叙旧,相谈甚欢,薄若幽敛眸坐在末位,只有问到她的时候她才答话,程蕴之看出她有些不妥,林槐却毫无所觉,只当她本就是温婉沉静的性子,待到了用膳之时,楚淑宁亦对薄若幽颇为热忱,她这才多露了些笑意。

林昭半日目光都落在薄若幽身上,可当着长辈,也做不得什么,待膳毕,程蕴之见薄若幽实在安静的过分,便很快提了告辞。

林昭说要送她们归家,便是当真要送,程蕴之推脱不过,亦乐见如此,便应了,薄若幽无法,在马车上又安静了一路,到了程宅,林昭并未入府,等他离开,薄若幽才面露两分肃然。

“义父,今日去林府,可是为了女儿您此前提过的,对女儿的婚事早有安排,可说的是林公子”薄若幽给程蕴之奉了茶,开门见山的问。

程蕴之一愣,万万没想到薄若幽已经知道,“幽幽,你是如何猜到的”

薄若幽摇了摇头并不细说,只是问:“今日义父是否让林伯伯将林公子和我堂姐的婚约解除,而后与我定亲”

程蕴之放下茶盏,“幽幽,那本就是你的亲事,若是别的人家便罢了,唯独薄家大房,我不能坐视不理,当年的事不提了,连你的亲事都要抢夺,他们怎配做你的长辈”

说至此,程蕴之语气沉痛了些,“我本不愿这般早告诉你,这亲事本是你的,如今却和薄氏大房攀扯不清,实在是令人生厌,可你既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十五年前,在你只有两岁之时,你父亲母亲与林槐夫妻停下的,当时虽未写正经的婚书,可我们几个交好之人皆知这门娃娃亲。”

“这是你父亲母亲之愿,我不管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你,也要替你拿回来,你我离京多年,林昭若改定了别人的亲事,我也不愿强争,可薄氏大房,他们是最清楚这门亲事的,这些年来他们对你不管不问,如今一句交代也无,竟然就这般明明白白顶替了你。”

“你可知我令周良去打探之时,外间如何谣传吗他们说这门亲事是你堂姐出生之时便定下的,说薄家大姑娘与林昭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又说林家老太爷当年如何喜欢薄家大小姐,太可笑了,分明是抢走了你的东西,却还要编排出这些话来,他们是当真觉的你父母亡故,你一个小姑娘不论是死是活过的是好是坏,都抗争不了,他们如此厚颜无耻,我怎能忍得”

程蕴之又叹了口气,“义父已至暮年,如今便是回京,能说得上话的故人也没有几个,薄氏无人为你做主,义父真不知义父老了,过世了,以后你要依靠谁,我已探过林昭的声名,心知他在年轻一带的世家子弟之中乃是翘楚之辈,而林家门风清正,你嫁过去他们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也会厚待你,此事,便是义父在能唯一为你做的事了。”

薄若幽听的眼眶微红,不由蹲下身来为程蕴之捶腿,程蕴之素有腿疾,身体亦不好,她听不得他说什么过世之语,“义父莫要如此说,义父为了女儿好,女儿都明白,义父定是长命百岁的,女儿往后不论嫁与谁,义父都要看着女儿才好。”

程蕴之拂了拂薄若幽发顶,“但是义父看出来,你并不喜欢这亲事,在林府内你兴致便不高,回程默然一路,如今这般问我,便是不喜的,可对”

薄若幽弯了弯唇,“林家的确是一门好亲,若女儿能嫁入林家,多半亦能算寻常女子之中能过的舒心安乐的了,可是义父,林公子与我堂姐定亲多年,他们十多年的情谊,非我可比的,如今贸然令他改了婚约,我堂姐便不说了,林公子可会乐意若他不乐意,我嫁过去岂非处境艰难”

程蕴之蹙眉,薄若幽又柔声道:“虽说儿女婚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女儿却听良婶说,当年不论是我父亲母亲,还是义父义母,皆是先有了情谊,而后才三媒六聘成婚的,女儿从前未想过婚嫁之事,如今女儿却想着,不论所嫁何人,至少也得是有些情谊,值得信任,可托付己身之人,义父觉得如何”

程蕴之听的心头生出些酸楚,“自然如此是最好的,义父终究是想找个值得你托付一生之人,你与林昭也算旧识,今日我看林昭待你也颇为亲善,看他脾性,也是年少有为的稳妥之人,义父觉得,这便是最好的人选了。若你父母在,凭着你父亲的才学,如今位置不在林槐之下,我还不至如此忧心,可你没依没靠,义父只能为你寻最稳妥之人。”

薄若幽蹲在程蕴之身旁,闻言鼻尖一酸,想了想还是道:“林公子的确很好,只是女儿对他并无倾慕之意,且女儿想着,我们离京多年,林家便是不定薄家的亲事,亦会定别家姑娘,林公子不知当年之事,和薄家大房定亲这般多年并无异议,想来他对这门亲事本就是满意的,义父对薄氏大房不忿,不过是气他们不够光明磊落,今日义父将当年之事说清,那林伯伯应当知道当年薄家大房用了些心计,女儿觉得这便够了。”

程蕴之蹙眉,“可是你林伯伯已经答应,会和大房说清楚,将这门亲事还回来。”

薄若幽早已料到,这时乖巧道:“林伯伯还未问过林公子,如今不过是因为负疚罢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是,女儿如今对林公子无半分旁的心思,若让女儿与他定下婚约,实在是令女儿为难,女儿不愿如此。”

程蕴之疑问道,“眼下无情谊,可是多相处些时日呢”

薄若幽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上有些热意,她低声道:“林公子虽好,却并非女儿喜爱之人。”

程蕴之一听此言,眼底立刻生了警觉和疑惑,“你如今心底已有中意之人了”

薄若幽神色微紧,迟疑不言,程蕴之一下坐直了身子,“你你身边多有来往的男子一只手便数得过来,你中意之人是武昭侯”

程蕴之瞬时便猜到了。

而薄若幽的反应也未令他失望,她面上快速的染上霞色,从来落落大方的人,此时眼底一慌亦有了羞涩之意,程蕴之面色严峻起来,“你早前在侯府养病我便觉出不妥,当时有些忌惮,生怕武昭侯对你生了心思,我这才着急去打探林家的事,可你”

“是武昭侯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薄若幽摇头,“不是不是,义父莫急”

薄若幽面颊绯红,不敢对上程蕴之的眼睛,可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早些说个明白,只会急坏了程蕴之,她定下心神强迫自己望着他,“义父,侯爷的确吐露过对女儿另眼相待之意,可这并不是紧要的,若论女儿中意何人,女儿的确颇为仰慕侯爷,虽也不算什么,可有了如此心思,又怎能与旁人定亲”

程蕴之身子一晃,“你有此言,那便是真的”

薄若幽羞窘的很,却仍是神色坚定,“您知道的,女儿对您从无虚言,若不开口便罢了,若对您开了口,便不会骗您,您对女儿的好女儿明白,您的考量女儿亦知道,因此女儿不敢隐瞒义父,只望义父明白女儿心思,亦无需为了女儿费力去争夺什么,女儿看您专门为了女儿才登上林府之门,心底也颇不好受。”

“今日在林府,林伯伯一直在说缘分,可女儿离京多年,婚事亦有变,这多半是说女儿与林家缘分极浅,可侯爷几次三番救了女儿,说起缘分,倒是与侯爷更有缘些。”

女儿家心思本就难以启口,程蕴之更是头次听到薄若幽如此坦然之语,他先是意外,又有些看着女儿长大了的欣然,可想到林家的婚事最为稳妥,而霍危楼位高权重,若当真中意霍危楼,便要踏上未卜之路,一时心又揪了起来。

“义父当然不会迫你,只是利弊义父都要告知与你,免得你涉世未深将来生变,后悔也来不及,武昭侯待你的确算得上另眼相待,可他位高,又是少年老成,城府万钧之辈,莫说你,便是林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若骗了你”

薄若幽摇头,“义父,女儿如今并非非嫁侯爷不可,您想的女儿亦明白,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只是林家的婚事,女儿不想争了,若闹出不快,也令您与林伯伯为难,这是女儿要与您说的,您觉得如何”

程蕴之已将林家抛之脑后了,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霍危楼是否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了他的乖女儿

“幽幽,你可知侯门深宅,是何等艰辛”

薄若幽已料到程蕴之诸多忧心,可她却似注意已定,“义父,您说的女儿想得到,只是一来,侯爷非那等朝秦暮楚之辈,二来,女儿也只是有此仰慕之心,并非想如何,如今林家的婚事不必强求,至于女儿将来婚嫁在何处,且行且看便是。”

程蕴之苦涩道:“可若是弃了林家,以后再想寻林家这样的亲事,却是再没有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薄若幽歪头想了想,“女儿自己做了选择,便受的住一切因果,您放心便是。”

程蕴之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垂眸沉思,薄若幽也不催促,只是小心翼翼的为他捶腿,片刻之后,程蕴之看着薄若幽乖巧模样心软了,“当真想好了”

薄若幽点头,程蕴之叹了口气,“那那我修书一封送去林家,且看林槐如何吧,你不想要这门亲事,倒也少了些攀扯,只是”

“那武昭侯非凡俗之辈,你可能看得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他出身尊贵,如今更是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得他心意时,你便是万千尊荣,可若有朝一日不得他心意,你便毫无退路,幽幽,义父其实不想令你嫁入这等门第。”

薄若幽宽慰道:“义父所思女儿亦想过,只是女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女儿不会因孝顺便顺从您的安排,便也不会因仰慕谁便任谁拿捏,女儿若无这点心志,又如何能到了今日还为仵作女儿愚笨,不知如何看透人心,可女儿想,凡事慢些总不会错,因此女儿不着急婚嫁,对侯爷,女儿亦不会事事顺从。”

程蕴之见她目光温柔却坚韧,语气不急不缓透着从容,便知她心底已有主意了,“幽幽长大了,义父不能为你做那么多,却绝不会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罢了,我这便去修书,也懒得再去见他了,看了信,他定会明白。”

薄若幽起身扶起程蕴之,至书房,又亲自为他磨墨,程蕴之呼出口气,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又叠好,准备令周良送信,薄若幽却道:“还是女儿去送吧。”

程蕴之有些不解,不过她要出门也无妨,薄若幽便拿了信出门,乘着马车先到了林府,将信交给门房之后,方才又折返,只是还未走出几步,薄若幽掀开帘络,“良叔,先去武昭侯府。”

周良微讶,薄若幽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问义父让良叔做了什么,良叔也不能告诉义父我让你做了什么,可好”

周良面露赧然,轻咳了一声驾车往武昭侯府去。

此刻已是黄昏,薄若幽道:“我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良叔在此候着我便是。”

周良应了,见薄若幽步履娉婷往侯府去,莫名觉得今日的薄若幽更多了两分沉稳若定之感,颇有些小主人模样。

霍危楼离开林府便觉心气不顺,一回府便令福公公去查十多年前京城之中哪户程姓人家出过事端,只用了半日功夫,便查到了他想要的。

福公公捧着一封信笺进了书房,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书房内光线昏暗,霍危楼整个人坐在书案之后,周身一股生人勿近之势,显然是闷气的狠了。

福公公将信笺递上去,“侯爷,查清楚了,老奴当日便觉程先生面熟,原来老奴当真是见过他的。”

霍危楼慢条斯理去看那信,闻言道:“何处见过”

福公公便道:“宫里见过。”

霍危楼已将信打开,看了两眼便皱了眉,“御医程家”

福公公颔首,“他父亲便是前任太医院院正,如今的明公子之父,与他可算同门师兄弟,十三年前的惠妃案里,程先生的父亲用错了方子,因此事,程家被抄家,程先生的父亲被判了斩刑,程先生自己本已入了太医院,却已被贬没了职位,不仅如此,程家后人再也不可入宫行医,亦不可得任何官职。”

十三年前霍危楼也不过才十岁,可对福公公口中惠妃案却是有记忆的,十三年前,惠妃有孕待产,临产之夜却血崩而亡,产下的男婴亦是死胎,后来发现其宫内宫人投了毒,而当时的太医院院正,因用错了方子救治不力,也被牵连。

霍危楼对此案记忆犹新,是因当年徐皇后母族也牵扯了进来,整个后宫动荡,建和帝甚至差点因此废后,而此案牵连宫内宫外近百人,太医院院正不过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对程家并无印象,却不想,程蕴之竟是这般出身,牵扯到皇室的案子,难怪当年会离京避祸。

“老奴依稀记得,那时候老奴经常陪着长公主殿下出入内宫,是撞见过程先生的,那时候程先生也不过二十来岁出头,当是成家不久,因父亲还在位,他不过是一寻常御医,他父亲出事之后,整个程家便也散了,可那案子后来还追查许久,想来是怕再被牵扯入内,所以直接离京了。”

霍危楼微微皱眉,“难怪与林槐是旧识。”

福公公已问了跟随霍危楼的侍从,知道霍危楼今日的气是从林家得来的,便试探着问道:“今日他们父女去林家了是为了那门亲事”

霍危楼将信笺折起,剑眉又紧皱了起来,福公公看的叹然,“侯爷,老奴早就说过,此事不易,您任重道远,何况啊,这娶妻成婚,颇多繁杂,两个人若要同心白首,更是难。”

“我知道。”霍危楼语气冷了些,“没人比我更知道了。”

福公公神色微变,赶忙转了话峰,“不过,侯爷也不必想的那般艰难,幽幽是什么性子,凭您看人的眼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您向来说一不二,幽幽跟着您办差令您满意,可如今您却并非是让她做您下属了,您亦不能用从前的心思待她,而她若再事事顺着您,在您面前也不能袒露本心,那对她而言何等不公又何等憋屈”

霍危楼眉头拧的更紧,他当然未曾用从前的心思待她,从前他不曾想方设法为她考量,她嫌他自作主张,可她已跟着义父去林府拿回亲事了,难道他还要由着她不成

霍危楼越想越恼,他堂堂武昭侯,何曾受过这等闷气若连自己看中的人都把握不住,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攀扯定不定亲之事,那他要这泼天的权力有何用

可福公公说得对,他不是让薄若幽做她下属的,此事上根本用不了那套雷厉风行的手段。

霍危楼呼出一口气去,看了看外头天色,心道这个时辰了,程蕴之和薄若幽必定离开林府了,于是他吩咐道:“去接她过府。”

福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可刚出门,便听他惊呼了一声,“幽幽”

霍危楼拧眉,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一道倩影进了书房的门,霍危楼一愣,一时竟有些不敢置信,哪一次不是他令人接她过府,何曾见她自己主动出现过

“拜见侯爷。”薄若幽行了一礼,面上还带着浅淡笑意。

霍危楼打量着她,人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可想到自己还在生气,语气便有些冷,“过府所为何事”

薄若幽心底本还有些忐忑,可见他背脊笔直,面上冷酷,那悬着的心反而落了地,她语声轻松的道:“我已和义父说明白了,不与林家定亲,这门亲事本就过了这许多年,不作数了,林家愿定谁家的亲都与我们无关了。”

薄若幽说完,霍危楼眼底神色微动,他看着薄若幽,眼底诸般神色复杂,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了住,薄若幽却极快的福了福身,“那我告辞了。”

她说完便走,人都快出书房了霍危楼方才反应过来,他忙道:“你站住。”

薄若幽驻足转身,霍危楼蹙眉道:“你如何说服了你义父”

薄若幽眨了眨眼,“义父自小疼我,从不逼我做我不喜之事,我说我不愿意,他便不会逼迫我,我只要与义父好好说理,总是说得通的,就这样简单。”

霍危楼觉得自己被噎住了,薄若幽此言,简直像在责难他,说完这话,薄若幽又福了福身,“时辰已晚,我要归家了。”

她说完,这下当真出了门,霍危楼想起身去追,却不知怎么觉得今日必定留她不住,一时只愣在座椅之上,他仔仔细细咂摸她那话,越想越觉得她是故意的,可想到程蕴之的经历,再想到程蕴之白日登门想将亲事求回来,下午便被她说动改了心思,又在心底生出些难言滋味,他一时忆起在洛州,初初应了她所求之时她面上那惊喜神情,忽而觉得自己用错了法子。

薄若幽心慌得很,上了马车拍了拍胸脯,赶忙令周良驾车回家,生怕霍危楼追上来一般,等走出一条街市,方才松了口气,心道今日终于在堂堂武昭侯眼前来去自如了一回她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她必定不会再那般敬畏他

越是离家门近,她心境越发松快,可马车到了宅门之前,却见外面有两匹马儿,她心底一动快步入了家门,很快在正厅之中看到了吴襄和候炀。

吴襄见到她亦站起身来,“小薄,你回来了”

“吴捕头怎来了又有新案子了不成”

吴襄迎出来两步,“不是新案子,还是那杀婴案,我此来是想问你,明日可能随我去一趟城外二十里地之外的古章村”

薄若幽蹙眉,“去那里做什么”

吴襄神色微肃,“古章村在洛河更下游之地,你当还记得我带你去了发现死婴的河滩,那里怪石嶙峋,看起来十分寻常,可今日我们在城外走访得知,那嶙峋怪石可能并非无用,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古老的祭坛。”

薄若幽听的面色一肃,“祭坛以活婴为祭”

吴襄点头,“这种祭坛数年前便在这个古章村出现过,当时还被当做一种巫术传入了京城,不仅如此,今日查问到几个做工的长工,他们说古章村好几户人家都死过孩子。”

薄若幽听的背脊微寒,忙道:“好,我随你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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