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红痣
薄若幽明眸一沉,一瞬间只觉得背脊上又蹿上一股寒意,“你是说,你家小姐背脊正中,有一颗朱砂红痣”
春杏点点头,抹了一把眼角才接着道:“是的。”说完又狐疑的看着薄若幽,“姑娘为何问这个要说小姐身上有何伤痕,是定然没有的。”
想到冯渥丹死的不明不白,春杏又道:“不是说小姐是被人掐死的吗为何问起这个呢”
薄若幽到底还是没将冯渥丹被剥皮之事说出来,她道:“因要追查案子,你家小姐背上有外伤,检查她遗体之时倒是没注意到她背上有朱砂痣。”
薄若幽一边说脑子里心念百转,“你能说说,那颗痣具体在何处吗”说着转过身,“你且在我背上指一指”
春杏虽还有些狐疑,可薄若幽乃是官府之人,她便不敢轻慢,于是在薄若幽背心位置点了点,“便是在此处。”
薄若幽背脊微僵。
当真便是冯渥丹被剥皮之处。
难道凶手是因为她身上有朱砂痣才对她动了杀念还是说害人之后才发觉有朱砂痣,而后将那处剥皮如果是谋害之前便知,那凶手是如何看见的
冯渥丹碧玉之龄,出身亦是富足,且还是背脊正中的位置,非脖颈非手腕等容易露出之地,凶手是如何知道她身上有朱砂痣
薄若幽呼吸有些发紧,片刻明眸一定,要判断凶手是否因朱砂痣而害人有一个法子,去忠勤伯府问一问魏家人,看魏灵心口有无朱砂痣便知道了。
“姑娘,小姐到底为何人所害啊”春杏怯怯的问。
薄若幽转过身来,也并不着急,春杏当日跟着冯渥丹一起出门,是最了解当时境况的,她便道:“暂时还不知,官府正在尽力追查,不日便会有结果的。”顿了顿问她,“你能和我说说当日你们是如何出门,又是如何走散的吗”
春杏吸了吸鼻子,想到当日之景更觉悲恸,“那天我们用了早膳便出门了,未央湖说来也不远,午时之前我们便到了,这祈雨集会是每年都有的,乃是城外清虚观办的,还有放生,当日集会上准备了五彩活鱼,奴婢先陪着小姐放生,而后小姐便说要去找清虚观道长求个平安符,可当日人实在太多了,小姐便令奴婢在外面等着,奴婢等了一个时辰都未见小姐出来,可其他人都进去又出来了,奴婢便也挤进去找小姐,却不见小姐人了。”
“必定是小姐出来的时候因人多未看见奴婢,而后走开了,奴婢又去了里面找小姐,这一进一出反倒错过了,之后奴婢在外面找了小姐,却未找到,眼看天都要黑了,这才赶忙回府和老爷夫人说,只是再派人出去找便找不到了。”
春杏眼泪簌簌而落,薄若幽叹了口气,“那清虚观的道长在何处放平安符”
“在未央湖边晚云亭,清虚观办这集会也是想给观里添些香油钱,大家也十分捧场,可万万没想到没求来平安符,反倒惹了祸端。”
在未央湖边求平安符,可尸体却是在城南城隍庙之后的巷子里被发现,薄若幽眉头紧皱,“你家小姐可还有别的喜好她背脊上有朱砂红痣的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春杏抿唇片刻,“别的喜好小姐平日里也就看书习字女红,与寻常富贵人家无两样,若非说有何喜好,便是抚琴和读诗。至于朱砂痣的事,知道的人也就奴婢,夫人,还有几个近身侍候的侍婢奶娘。”
薄若幽眉头紧皱,“她可是平日里便喜欢着红裙还有,她此前可曾去过城南城隍庙可有与你说过,那日想去城隍庙看看”
春杏听见此话先点了点头,“是,小姐颇喜欢明艳之色,尤其春夏衣裙,皆多明丽之色,城隍庙的话,小姐自然去过的,不过那日却未提起,未央湖到城隍庙还有些距离,小姐不可能无端去城隍庙。”
春杏也知道冯渥丹的尸体是在城隍庙附近被发现,一时蹙眉道:“便是奴婢也不知小姐怎地去了那里,又或者,小姐是被凶手掳走的”
薄若幽眉头紧拧着,只凭验尸,她难以作答,转而问道:“她可有闺中好友”
春杏微微蹙眉,“有的,小姐和城南李都尉家的小姐交好。”
“李都尉”
“九城巡防营的李都尉,李都尉和老爷是同乡,早年间关系便极好,后来两家都有女儿,便是自小一处玩耍,到了如今仍是闺中好友。”
薄若幽听着蹙了蹙眉,“寻常你家小姐之衣裙在何处做”
春杏想了想,“京城几家有名声的铺子都有做”
“可会去铺子内试衣”薄若幽又问。
春杏颔首,“会的,还是要仔细记下尺寸”
薄若幽心底一动,“你且将几家铺子之名写下来,或有用处。”
春杏闻言立时去寻笔墨,没多时便将写着铺子的纸条送到了薄若幽手上,薄若幽心思一定,“你家小姐除了和李都尉家小姐交好,寻常可有常去之地”
春杏想了想,“诗社算吗”
薄若幽蹙眉,“诗社你且仔细说来。”
春杏便道:“京城世家小姐们颇重文采,国子监陆祭酒家的大小姐在两年前办了个凌霄诗社,小姐本是难和其他贵族大小姐在一处的,不过因和李都尉家的小姐交好,便在半年前被拉了进去,诗社每月集会一次,乃是小姐最重视之地。”
薄若幽眉头微扬,“这凌霄诗社内,可有忠勤伯家的小姐”
春杏蹙眉,“忠勤伯家的小姐吗奴婢记得似是有的,忠勤伯家有两位小姐,似乎也都在这诗社之内。”
薄若幽又问:“这诗社每月何时集会”
春杏摇头,“这个是没有定数的,李都尉家的小姐与官家小姐们交好,次次都是她来找我家小姐,上个月是在上元节之后,这个月还不定是何时。”
诗社虽是冯渥丹最为重视的,可诗社皆是官家小姐,唯一和本案有关联的,便是魏灵也在诗社之内,薄若幽便问:“诗社寻常在何处集会”
“在未央湖边的画舫上,集会要交公银,小姐们次次在湖边包下一座画舫,当日所有人皆可登船,或是吟诗作画,或是抚琴对弈,既可结交朋友又可消遣时光,不过小姐诗社内地位并不算高,又是个新入的,除却两个月前一首七言得了些彩头,平日里也不如何显眼。”
富贵人家消遣的花样极多,茶会赏花宴席雅集比比皆是,这诗社为年轻又喜诗词风雅的小姐娘子们喜爱也十分寻常,而冯渥丹和魏灵偏偏都在诗社之内,正好合了薄若幽来之前想到的她二人身份悬殊却同时被凶手盯上,极有可能有何关联的猜想。
她只觉这凌霄诗社或许为极为关键之处,便和春杏道了谢,又安抚她几句回了正堂,堂内,冯老爷红着眼睛道:“亲事是要定下的,本来日子都商量好了,说等夏天丹儿满了十七便先小定,等明年开春便将她嫁出去,却不想丹儿竟生了这般祸事。”
“定的是哪家公子”吴襄问。
冯老爷叹了口气,“定是的楚州她世伯家的孩子,那孩子正在考功名,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曾着急让他们成婚,可如今”
冯老爷有些哽咽,吴襄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着,见薄若幽出去了一趟进来之时也是神色凝重,便投以疑问神色,薄若幽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有所获。
吴襄扬眉,又见冯老爷悲痛难当,一时也难问出更多,便起身告辞,“这几日官府着重探查此案,但有消息,会派人来知会你。”
冯老爷点头应下,吴襄放带着薄若幽告辞。
还未走出冯家大门,吴襄便忍不住道:“如何问出了什么”
薄若幽便将与春杏所言简单说了一遍,又道:“朱砂痣刚好在死者背脊上,且刚好那处被剥了皮,我便在想,是否魏灵心口处亦有朱砂痣,而凶手转挑喜爱着红裙,且身上有朱砂痣的人下手。”
早间仵作验尸并未将背后伤处当做重点,因此吴襄便未问及此事,却没想到冯渥丹有此特征,他眉头微皱,“是不是如此,只需要去忠勤伯府问问便可。”
吴襄说完出了冯家大门,翻身上马正要扬鞭,却忽而眉头一皱,薄若幽站在马车旁疑惑的看着他,吴襄面露愁色的道:“此事若是我去问,只怕是问不出什么的,还得回衙门找大人,令大人前去查问。”
薄若幽叹了口气,只得点头,想起春杏说的李都尉府上小姐之事,便又道:“春杏说冯姑娘和九城巡防营李都尉家的小姐乃是闺中好友,且同在那凌霄诗社之中,我便在想,是否应该再去问问李家小姐,或许她知道些别的。”
吴襄看了眼天色,“时辰还早,也好。”
说罢,吴襄又叫开冯府的门,问了那李都尉家在何处,而后便带着众人往李都尉府上去,幸而李家也在城南,只隔了一处民坊,两柱香的时辰之后一行人便到了李家门前。
吴襄上前叫门,等了片刻门方才开了一条缝,一个人门童站在门内,只露出半张脸,“你们找谁我们老爷不在府上。”
吴襄便道:“我们不找李都尉,是找你们小姐的,我们京兆府衙们的人。”
门童似乎受到了惊吓,“你们找我们小姐做何”
吴襄扬眉,“她的好友冯家小姐被人谋害了,想来她是知道的吧她们关系好,我们来问问看她知不知道冯家小姐近来有何异常。”
门童听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便没了声响。
吴襄一脸无奈,“这是何意我们有这般吓人吗”
薄若幽未下马车,只掀开车帘看着,见到这一幕她也有些疑惑,“等等吧,许是去通禀去了。”
薄若幽没有说错,门童的确是去通禀了,没多时,门又被打开一条缝,门童站在里面朝外面看了看,有些局促的道:“我家小姐这两日身子不适,她说她和冯家小姐也有许多日未见了,并不知道她今日有何异常,小姐得知之后也有些担惊受怕的,她不想见外人。”
吴襄便有些不快了,“官府办案,怎的是她说不见便不见的她这般推三阻四,不知是不是有何心虚之处”
门童却是不被吴襄吓住,竟然道:“我们小姐不见就是不见,你若觉得不妥,便去找我们老爷说理去,我们老爷不在,你难道还想硬闯进来不可”
说完这话,一把又将门关上,听那声音,还在门内上了门栓。
吴襄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可真是不将我们放在眼底啊。”
薄若幽也有些无可奈何,“这要如何是好”
吴襄叹了口气,“还真是没法子,这李家也是官门,这般硬气,我们也不好硬闯,除非等李都尉回来。”说着一边摇头一边返身上马,“说是京兆府衙门,可在这地界儿,京兆府衙门还真是只能管管寻常老百姓,这般场面我算是见怪不怪了。”
薄若幽面生几分唏嘘,只得跟着吴襄先回衙门。
待回了衙门,孙钊一听朱砂痣之言,神色便有些凝重,吩咐吴襄道:“此事你们知晓便可,莫要让太多人知道了,到底事关她们清白,又是此等隐秘之事。”
吴襄忙应了,“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孙钊略一沉吟,“问是要问的,只是”孙钊看向薄若幽,“小薄随我同去吧,此事女子问也好问出口些,老夫人本就极介怀此事。”
薄若幽自然应了,孙钊一边命人准备车马一边道:“看来有个小姑娘在手下做事倒也颇有利处。”
车马很快备好,孙钊未乘官轿,亦做了马车往忠勤伯府而去,忠勤伯府在常乐坊之内,眼见得马车越来越靠近常乐坊,薄若幽不由掀开车帘朝外看,一排一排私宅整齐排布,大都为颇有名望的世家,在路过一处街口之时,薄若幽尤其往长街内看了一眼。
等马车在忠勤伯府停下之时,便见伯府大门紧闭,孙钊理了理官袍上前叫门,很快门房将门打开,一看到是孙钊,竟然行了礼便道:“孙大人,老夫人交代过了,二小姐的案子无需官府查处,您来若是为了二小姐的案子,便先请回吧。”
孙钊一愕,他贵为京兆尹,专为问案而来,竟然连话都没说便被堵在了门外
“你你去通报老夫人,就说有至关重要的疑问需要解答,不会耽误时间,也不会损了伯府名声,便问她还想不想抓出那谋害二小姐的凶手了。”
孙钊态度有些强硬,门房却苦着脸道:“大人请饶了小人吧,不是小人不去通报,实在是老夫人早早便料到大人还会再来,所以一早吩咐了,小人此刻若去通禀,只会惹得老夫人不快的,到时候是要受罚的。”
孙钊不由瞪大了眸子,有些气恼,“你这那本府并非来文案的,你令本府进门去见见老夫人。”
门房却还是不愿,“大人莫要哄骗小人了,小人今日当真不敢让您进来。”
孙钊简直气的眼前白光簇闪,抬手指着门房,却一声不知该说什么,“罢罢罢,陛下未同意让绣衣使接管此案,老夫人便想如此耗着吗你且将此话带给老夫人,本府也不进你们府门了,只可惜伯爷不在,若是他在京城,哪里会有这些事。”
孙钊说完便走,门房倒是连连致歉,却如何能平息孙钊之怒,可就在此时,府门内传出一阵说话声,这时,门房将门打了开。
门内走出一人,孙钊还未走到马车跟前,便听身后有人轻唤。
“孙大人”
孙钊驻足,回身一看,唇角扯出了两分薄笑,“竟是你。”
薄若幽本也要上马车,听到那句“孙大人”只觉声音有些耳熟,不由也回了身,这一眼看去,却是微微一讶,出言之人,竟是林昭。
林昭的目光亦落在了她身上,他一愣,满脸惊讶,“薄姑娘”说着便快步走下来,先对着孙钊拱了拱手,然后看看二人面带不解。
孙钊见林昭和薄若幽相识亦有些意外,薄若幽福了福身,“林公子,没想到会在此处再见面。”
孙钊看着二人,“你们”
薄若幽便道:“侯爷在洛州办案之时,林公子亦在法门寺内。”
孙钊顿时恍然,“竟有这般缘故。”
林昭亦望着薄若幽,“薄姑娘怎会和孙大人在一处”
孙钊笑道:“林公子想来知道小薄是做什么的,她回京之后,被侯爷举荐到了京兆府衙门,这两日已来衙门应卯了。”
林昭欲言又止,似乎没想到薄若幽竟在京城衙门做起了仵作,可想到伯府之事,还是问道:“你们来此,可是为了伯府二小姐之事”
孙钊笑意一淡,“正是如此啊,你想来知道了,不过老夫人不愿衙门插手,知我来问案,竟是连门也不让进。”
林昭略一犹豫,“我亦是奉父亲之命来探看的,老夫人想让绣衣使接掌这案子,适才面见,老夫人面有余悲,也未多言。”
孙钊叹了口气,“此事陛下若是交给绣衣使,我倒也觉轻松了一分,可若陛下不愿,我还要见见你父亲,看令你父亲出面,老夫人能否配合一二。”
林昭扫了薄若幽一眼,“既是如此,不若现在便去府上见父亲”
孙钊听到这话心生意动,见时辰不早也快到了下值之时,便点头,“那也好,你父亲可在府上”
林昭热忱的道:“这般时辰,当也出宫回府了。”
孙钊很快做了决定,却又看向薄若幽,薄若幽见此便道:“大人且随林公子前去,我便先回家了,明日再去衙门。”
孙钊和蔼的应声,林昭欲言又止,薄若幽却已福了福身往自己马车走去。
等薄若幽上了马车,林昭到底也未能出声相留,孙钊见他神色有异,便叹道:“是不是没想到侯爷会举荐个小姑娘来京畿衙门便是我也未想到,只不过你在法门寺见过她,当知道她是厉害的。”
林昭扯出一丝笑来,“是,我是知道的。”说完又问,“她如今在衙门当值,可是日日皆至”
孙钊应了一声,“的确如此,这小丫头颇为尽心力,实在令人十分欣慰,早前我还当她和侯爷关系匪浅,后来才知只是侯爷惜才。”
林昭一听这话下意识便道:“不是,侯爷只是赏识她罢了。”
他言语着急,也不知是在为谁开解,孙钊想他是小辈,忙笑着应道:“那是那是,侯爷可不是公私不分之人。”
若是别的吏治之事,孙钊大可不必前来见林槐,可此番乃是命案,若当真悬而不破,迟早也要令刑部问责,他自然早些来见林槐为好,林槐身份在他之上,且与伯府相熟,令他出面斡旋,方可令伯府老夫人松口。
孙钊同林昭一起到了林府,一问门房,林槐果然回来了,门房又道:“老爷今日是同武昭侯一起回来的,二人如今正在书房议事。”
此言令孙钊和林昭都有些意外,孙钊一喜,“那正好,再问问侯爷的意思。”
林昭略一思忖,倒也没想那许多,带着孙钊往书房去,二人到了书房门口,经了禀告才入内,果然见霍危楼在房内坐着,二人行了礼,霍危楼面色松快的令他二人免礼。
林槐见孙钊一脸苦色便问:“孙兄这是怎地了”
孙钊落座,唉声叹气的道:“林兄不知我适才受了哪般委屈,伯府的事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今日得了些线索,我要去伯府问询,谁知老夫人早有交代,连府门都不让我进,我和我们府衙上仵作姑娘,竟就被阻拦在了门外。”
霍危楼听见孙钊说起伯府之事并不在意,可听到孙钊提起薄若幽,剑眉不由微扬,可他却也不曾出声,悬而未决的民间要案,州府衙门大都先递去刑部,如今孙钊来找林槐乃是寻常,他做为孙钊上峰的上峰,只需静观其变便好。
林槐一听此言便皱了眉,“当真如此强硬”
孙钊苦笑,“我亦是没想到,可这般下去,案子如何破案子破不了,便是底下人的过错,哎,林兄,莫不如你登门试试”
林槐不由拧紧了眉头,“此案还未走流程,刑部还不便直接过问。”
孙钊叹了口气,还未开口,一旁林昭道:“父亲,适才我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的确颇为忌讳府衙探问,只怕凭着京兆府衙门,是难让老夫人松口的。”
这便也是在劝林槐,林槐蹙眉:“你懂什么,各衙司皆有章法,哪能乱了规矩”
林昭便不再插言,可面上却有些欲言又止之色,霍危楼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忽而问孙钊:“你同林昭是在伯府门前碰上的”
孙钊颔首道:“是啊,小薄本是跟着的,见下官要过来,便先回家了。”
霍危楼的神色顿时意味不明起来。
林槐听的心底微动:“小薄”
孙钊还未解释,林昭先忍不住道:“父亲,就是在法门寺的薄姑娘,她被侯爷举荐,如今在京兆府衙帮忙做仵作。”
林槐听的一讶,不由转眸看向了霍危楼,“侯爷竟有如此安排”
霍危楼不动声色的,“她验尸尚可,此前青州洛州两处办的亦算合心,既有此才,荒废了也是可惜,本侯便令她有个地方施展所长。”
孙钊忙道:“小薄姑娘的确精于仵作之道。”
林槐咂摸了片刻,“小薄姑娘也是个奇女子了,此前她要回京,我还当她回了京城便不再行仵作一道了,却不想仍然执着此道,当真是难得。”
霍危楼看着林槐父子,心底明知薄若幽与此二人也算故旧,却就是不说出口,反而神色淡淡的转了话头:“伯府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事关几条人命不说,魏伯爷如今守着边关,老伯爷又埋骨沙场,若衙门手段强硬,又或者久难勘破,倒是让伯府中人和满朝武将心寒。”
伯府爵位虽不高,却是忠烈之门,宫里太后和陛下寻常也都颇为体恤,孙钊苦着脸道:“可不是如此,若是寻常人家,案子既出,也容不得如此不配合,如今下官当真进退两难,强硬是强硬不得,可这般拖着又当如何交代”
林槐见霍危楼开了口,便知他心有所决,“侯爷怎么看”
霍危楼轻叹一声,似有些被逼无奈的道:“此事本侯和陛下说,便如老夫人所愿,令直使司分派些人手出来尽快将案子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