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言一踏入端祥的宫殿,耳边便传来了鹦鹉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闻声一望,一只虎皮鹦鹉正在左侧的鸟笼里上蹿下跳。那真是一只漂亮的鹦鹉,琥珀色的羽毛,灵巧的翅膀忽闪忽闪的扑棱,快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它的运动轨迹。怪不得能让端云起了心思,将这鹦鹉硬是从端祥手里讨了来。
不过现在这只虎皮鹦鹉又重新回到了端祥的手里,至于端云,依然还受困与及云宫中。
许锦言早就听到了风声,如今这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早已从端云变成了端祥,起因不为人知,结果却广为流传。但这不为人知的起因,许锦言却是清楚的。
端云之所以获得庆裕帝的宠爱是因为端云让庆裕帝觉得她毫无心机,是一个需要受他保护才能在深宫里活下去的女儿。但是端云设计陷害许锦言未果,最后却自己跳了坑的这件事让庆裕帝惊觉受了骗,皇家亲情匮乏,庆裕帝遭此打击必定心痛,此时端祥出现是最合适不过了。
端祥柔弱,本就应该受人保护。只要庆裕帝能意识到端祥柔弱单纯的这一特点,在跋扈的端云那里上当受骗的庆裕帝自然会转而宠爱端祥。
看来端祥将许锦言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贯彻的很好,庆裕帝的宠爱已经落在了端祥的头上。端祥虽然柔弱,但是在这宫里生存了多年,又有郑皇后教导,并非一点心思都没有。
这一回是将心思用对了地方,所以那只虎皮鹦鹉才能从端云手里飞回到端祥的手里。
端祥虽然成功了,可她还是难免叹息,皇室这样的荣华之地,世间百姓谁不向往,可是在其中生存的人居然连父母亲情都需要算计才能得来。生在皇室,享受这样的荣华,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端祥听到了许锦言进来的动静,连忙就出来接她,“锦言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端祥有些雀跃的跑了出来,上次她按照许锦言教她的方法行事,结果真的获得了庆裕帝的青睐。她一直想就此事谢谢许锦言,但是没想到许锦言这些日子却再未进宫,今日听说太后接了许锦言进来,端祥早就派了人在慈宁宫附近守着,看能不能把许锦言接过来。
未曾想,她派去慈宁宫的人还没回来,而许锦言却已然造访。
许锦言瞧着端祥急急跑出来的身影笑道:“从太后那里出来就想起有些日子没见公主了,沿着御花园随意走了走就到了这里。不知公主可否赏宁安一杯茶喝?”端祥温柔笑道:“姐姐快进来吧。”
两人坐定,端祥的侍女便端上了茶,是极品的碧螺春,茶汤青绿,闻着茶香扑鼻。
“公主这里的茶实在上等,宁安今日真是有口福了。”许锦言轻笑着端起茶杯。
端祥也未做他想,随口答道:“端祥宫里的茶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姐姐若是喜欢喝,等姐姐嫁给太子哥之后,每天来找端祥便是,端祥天天给姐姐泡茶。”
许锦言笑意一僵,“公主慎言,宁安怎敢同太子殿下有所牵扯。”
端祥以为许锦言是害羞便笑道:“姐姐,我都听母后说了,母后说你以后肯定是要嫁给太子哥了。到时候姐姐就能天天来找端祥玩了。”
许锦言将茶杯放下,心里有了丝意外。端祥这般肯定的语气,难不成皇后已经取得了陛下的同意?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许锦言之所以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喝茶,主要是因为皇后和敏贵妃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胜负,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皇后和敏贵妃并不知道,在她们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太后也张开了网。
许锦言也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天大的福气还是造了天大的孽,今生自己的这桩婚事陷入了这个无尽的漩涡,多方势力都想从中插一脚,唯独她本人无法做主。
似乎只能等这些人中产生一个赢家之后,赏赐她一桩全是算计的婚事。
许锦言看着端祥柔美的脸庞,试探的问道:“陛下可同意了?”
端祥的笑意又深了一些,“姐姐,你就这么着急嫁给我太子哥啊。你放心吧,虽然父皇还没有答应,但是母后那边一定会想办法让父皇快些答应的。姐姐就等着做新娘子嫁入东宫吧”
许锦言舒了口气,庆裕帝没答应就好,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说明皇后和敏贵妃的拉锯战还没有结束。但太后那边显然是不能拖了,太后和皇后还有敏贵妃可不一样,她若是要下手,会比皇后和敏贵妃要方便一些。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太后和赵诚在明面上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厚,暗地里的关系又不为人知。
现在皇后和敏贵妃争夺许锦言的事情,庆裕帝或多或少肯定能知道一些,也能明白在这场婚事争夺战之中,将军府的势力在其中占了多少的份量,庆裕帝此时答应那一方都得让自己疑心。
现在的庆裕帝也在犹豫,许锦言是将军府的外甥女,添了一个外字,便是将军府再大的势力和她能沾边的也很有限。答应皇后或是敏贵妃也不是不行,就是庆裕帝心里会犯嘀咕。
但此时太后若是出现就不一样了,太后若是有意将许锦言指给赵诚,落在庆裕帝眼里最多不过是太后爱重许锦言,不想让许锦言成为横在皇后和敏贵妃之间的一只待宰羔羊。所以将许锦言指给了人人皆知的闲散皇子。
以从前太后对许锦言的宠爱,庆裕帝定会从这一方向想许锦言和赵诚的这桩婚事,绝想不到这桩婚事里,太后真正爱重的人其实是赵诚,而许锦言依然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如果太后向庆裕帝开了这个口,指婚的圣旨一定会马上下来。
许锦言仔细想了想,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这次安全出宫之后她定要立刻去一次遇奇斋,这桩事她不能出手,得去请张正帮这个忙。如果张正不帮,那个时候她再做其他打算。
但是张正怎么会不帮她呢,许锦言还不知道,此时的张正处心积虑的想要帮她这个忙,而等张正真的圆满帮她解决此事的时候,许锦言气的差点跳起来,直骂张正毫无人性。
端祥兀自在一旁絮絮叨叨,丝毫没有发现许锦言的神思已经跳出了九霄云外,她起身拿了一瓶药过来对许锦言道:“父皇近日总是头晕,好多太医来看都没有用,我这儿有一副我小时候头晕吃的药,本想着看能不能给父皇送过去,但是仔细一想,我这药都是好久以前的了,怎能给父皇吃。”
这一番话把许锦言的神思招了回来,许锦言看着端祥手里的药道:“陛下有头晕之疾?”
“是啊,父皇都头痛好几年了,这些日子是越来越重了。前些天母后骂了好几个的太医,但是每一个能帮父皇治疗,就是暂时缓解都不成。我听母后说,过些日子要张皇榜,在全北明找医术高绝之人。”
许锦言点头道:“公主一片孝心,陛下一定会痊愈的。或许不用等到张贴皇榜就能找到能治陛下头疾的神医呢。”
“如果这样那当然好,只是太医都没办法,就怕张贴皇榜也只能找来一帮庸医。”端祥有些担忧的道。
“公主无须担忧,陛下洪福齐天,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神医。”许锦言加重了神医两个字的读音。
神医……许府里现在不就藏着一位么。
端祥笑道:“姐姐说的话,我总是相信的。”
许锦言笑了笑,“不,公主你不能相信我。这世上没有人是真的值得相信的,公主能相信的,只有一个自己。”
端祥歪着脑袋,显然是没听懂许锦言的意思。
许锦言也不打算再做解释,端祥会长大的,也终会理解她今日这番话的意思,但如果她理解的太晚,可能付出的代价会比想象中要大一些。
许锦言起了身,本想着走到这处宫殿的窗户边看一看,她记得端祥这处宫殿的东边便是锦心阁,曾经她和佩玉有幸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
但许锦言刚走到了窗户边,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就从窗外散了进来,她一皱眉,立刻意识到这味道像是被火烧焦的那种气味。
端祥还浑然未觉,在一旁说着庆裕帝的病情。许锦言已然如临大敌,她伸手捂住了口鼻,准备推开窗户察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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