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斐不清楚自己这强烈的感觉是因何而起,但是赵斐却清楚另一件事,他必须抓住许锦言。
人在命运逐渐偏离原本的运行轨道的时候是会有感知的,赵斐那被注定了的命运早已不复从前,如今的赵斐渐有察觉一些诡异之处,但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许锦言是一切的钥匙,抓住许锦言这枚钥匙,这世上的一切才可以恢复原状。
赵斐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异,但却依然跟着心里的想法前进,想要伸出手抓住许锦言。
但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的许锦言却在疯狂的挣扎,像是拼了命的想逃开他抓住她的手。许锦言满脸都是恼怒,她见实在挣脱不开赵斐,便抬起了头,用那一双琉璃眼眸极为冷漠的看着赵斐道:“五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非常厌恶我的么?”
赵斐看着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里的冷漠,心下一阵慌乱:“我没有厌恶你。我只是……”
赵斐说了半天,话便戛然而止在口舌之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赵斐说不出来,许锦言却明白,这世上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感情,无论是恨意还是爱意。
赵斐前世对于她那强烈的厌恶之感到底是因何而来,当然自有出处,不就是因为她顶着蠢货的名声,还曾被山贼掳走失了名节,却不知廉耻一意孤行要嫁给赵斐为妻。
今生她亲手将山贼之事瓦解,蠢货名声也日益消损,这个时候赵斐当然不会和前世一样厌恶她。
但是今生,她厌恶赵斐,她不仅厌恶赵斐,她还恨他,恨不得将他拨皮抽筋,噬其骨,喝其血。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消除她的恨意,因为在那漫长而荒芜的前世之中,她唯一的温暖美丽就是佩玉,可是赵斐亲手将那美丽染上血迹,让她穷尽此生来世也再也找不回她的女儿。
这份债,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可消除的?许锦言狠狠的一挥手,终于甩掉了赵斐的禁锢,她连忙向后退一步道:“殿下,今日之事,宁安会当作没有发生过,还请殿下以后自重。”
说完,转身就跑,一点也不曾犹豫。
“许锦言,你站住!”赵斐在她身后怒吼。
她完全不理,飞快向前方跑去,但是还没跑几步,就又被后面的赵斐抓住道:“许锦言,难不成你还真想嫁给康王或者太子做侧妃不成?”
“嫁与不嫁,都不是宁安能做主的事情。”许锦言皱着眉看着赵斐再一次抓住她的手。
赵斐抓住她的手腕,容貌泛着温润的光,“锦言,你听我说,太子和康王只能给你侧妃之位,可是以你的聪慧,你怎会看不出来,太子妃和康王妃绝不是善类,若是你嫁给他们二人,下场绝不会好。”
许锦言此时才听出了一些门道,她转过头看向赵斐道:“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赵斐看她认了真,心里略微有了喜悦的意思,他对许锦言道:“锦言,太子和康王不是你的好选择,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许锦言慢慢睁大了那双琉璃眼眸,她大概猜到赵斐接下来要说什么,可就是因为猜到了,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赵斐看着许锦言,眼眸里跳动着激动道:“太子和康王至多能给你侧妃的位子,可是我不一样,如果你嫁给我,我可以将正妃之位给你。锦言,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此刻听着赵斐说这一句话,许锦言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现,前世她费尽心机才成为了他的正妃,却引得他极度的厌恶和恨。今生她不再争抢,他却自己将那正妃之位递给她。
只要她此刻点点头,不须她废任何心机,她就可以成为赵斐的正妃。
到底是人世无常,还是上天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带了些复杂的笑意看着赵斐道:“殿下,如果是康王和太子这两个人要娶我,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只有他们可以阻止对方。”
这是一句试探,但赵斐听了她的话,却以为她有答应的意思,温润的脸庞带了些喜悦之色道:“这你无须担心,只要你答应了这桩婚事,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做,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妃子。”
许锦言心下明白了些,她声色不动,再向后退了一步,弯腰行礼道:“承蒙殿下错爱,锦言粗鄙,不堪成为五皇子妃。”
赵斐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许锦言,你可别后悔。”
“殿下,宁安早就说过,无论是康王还是太子亦或是您,都不是宁安可以选择的。”
赵斐冷笑道:“康王和太子你无法选择,可是你却拒绝了我。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是为了荣华富贵而选择的康王或者太子,那么你一定会后悔。”
许锦言摇了摇头,答道:“宁安婚事自有陛下作主,不容自己置喙。”说完,许锦言转身而走,这一次赵斐没有阻止她。
回重华殿的路上,许锦言一直在想这一整桩事情,她的婚事陷入了一个奇异的漩涡,多人争抢,可是无人真心。
太子厌恶她还来不及,若非皇后要求,再过一辈子太子也不会主动要娶她。康王看似是瞧上了她,可是安知将军府的势力在这真心其中占了几分,尤其是敏贵妃,以此来看,康王这里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赵斐……赵斐的目的她的确没能猜出来。但赵斐总不会真的瞧上了她,若是如此,她怕是要仰天大笑三声,以叹命运捉弄。
重生归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婚事之事无所谓,只要不嫁给赵斐,嫁给谁都没关系。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她只是叶公好龙,有人说要娶她,她一点儿也不愿意。
但是似乎之前也曾有一个人半开玩笑着说要娶她,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当时她还将婚事的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想过要拒绝他。
这……又是为什么呢?许锦言心事重重的走到了重华殿,还未走进大殿,远远便看见大殿门口立着一赤色文官服的男子,那男子身影笔挺如松柏寒竹,周身荡漾着惊动世间的风华。
许锦言瞬间心里一松,像是刚才那些沉重从来都不曾有过,她快走两步,在他走进大殿之前追上他,轻唤了句“大人。”
张正听出是许锦言的声音,回头便软了眉眼,三月莺飞的春意水光全部飞上了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像是上天的春日赞歌,美好的不似世间能有。
他勾唇笑道:“簪子很漂亮。”
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之上,露出满意之色,更显得那双眼睛流光溢彩。
她嗔怪的瞧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就只会夸簪子好看呢,而且这簪子还是他送给她的,这样的夸赞听起来真是毫无惊喜。
“大人要是喜欢的紧,回头洗洗我还给您。”她冷哼一声,快走两步,进了大殿。
张正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笑意愈浓,清艳绝美的轮廓迎着大殿里的灯火辉煌更显得精妙耀眼。她最近的脾气可真是够大的。不过…。虽然她脾气大,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可爱。
尤其她气呼呼的跟他说话,看着她那双总是冷漠的琉璃双眸为他染上足以令人心悸的娇嗔,他真是恨不得上前立刻将她收入怀中。但此刻又是在大殿之前,他只能怀着一颗跳跃的贼心眼睁睁的看着她灵巧的窜入殿中,独留他心里一直发痒。
她到底是上天给他的礼物还是惩罚呢?
他勾唇而笑,眉目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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