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宗盷(xián)是得到那幅画的消息后,立刻就出了宫,让人将陶氏抓了过来亲自审问的。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哪里用得着亲自来,只要吩咐一声,立马就有将一切都审问清楚,最后将结果报上去。
但正是因为对这副画的看重,所以他亲自出宫了。还完全不顾身份,直接将官员之妻抓了起来。
此刻,他虽然嫌弃陶氏尿了裤子,大殿里都是尿骚味,但是却并没有离开,只是对下属使了个眼色。
显然是让他们审问,他要在一旁亲自听着。
陶氏此刻除了窘迫自己竟然被吓得尿失禁之外,更多的是惊惧殿上男人的身份。
虽然那黑衣人只说了一个字,之后立马就改了口,可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再想男人通身上下的气派,还有身边的绝顶高手……试问这天下,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有这样的气派?
想着她竟然见到了皇帝,陶氏先是激动,但继而是惊恐与懊恼。
她竟然在皇帝面前吓尿了,这是不是叫殿前失仪?会不会问完她的话就将她拖下去砍头?
她害怕得不行,再次为方才鬼迷心窍的行为懊悔起来。她怎么想着去糊弄天子。
于是,接下来的问话十分顺利,陶氏再没敢耍花招,每一句话都照实说。不过她能说的其实不多。
一是她嫁给林修文的时候,林萱的娘亲已经死了。
林修文只在心里默默缅怀这位逝去的妻子,但并不允许家里的下人提起她。陶氏使了手段悄悄打听,可是下人知道的也不多。
除了知道那位长得十分漂亮,是在林修文去下县上任的途中遇见她的,别的便一概不知了。
至于她是谁家的小姐,有些什么过往,下人们都不知道。
还是一次林修文喝醉之后,偷偷缅怀她的遗物时,陶氏才知道他那位逝去的夫人似乎是京城人士,还有一个姐姐在魏国公府当夫人。
陶氏从小在商户之家长大,最是明白权贵的好处,她细心地照顾林修文,使出了千般手段,才慢慢让他将魏如雪忘记,把心都放在她与孩子身上。
见林修文慢慢忘记前妻之后,她才以林萱的名义,提起了魏国公府的那位夫人。
于是借着林萱的名义,与那位夫人联系,想从中获得好处。但让她失望的是,魏国公府的那位夫人似乎十分抵触厌恶她们的去信,她不但没有获得好处,反倒是当年,林修文因为一点小纰漏,差点被贬了官。
她怀疑是那位夫人暗地里给的教训后,又试探了几次,之后得出结论,那位魏国公府的夫人装得十分亲切,但实际上十分厌恶林萱。不,以她女人的直觉,那位夫人厌恶的不是林萱,而是林萱的母亲才是。
不过她故意不给林萱说,还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提起魏国公府在京城里的荣光,提起她那位姨母手里的权势,故意将继女养得又蠢又虚荣,还怂恿她去与那位魏国公府的夫人联系。
自从心里暗暗猜测,这位抓她来的男人是当今圣上后,连魏国公府那位夫人她也没有瞒着。
不过她不清楚这位圣上对待林萱是什么态度,所以答话的时候尽量遮掩她那些阴暗恶毒的心思。
萧宗盷一直沉着脸,直到听到魏国公府的夫人,才抬了一下眼眸,“你说她是魏国公夫人的妹妹?”
魏国公夫人楚云瑶他当然知道,只是楚家统共就那么一个女儿,他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陶氏点头,又摇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夫君说的。”
“那就将他夫君也请来吧!”
萧宗盷说完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用最快的方式。”
他这么一说,几个侍卫便明白了,最快的方式自然是像陶氏一样直接将人掳来了。
让他们大晚上的,先掳一个妇人,如今又去掳一个朝廷命官,若是被御史知道,只怕朝堂上又要吵翻天了。
不过他们只是侍卫,只需要记住永远忠于皇上就好,别的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魏国公府。
霍临川一回后院,楚云瑶就开心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地慰问了一番后,又急急地让下人把小厨房里温着的燕窝端上来。
霍临川过来时早已经用了饭,原本并不想吃东西,但在夫人殷切的目光中,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勉强吃了一碗燕窝后,便说起了请客的事。
听说要请林夫人与状元郎一家来家里做客,楚云瑶脸上的笑一僵,状似无意地问道:“老爷也对外面那些传言感兴趣,想请林夫人和状元夫人过来看看?”
霍临川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那些传言感兴趣。我不过是觉得傅状元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请他来家里做客而已。让你请他的夫人一道过来,是为了避嫌,免得有人猜疑我们结党营私。”
楚云瑶心里发慌,根本不相信他说的理由。
他堂堂魏国公,何时连和一个普通官员来往也需要避嫌了?更何况他还特意点明,要请那位林夫人与状元郎夫人。
他为什么会注意到她们,她有些懊悔自己动手晚了。
原本怕做太多反而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才让人偷偷将那药粉透露给了林夫人,想引她动手,让那个女人的女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现在,她却后悔了,后悔她顾虑太多,没有早点动手。她就应该在发现那个女人的女儿进京的时候,就直接动手除掉她的。
她心里懊悔得不行,但面上却笑得温和,定定地看着男人道:“我听人说那位状元夫人报名参加了今年的雕艺大赛呢!想来也是一位很有趣的人,相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霍临川满意地起身道:“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楚云瑶不舍地拽着他的胳膊道:“这么晚了,相公不留下歇息吗?”
霍临川顿了一下,但是他派人找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那么一点消息,他实在没有别的心情,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今晚歇在书房,你就别等我了,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