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所有工作人员和嘉宾们,都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上锁后,燕时洵最后亲口向他们叮嘱了夜晚不要出门的事情后,才转身离开,准备去找杨土,将他晚饭时表现出的异样询问个清楚。
安南原在和燕时洵道了晚安后,因为燕时洵严肃郑重的神情,也把他搞得浑身汗毛直立,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窜上来。
他连忙回身向后看去,就见自己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静静的夜色。
白天时觉得阳光温暖而舒适的景色,在入了夜之后,就令人有种危机潜伏的悚然之感。
仿佛落地窗外无法被灯光照亮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注视着房间里的人,没有光亮的眼睛静静的观察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安南原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打了个抖,赶紧快步走过去,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遮住了外面的景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安心了不少。
在确认过房间的门已经从内部反锁后,安南原这才松了口气,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因为嘉宾们都是两人一间房,但是白霜的存在,决定了必然要有一位男嘉宾落单。
安南原就是那个独自居住的。
如果换到其他综艺节目里,能一个人一间休息室,只会让明星和粉丝们满意,觉得这是节目组重视自己,连休息室的规格都要高一些,不必和其他人公用一个空间。
但“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这档节目,却并非如此。
安南原只觉得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能让他壮胆,使得外面哪怕最细微的风吹玻璃的声音,都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警惕向四周望去。
总觉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如果不是刚刚燕时洵才嘱咐过他不要出门,现在他怕是都想要夺门而出,钻到其他嘉宾的房间求收留了。
安南原:……笑着活下去t-t
在坐立不安片刻后,安南原还是把刚刚洗漱时已经关了的分屏直播,重新打开了来。
“咳,那什么,希望这个时间点我的粉丝们还都没有睡。”
安南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神情自若的笑着冲镜头道:“安式夜聊频道开播了,来吧,让我们随便聊一些轻松点的话题。”
本来在之前安南原关闭分屏时,就已经向安南原道过晚安的粉丝们:“???”
[啊啊啊啊哥哥半夜发福利吗?穿着睡衣的哥哥看起来好可爱,卸了妆之后的皮肤也好嫩,斯哈斯哈,哥哥好宠粉。]
[???不,我觉得这哥不是想来给我们发福利,自从上了这节目之后,他就被燕哥那套无粉丝论给带偏了,一点都不像之前在男团的时候那么认真营业了。他开直播,肯定有别的原因。难道是偏远地区信号不好没办法打游戏,无聊了吗?要不然为什么来找我们聊天?]
[大胆点!想想这节目的邪性程度,还有哥哥往期节目的表现。没人记得在规山那期里哥哥疯狂抱燕哥大腿,疯狂逃命的场景了吗?所以我猜测,哥哥应该是害怕了才会开直播,这样显得有人气一点。]
[啊这?突然感觉和哥哥的距离拉近了。好真实,这不就是看恐怖电影看得瑟瑟发抖的我,于是打开弹幕和大家一起看,觉得这样安心一点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其他嘉宾那边,只有赵真因为过一阵要参加一部新剧的拍摄,所以还一直在开着直播,给新剧做宣传和解答粉丝的疑惑。燕哥那边虽然也开着分屏,但没什么内容,就是往房间走而已。按照燕哥的习惯,估计等他要要睡觉之前意识到自己的分屏开着,就会关了吧。]
[好的,所以只有安安是没有缘由的突然重新开了分屏。我看他们都是两人一间,只有安安这边是一人一间,说不准真是不敢一个人睡,才来找我们聊天的吧。]
[?安安你今年是三岁吗?笑死,我十岁的弟弟都敢一个人自己睡了,怎么你这么大个人还需要别人陪啊。]
刚掏出手机看到弹幕的安南原:“???”
请问我的粉丝都是属福尔摩斯的吗?怎么这都看出来了?
安南原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嘴犟道:“并没有,只是难得有时间放松下来,所以来和你们聊聊天而已,我超勇的,才不会做像你们说的那种事情呢。”
弹幕顿时刷过一排问号。
[???好的,我本来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就是害怕。]
[没事的嗷,安哥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懂。]
[我刚刚把我自己尝试带入了这个环境一下,节目本身就邪性,还在偏僻的村子里过夜,然后还一个人住一间房……好的,我现在已经成功钻进被窝里了,只有被窝才能温暖我冰冷的心脏。呜呜呜这个场景配置,换我我也害怕啊。]
安南原几乎想给这个认同自己的弹幕点个赞。
没错,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难得的聊天机会,就播半个小时吧,然后我就乖乖去睡觉——睡觉不能给你们看,我怕你们发点什么弹幕,让直播被封了。”
安南原笑道:“燕哥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所以我不能陪你们到太晚。来吧,来聊一点睡前小故事。”
看着手机上不断刷过的弹幕,安南原觉得就像是有人在陪着自己一样,也慢慢安心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惧怕。
“咚……”
落地窗被敲打了一声,发出轻微的响动。
安南原只向那边瞥了一眼,就没再在乎。
风把树叶断枝什么的吹到玻璃上了吧。
他这样想着,便笑着收回了目光。
落地窗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在窗帘背后的外面……
……
杨土的房间在农家乐后院,和其他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并不在一起。
燕时洵本意是要从连同前后院的大道上过去,但是当他迈开脚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从自己的侧后方传来。
“咯吱……咯吱……”
像是指甲从黑板上挠过时发出的噪音,也像是指骨从土地和墙壁上划过时发出的声音。
神使鬼差的,燕时洵没有从原本计划的路线上走过,而是脚下的方向一拐,转去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那是夹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小路,围墙投下来的阴影让月光无法照射下来。
燕时洵记得这里。
他白天的时候,将整个农家乐摸了个遍。
这里是一处种着花的花丛,虽然已经秋天,但这里所种的花期本该是在春天的花,却依旧开得艳丽而繁盛。
燕时洵白天时也向杨云询问过这丛花,得到的是杨云毫不在意的回答说,他是买的新改良的品种,花期很长,可以一直从春天开到秋天。
而现在,这丛开在夹缝小路上的花,已经连同土层一起被翻开,花枝倾倒凌乱,泥土散落满地。
因为植物的根系也被暴力的铲断,所以有植物的清香味道传来。但不知是否是为了让花朵开得艳丽而浇了农家肥,在植物汁液的清香之下,还混杂着一股浓烈的臭味。
但不同于常见的鸡粪鸭粪发酵后的臭味,这股腥臭更像是尸体腐烂后又被掩盖许久后,酿成的腐臭。
这让燕时洵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但是,当他迈开长腿走近之后,在目光刚一触及那丛被翻乱的花之后,却猛然顿住了。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变得严肃。
在已经被半翻开的花土和一团团的绿色根茎之中,竟然掩盖着一颗人头。
那青白僵硬的死人脸上,到处扎根着绿色黑色的植物根茎,用死尸源源不断的为花朵输送着养分。
在最污脏的死亡上,开出了最艳丽的花。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时之间,不仅是燕时洵停顿住了脚步,跟随着他的分屏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都吓了一大跳。
[卧槽!!!求求哪位大佬现在告诉我,我是看错了是吗!我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死人啊啊啊啊!!!]
[哭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啊。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单知道这个节目邪性,也知道节目前两期出过事。但是我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能遇到。呜呜呜我只是冲着燕哥的颜来的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种东西,我整个人都被吓得吐魂了。]
[是死人吗?所以是说这真的是死人吧?我这个心脏跳得厉害,要不是你们发的弹幕盖住了不少屏幕,除了第一眼之后几乎看不到什么具体的画面了,我是真的不敢看了,感谢网友赐予我力量。双手合十jpg]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我有个同学是做法医的,前两天同学聚会她给我们讲她刚实习的时候,差点被尸体吓破了胆,睡觉都做噩梦,我们还嘲笑她胆小。有本事就让尸体跳起来和我们打一架,这有什么好怕的,尸体又不会动。那时候她听完我们的话就只是笑,说我们没经历过所以觉得很容易,就像幼儿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能上清北一样。
现在看到这个,我终于理解她说的那话了。脑海里死人的概念,和真实看到的死人完全是两码事,这么直面死人带来的冲击,真的是灵魂都在抖着冒着凉意。]
[拍拍前面老哥的肩膀,下次记得不要随意说大话了。另外,你说的对,我真的在那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从天灵盖直接凉到脚底了,瞬间跳进被窝寻求安慰。呜呜呜被窝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了,我爱它!]
[卧槽哇,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街上的花坛啊!谁能想到这堆花下面竟然还埋着尸体?没想到那个‘樱花树下埋着尸体’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我疯了,恐怕以后我看到开得格外好看的花,第一反应都是“这花底下怕不是埋着尸体吧?”,这怎么搞?]
[!!来个人救救孩子吧!我爸让我把我家别墅院里的花园重新翻翻土,施施肥,但因为我最近都在加班开会,下班特别晚,所以我现在正在我家花园里,拿着铲子翻土呢。本来想着翻地干活太无聊,放个直播调节下气氛,没想到竟然让我看到这一幕!怎么办,我现在不敢继续翻花园里的土了,总觉得我这一铲子下去,怕是也有个尸体冒出来。啊啊啊啊爸爸啊!我要回家!不,我要搬家!]
[……艹,你这么一说,在自家小院里乘凉的我,默默看向了我旁边的小花圃。这花圃还正好在我窗根地下,晚了,今晚我是别想睡踏实了。]
[直接从床上翻下来,忙不送迭的把窗台上的花盆都捧到大门外放着了。我的天,你们看到那个头了吗?那是个人头没错吧?呕,那些花竟然直接在人头里扎根了吗?我的花盆也差不多是能放下个人头的尺寸,太尼玛吓人了,万一花盆里……呕!]
[啊?你们没听说过那个事吗?有一家果园的梨子结得特别好,那家人还搞了个采摘园,很多城里的人都周末开车去那里摘梨子吃。附近的果农都很嫉妒他家,就想知道他家用的什么肥料,但那家但笑不语,就是不告诉村子里的人。而且那些果农看他家化肥袋子也都是常规用的,就很纳闷,于是晚上几个人结伴去他家梨子园,把梨子树下面的土给挖了,本来想要看看下面施的什么肥,没想到发现每棵树下都埋着一具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城里人会穿的款式,有的都已经变成白骨了。
后来被爆出来才知道,那些一个人来采摘园的,都被他家杀了埋在树底下当肥料,所以他家的果子才长得特别好。反正我看完那个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梨。]
[???前面的,你赶紧闭嘴!我开弹幕是想要寻求安慰的,不是让你来吓我的!哒咩!]
[其他的我还好,但是看到那些花的根茎密密麻麻的缠绕着人头的时候,我是真的直接破防了。这也太掉san值了!燕哥竟然还能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真是佩服。我这都没有在现场,在家呆着而且家里还有人,我就已经被吓得直接冲到厕所吐去了。]
[是模型,一定是模型!呜呜呜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要不然今晚真的不用睡了。]
[……默默的将自己原本放在外面的小jiojio缩回被窝,又把被子拉高,直接把脑袋都蒙在里面。好的,我舒服了,快乐的继续看~]
因为刚刚在吃晚饭的时候,被安南原提起因为他关了分屏所以观众有些担心,所以在嘉宾们和张无病的劝说下,燕时洵开了分屏,想着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但是,饭桌上杨土的异常反应拿走了燕时洵大半的注意力,紧接着又要叮嘱节目组众人,所以相对而言并不重要的分屏,就被燕时洵成功忘掉了。
燕时洵在两栋房屋之间的小路边缘站立了片刻,然后没有半点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整个人逐渐没入黑暗之中。
他在已经凌乱的花丛边缓缓蹲了下来,没有贸然上手,而是谨慎的观察着尸体已经暴露在土层外面的部分。
从死尸的面容上来看,这是一个常年风吹日晒的中年男人。虽然面部已经青白僵硬,并且被土壤和植物的根系严重破坏组织结构,但是还是能看出男人脸上的皱纹和疙疙瘩瘩的斑点,看来生前的作息和饮食都不是很好,应该是家庭条件很差。
中年男人的脖子上有一处被捅得很深的刀伤,燕时洵凑近了仔细看过,觉得这应该是水果刀造成的创口。
这一刀被人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连同刀柄都在伤口上反复碾磨留下了痕迹,本来不长的刀身却将中年男人的脖子捅了个对穿,只剩下一点皮和骨头还在连接着头和身体,肉块几乎都已经腐烂了。并且因为有洞,也被植物的根系见缝插针的伸了进去,穿过中年男人的脖子向下扎根。
而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惊愕,看上去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人如此对待。
也许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帮了对方很大一个忙,应该得到对方的感谢才是,怎么会迎来灭顶之灾呢?
花丛旁边还靠墙放着一把铁锹,燕时洵站起身,用铁锹将另一大半没有被翻动的土层,彻底翻开。
艳丽的花朵被弃在一旁,土层翻滚之后,被土壤覆盖住的腥臭味彻底爆发,扑面而来。
展露在燕时洵眼前的,是中年男人的尸身。
中年男人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样式老旧,和燕时洵今天白天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些村民所穿的衣服很相似。
而在尸体的胸膛上,横七竖八的有着十几处刀伤,流淌出来的鲜血将整件衣服都染成了红色,现在和泥土一起混合成了近乎于黑色的棕褐色。
就算燕时洵不是专业人士,也能从这尸体上所表露出来的信息猜到,应该是对方抄起水果刀,在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中年男人的喉咙捅了个对穿,力道之大创口之深,甚至连骨头都被破坏。
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这样的伤势,而且地处如此偏僻的地方,没有医术高超的医院及时救治,中年男人在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缺氧和血液流失带来的痛苦之后,必死无疑。
然而,对方却又像是泄愤,或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样,又用同一把刀扎向中年男人的胸膛。
伤口有深有浅,有的扎进了肩胛骨,有的甚至只是将将划开了衣服和表皮,可以看出对方已经失去了力气和准头。
这是怎样的愤怒,才会让对方一刀还不够,还要补上十几刀非致命伤?
燕时洵敏锐的看到,在那中年男人的脚边,还有另一只僵硬青白的手,从更下面的土层无力的向上伸出来。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沿着墙根的整片种着花丛的土地,都用铁锹翻了过来,并且更加向下挖去。
浓郁的腐烂霉菌的味道混合着血肉腐败后的臭味,从土壤中极具冲击力的散发出来。
燕时洵也不得不屏住了呼吸,皱眉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当整片土层都被他挖开之后,他一手握着铁锹拄着地面,眉头死死的皱着,目光阴沉的看向另外几具被挖出来的尸体。
一具,两具……六具。
一共六具尸体,都是处于中年到老年的男性,并且看穿着都是村子里的人。
不管是腐烂程度,还是伤口情况,都和燕时洵看到的第一具尸体类似,浑身遍布着水果刀造成的伤口。
只是和第一具中年男人毫无防备之下几乎一击致命的伤口不同,这几具尸体上明显有扭打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一击致命的伤口,都是连捅数刀才造就的致命伤。
并且,这几具尸体的衣服上,在袖口和裤脚这些自身没有伤口的地方还沾着血液,不知道是不是撕打中沾到的对方的血。
看来,在第一个人被杀死之后,其余人都陆续反应了过来,并与对方搏斗,却都被对方一一杀死,然后弃尸埋在了花丛之下。
——以一人之力,拿着一柄水果刀就杀了六个人。
对方很大概率上是一名壮年男性,与这些人相识,并且恐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彻底激怒,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以一对六,杀了这些人。
并且,从这个村子的排外程度,和第一个中年男人毫无防备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必然是杨氏宗族的人,甚至就是这个村子的人。
在燕时洵看向这些尸体陷入了沉思时,分屏前的观众们也差点一蹦三尺高,直接被吓懵了。
[啊啊啊啊啊!!!这他么的是啥!这他么的是啥!!!艹啊!!!妈妈!!!]
[我尼玛!吓得我一把抱住了从我旁边路过的喵子,我喵子直接给了我一拳把我扇明白了。这也太吓人了!这他么的就是尸体吧!还不止一具,我看着好像是有五六个?]
[啊啊啊啊我看的不是个旅游综艺吗?为什么会有这种镜头?呜呜呜我不是很怕鬼,但是我是真的很害怕尸体啊!就因为这个我家医生世家我高考都没报医学啊!你们想想,那些失去了血色和温度的,冰冷冷的没有生机的,之前还曾经和谁正常说过话一起生活过的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具没有反应的肉体,整个人都呈现着颓败的青灰色……啊啊啊啊啊!妈妈啊!呜呜呜赶快下班回家啊妈妈,我需要你。]
[卧槽,这要不是模型,那就是这个村子里有人杀了好几个人,还把尸体埋在土里试图毁尸灭迹啊。这是多大的仇恨,怎么这么恶毒?杀人这个人不怕遭报应吗?这些人要是变成鬼去找那人,不亏心不害怕吗?]
[孩子一生行善积德,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画面!!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贪小便宜吗?还是因为我伤害过其他人的利益?我他妈的直接被吓哭了,真的,我缩在被窝里抱着毛绒玩偶,哭得直打嗝根本停不下来。]
[啊啊啊啊啊!!我最害怕看到死人了,我家旁边就是公墓,但是他们拿来下葬的都是骨灰盒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个这种东西给我看?尼玛啊,人生建议,不要贪便宜买坟景房!不要在坟旁边独居!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吓得在卧室里一动不敢动,觉得窗外那些公墓里要是有鬼,也和这个是一个形象,从此之后我想象到的所有鬼都有了具体形象啊!太吓人了。]
[哆哆嗦嗦的从厕所一路狂奔回来,以我这一生最快的速度直接跳上了床,铁架子床一晃直接把我旁边的室友都吵醒了。真是对不住了兄弟,但我真的已经到承受极限了!我们宿舍是公共卫生间啊,厕所离我们寝室还最远。我本来半夜去拉屎,想看点什么打发时间,结果这场面直接把我吓得屎都夹断了,赶紧胡乱擦完裤子都没提上,直接连跑带颠的拖着裤子跑回来的。只希望我们楼层的监控后面刚才没有人在,不然我怕是要被当成耍流氓的了。这真是太吓人了!真不是我的错!]
[我自认是个玩恐怖游戏的老手,号称已经没有任何一款恐怖游戏能吓得到我了。之前我朋友向我推荐这个节目,让我来挑战一下的时候,我还特别不屑一顾,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今天白天这节目一片田园牧歌的时候,我还很得意的发了个朋友圈,说也不过如此。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就算我做过一千一万遍演习,但是这种实践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我道歉,我就是纸上谈兵了!]
[谁不是呢?我还经常和我朋友抱怨看恐怖片不过瘾呢,我还特意营造氛围,带着平板和零食去找那种网上知名的凶案现场,晚上在那现场看恐怖片,还觉得特美,总和其他人吹牛我多牛掰。我以为没有什么能令我害怕的了,直到我因为社交平台上的推荐点进了这个节目……我第一次认清自己,原来我也会害怕死人,也会担心尸体旁边有鬼。我以后绝不再干那种事情了,之前果然还是太年轻……]
[真想把我那个上初中的蠢弟弟也拽过来,让他看看你们发的弹幕,看看这画面。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总觉得自己很酷很拽,连网名都是什么“恶魔”啊“地狱”啊,还有“黑化”啥啥的,觉得自己胆子大,可以当大哥。天天在我爸妈面前各种吹嘘他有厉害,多勇敢,然后我那个重男轻女的爸还夸他,说自己儿子就是勇敢。我真想呵呵他一脸,年少无知把鲁莽无知当勇气,就该看看这个节目长长记性!]
[姐!是你吗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了!明天我就去把纹身洗了,也不带着小弟去把公墓当秘密据点了!我能去你那屋吗,我真的吓到了!谁他妈知道我就是看个节目,上一秒还在嘲笑这节目和燕什么玩意儿的人胆小,老了不中用了,下一秒就给我看这玩意儿啊!!]
[……?弟弟君,年纪小不是无知的借口,你还是先学会敬畏吧。你是真以为纹身去公墓侮辱死者,其他人觉得你很酷很勇吗?不,我们只觉得你可笑。]
[???好家伙,所以这旅游节目已经彻底变成恐怖综艺了还不算,现在都能开始兼任教育节目了?]
[毕竟理论和实际有区别啊,你看一万遍恐怖画面,那也只是假的,但是这是实打实的死人,我们死之后也和这个状态很像。不只是你,这个换谁都受不了。]
[我直接从椅子上面蹦起来了好吗!刚刚是谁说这可能是模型的?你出来,我绝对不打死你!你管这个叫模型?这连细节毛发都一模一样好吗?我指着我的医学学士证书发誓,这绝对是真的尸体,而且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看这个节目之前,打死我都想不到,我有一天会撞上这种场面……]
[作为一名节目的老观众,我已经十分熟练了,我直接抄起手机就给官方热线打了电话。对方也很熟练,一听是这个节目,一听到燕哥的名字,直接告诉我马上就会派人过去查看,连地名都没问我。]
[怪不得我刚刚给官方热线打电话,提示说人工坐席忙,要不就说占线稍后再试。估计像我们这样直接给官方热线打电话的人不在少数吧,接线员小姐姐也已经从开始的惊吓变得冷静了起来,估计直接回头就去看节目了。]
[视频平台也应该有专门的人在看着这节目,刚刚我发现燕哥的分屏直播已经被锁定了,没办法截图,新来的人也无法进来分屏直播。但是我用另一个手机试了,主屏直播和其他两个开着的分屏还都是正常的。]
[确实是,我作证。我刚才因为害怕直接退出去了,然后再想点进来就点不进去来了。现在燕哥的分屏只能是已经在的人看了,不在分屏里的观众别想再进来,退出去也回不来了。好在我室友也在看燕哥的分屏,我现在是和他一起看的。]
[还有另一种可能:官方的人一直都在看着这节目的直播,尤其是燕哥的。所以官方的人是和我们一起看到的这个画面,赶在我们打电话之前,他们可能已经在上报了。或许现在人都已经派过去了。]
[我也给官方热线打电话了,虽然接通了,但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呢,对面小姐姐就直接问我是不是来说节目里的事的,还让我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派人过去了。小姐姐一顿安慰我,让我早点睡觉,明天看官方通报,然后就给我挂了。我整个人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必然的,不用猜都知道。之前那个叫路星星的嘉宾不是自爆说他是海云观的弟子吗,滨海市的人都知道海云观有多难请,想要请动海云观,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家叼都不叼你。但是海云观肯让一个道士跟着节目组一起录制,你就知道海云观多重视这事了,和海云观常年合作的官方又有多重视这事了。]
[不止如此吧,上期的时候不就有个官方的人发了弹幕,结果因为视频平台的机制,直接在那条弹幕后面显示出了官方的小黄v字样了吗?肯定有人看着,放心吧,我们只需要躲在被窝里被吓得和个傻狗子一样就行,其他的交给官方,他们早就比我们有经验多了。]
燕时洵的眸光沉沉,垂眸看向这些尸体的时候,思维在高速运转。
从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花朵的根系扎根深度来看,这些尸体应该已经死了有一阵时间了。
如果按照杨云所说,这些花期在春天的花是春天种下的,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并且在此之前土层也没有被挖开的痕迹,那么恐怕,这些人是春天被杀死的,然后又被埋在花丛之下。
农家乐在村子里的地理位置偏僻,又靠近村民们不喜欢的月亮溪,平时少有人来这里。
就算真的死了人,或是死前发出惨叫和呼救,村民们也不会听到和发觉。
只是……
杨云身为农家乐的老板,难道也不知情吗?
今天白天在燕时洵问起的时候,杨云可是说过,因为杨云自己很讨厌那些欺负过他们母子的村民,所以农家乐原本就只有杨云和杨云的妈妈在照看。
在杨云妈妈死之后,偌大的农家乐就全落在了杨云一个人身上。
嘉村和家子坟村没有闹掰封路之前,杨土他们这些和杨云差不多年龄的同宗兄弟,还能过来帮杨云干干活。
但是根据嘉村村支书所说,两村之间封路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算算时间,恰好就是初春的时候。
那个时候,应该只有杨云一人照看农家乐。
说杨云对此半点不知情,燕时洵是不相信的。
甚至燕时洵猜测,这几人的死很可能就是杨云做的。
否则杀人埋尸,还是六个,这么大的工程量是无法无法躲过杨云视线的。
只是……
燕时洵的目光移向自己手中握着的铁锹。
在他来之前,土层就已经被翻开,从土壤散发出来的味道和植物根系的断面来看,应该就是刚刚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而立在墙壁一角的铁锹上,还沾着散发着同样腥臭味道的土壤。
看来,是有人在刚刚用铁锹挖开了土壤,发现了埋在花丛下的秘密。
这个人不会是杨云。
不仅是因为杨云今天晚上表现的很正常,也是因为如果半年前左右的杀人埋尸事件与杨云有关,那么他将尸体埋在土层下面,又在上面种满了花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杨云想将此事掩盖住的意思,他没有必要再把尸体翻出来,又任由这些尸体暴露在空气中。
燕时洵想到了自己这次离开房间的目的。
去找杨土,向他问清楚晚饭时表现得如此异常的原因。
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燕时洵快速在脑海中重新构建起了晚饭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杨土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活泼爽朗的性格截然不同。
即便餐桌上的晚餐丰盛,甚至综艺咖亲手给杨土递了一碗鸡汤,但是杨土从始至终,却一口荤腥都没动过,只是夹了几口青菜。
杨土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按照他的性格,他就算是不喜欢,他也会尝尝嘉宾们亲手做的饭,喝一口嘉宾亲手递过来的汤,以示礼节。
但是杨土没有。
像是有什么比常理和长时间养成的礼貌更可怕的事情,彻底击碎了杨土的心理承受防线,以致于他无法控制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失态。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燕时洵没有耽误,直接轻手将铁锹放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惊扰到农家乐院落里的安静。
然后,他敏捷而迅速的向杨土的房间走去,敲响了杨土的房门。
有光亮从杨土房间的窗口透出来,杨土还没有睡。
但是当燕时洵敲响杨土的房门时,在连敲三声后,房间内却没有半点动静,并没有人走过来开门。
燕时洵耐心的又敲了几次,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房间里杨土走了过来,拉开了房门。
“吱嘎——!”
老旧的门轴发出粗粝的摩擦声。
房门打开之后,杨土一脸颓像的出现在了燕时洵面前,和燕时洵的平静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燕哥啊……”
杨土有气无力的唤着燕时洵,蔫嗒嗒的完全没有精神。
燕时洵的目光刚落在杨土脸上,他唇边本来挂着的安抚笑意,就猛地僵住。
——不过将近两个小时不见,杨土竟然已经印堂发黑。
不,说那是印堂发黑都已经太委婉了。
杨土的整个额头一直连到太阳穴和百会穴,都青紫发黑,像是整个人都被黑气吞噬了一样,连带着他的眼睛下面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和之前燕时洵在嘉村第一次见到的杨土的模样,已经截然不同。
像是所有的生气都被耗尽了一般。
燕时洵虽然不给人看相算命,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会或者不精通。正相反,他对看相一脉有很深入的学习和实践。
此时的杨土在他眼中,和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区别。
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时洵眉头紧皱,再也顾不上安抚住杨土从而获得更多信息。
他语气严肃的向杨土疾声问道:“你晚上都做过什么?立刻告诉我。”
燕时洵过重的语气将杨土震在当场。
本来蔫蔫的提不起精神的杨土抬起头,惊讶的看向和之前表现出来的亲切形象完全不同的燕时洵。
“燕哥,你这是怎么了?”
“花丛下面埋着的尸体,是你挖出来的吗?”燕时洵的语气肯定的说出自己的推论,直奔主题,不给杨土留下闲聊的反应时间。
杨土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目光纠结而复杂的看向燕时洵:“燕哥,你也看到了吗?”
当燕时洵的神情严肃下来时,如同一柄锋利的刀拔出刀鞘,虽未出刀,却已经能一窥刀光如雪,锋利不敢引颈试刃。
所见之人,只能恐惧后退,想要避其锋芒。
杨土的表情有些躲闪,似乎在考虑如何将这件事瞒下来。
“你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燕时洵的语气肯定,没有半分犹疑:“人虽然并非是你杀的,但你知道凶手是谁,也认识死者。”
“更有可能,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还想在我面前包庇于他——杨土,你是嘉村的孩子,你是懂外面世界的规则的。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杨土本来颓败的表情一顿,脸色愁苦到像是在哭泣。
“燕哥,我……”
他抬起头看向燕时洵,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杨土的眼睛渐渐瞪大,越过燕时洵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
脸上带着恐惧。
“燕哥!”
空气中荡起风声。
燕时洵耳朵微动,身体瞬间做出决定,敏捷的向一旁侧身躲去。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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