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小澄子的意识也慢了一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看到寒听雪满目震惊地望着她,口中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可是小澄子一句都听不见。
寒听雪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那张秀丽的脸好似映在水面上,突然被打破了平静,只剩下一圈圈动荡不安的涟漪,和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小澄子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她迫切地想看清寒听雪的脸,好似看清寒听雪的脸,就能证明自己还清醒,还活着。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水面终于平静之后,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空间只剩下白茫茫、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就连空气都不流动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她。
天地无声,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澄子茫然四顾,四周只有挥不散的空白。
她想晃一下脑袋,使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了。
不,不仅是脖子,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她整个人都不存在了。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发昏沉,小澄子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寒夜与雪夜都呆怔了片刻,它们似乎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小澄子单方面虐打寒听雪,怎么眨眼间就大翻转变成小澄子出事了呢?她的身子好像被融化了一般,瘫倒在地,变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萧九离让它们照顾这只人类幼崽,它刚刚还活蹦乱跳,怎么突然就没有了气息?
寒夜冲着不成人形的小澄子悲鸣一声,使得数十里外的玄天宗坊市东门都听个一清二楚,这声不祥的哀唳,直抵人心,听到之人无一不是浑身颤栗,寒毛竖起,打心底里害怕不已。
玄天宗执事殿,负责看管幻灵石碑的弟子眼睛一眨,看到两个名字闪烁了几下,忽然黯淡失色,瞬间从最高处跌落下去,那个弟子震惊地望着这块幻灵石碑,愣了几秒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如今的玄天宗用幻灵石做的身份玉牌,要记录人的气血,一旦身死,身份玉牌便会破碎,刻录在幻灵石碑上的名字便会黯淡下去,证明那个弟子陨落了!
在门中地位越高的人,名字会越靠前,正常情况靠前的名字不会有黯淡的一天,他们都有层出不穷的宝贝,还有各路大人物给的护身神念,陨落的几率非常小。
所以,看到小澄子的名字坠落之时,负责看管幻灵石碑的弟子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揉了揉眼睛,认真地看了几遍,颤抖着嗓子道:“啸月峰一脉,玉雪峰,九离真君大弟子小澄子……啸月峰一脉,出尘峰,慕清澄……”真的是小澄子,真的是她!
回过神来,他扯开喉咙大声嘶喊道:“快,快通知殿主,小澄子陨落了!”
执事殿弟子和那些在执事殿领任务的弟子都被这声呼喊给震住了!
什么?小澄子陨落了?他是在说笑吧?
前几天小澄子还在玄天宗坊市威风凛凛,第一次让他们见到这般强势的小澄子,这才短短几天,她人在宗门,又没有外出历练,怎么可能陨落?再说了,就算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宗门,在中宁域又有谁敢动她分毫?便是化神修士都要掂量一下玄天宗的分量才敢动她。
他们宁可相信玄天宗坊市塌了,也不信小澄子会陨落!
那弟子又满面焦急地朝着值当的管事喊道:“陈师叔,快通知殿主,小澄子陨落了!”
陈师叔脸色一沉,训斥道:“不可胡言乱语,便是我等都陨落,她也不会出事!”
执事殿内的弟子嗤之以鼻,是啊,就算他们都陨落,小澄子也不会死!
想想她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有太上长老,有啸月峰峰主,有九离真君,还有客卿长老流引道尊,一人给她一道护身神念,就足够她四处折腾了,怎么可能陨落?
那弟子都快急哭了,他拉着陈师叔,“陈师叔快来看看,我……我真的没有乱讲。”
陈师叔不带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若是传到太上长老耳中,不,便是传到殿主慎远真人耳中,都有他好看的,“你这小子……”
话音未落,他一眼瞟见了幻灵石碑上层已经没有了小澄子的名字。
他颤着唇角,口中念念有词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陨落?”
仍是不信地四处搜寻,每一个灵光闪烁的名字都没有小澄子。
他一目十行,百行,千行,将那些名字一一掠过,直到带着灵光的名字看完之后,落到最下面陨落弟子名单,那里飘着两个刺目的名字,赫然就是小澄子的两个身份。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陈师叔指着这块幻灵石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前几日慎远真人还在说,玄天宗的未来一定会交到小澄子手里,她也许能带领玄天宗走上盛世,开启新的篇章。
话犹在耳,他们视为主角的小澄子却陨落了!
见陈师叔失魂落魄的模样,殿中弟子都呆住了,如果是假的,看管幻灵石碑那个弟子早就挨训了,再看陈师叔的反应,确实像是小澄子出事了。
殿中弟子立刻乱了,有人去主殿找慎远真人。
慎远真人正与修星道君在下棋,突然闯进来一个弟子。
不待慎远真人开口,他双膝重重一跪,“殿主,出事了……小澄子出事!”
慎远真人几乎一蹦而起,他瞪着那位弟子,“你说什么?”
那弟子被他一瞪,元婴气势迎面而来,他突然被吓懵了。
修星道君也放下棋子,神识掠过执事大殿,“殿中闹哄哄的,似乎出事了!”
慎远真人身形如风,从殿中掠了出去,来到一旁的执事大殿。
他拨开殿中弟子,直直地走近幻灵石碑,目光如炬地扫过众多名字,最终落到沉寂下去的两个名字上,怎么可能?今日坊市解禁时,他还见过她,她怎么会陨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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