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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土匪大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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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土匪大院

在李灿然被东霸天收拾的第二天中午,土匪大院前面树杈子上吊了一只大黄狗。

这狗下面,有俩小伙儿在看着它发呆。

“你不是说你会勒狗吗?”

“是啊,我会啊!”

“那它怎么还不死?”

“我看像是死了,我把它放下来看看。”

“别放,昨天一下午它装死装了好几回了。”

“今天也装死好几回了。”

这狗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得罪谁了,这辈子也遭这罪。头天下午被刘海柱吊了一下午没吊死本来刘海柱已经不想再杀它了,可是刘海柱的这个在土匪大院的馋朋友非说自己会勒狗,一大早就让刘海柱牵着狗过来了。

刘海柱这朋友姓郝,是标准的土匪大院产品。性子暴、说话糙、无法无天。据说以上三条是土匪大院走出来的人的共同点。

比如说朋友们都知道刘海柱喜欢那上海知青周萌,也都夸这周萌长得好看,但是同样的话从这姓郝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一个味儿。

比如说有朋友夸周萌唇红齿白:“看人家周萌那小嘴唇,什么都不涂,但就跟涂了口红似的!”

这时候这姓郝的该说了:“是啊,跟刚吃完死孩子肉似的,血红血红的。”

要是再有人夸周萌眼睛又大又漂亮:“周萌那姑娘眼睛真大,跟会说话似的。”

这姓郝的又该说了:“恩那,跟大眼贼儿(田鼠)似的,那大眼睛,哎呀……”

要是还有人夸周萌鼻梁挺:“周萌那鼻梁,真是又挺又直。”

这姓郝的又该接话了:“哎呀,她妈不会是让老毛子睡过吧!”

……还谁再敢当他面儿夸人?

反正,这小子说话基本是没法听,一句比一句崩耳朵。但是吧,这小子人还不错,讲究、仗义,和刘海柱性格差不多,朋友们还真离不开他。

他有个外号,叫“郝土匪”,谐音就是“好土匪”,意思就是:这小子是土匪中性格最善良的,但是即使是最善良的,他还是土匪,没辙。

这郝土匪也是当时这土匪大院中有名的“五大土匪”之一。其它的四大土匪是分别是老土匪、蔫土匪、纯土匪、癞土匪。其实所谓的“五大土匪”并不是说这五个人有多厉害,而是说这五个人各具特点,是这土匪大院中最有名的五位。

纯土匪就是这院儿里最有名的混子,也堪称是这个院儿的老大,就是前文提到过的卢松。这卢松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似乎没打过什么名动江湖的大架,但是他天生就具备领导能力,从小时候土匪大院这帮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服他,包括郝土匪都服他,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儿。土匪大院儿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拿到社会上去个顶个的都是大混子。可他就是能把这些“土匪”们降服,就得说他的确是有点儿本事。平时土匪大院的人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只要纯土匪卢松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所以,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有事儿就去找卢松了。

老土匪姓张,是著名土匪镇东洋的后代,这血统,比卢松可正宗多了。据说他这一辈子一共就打过一架,这一架,就把一群红卫兵赶出了这个大院,同时也给土匪大院扎了台型:土匪大院儿,囫囵个儿的进来容易,想囫囵个儿的出去,难。不过这老土匪平时挺仁义,街坊邻居都夸他。当然,后来他的二儿子又成了这土匪大院中走出第一好汉,我市建国以后的第一号土匪,这是后话。

蔫土匪叫光子,据说有人和这光子当了二十几年邻居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这光子上班在市北面的钢窗厂,以前刚上班的时候总有人欺负他,他被欺负了以后也不说话,回头拿把刀就把欺负他这人给扎了,差点没给扎死。回头这些人才知道:这小子原来也是土匪大院的。从此以后,蔫土匪声名远播,再也没人敢惹他。当然了,他也从来不去惹别人。

不管是好土匪、老土匪、纯土匪还是蔫土匪,虽然有土匪之名,可是更像是爱称,因为他四个基本不干啥坏事儿,平时在这院里邻里邻居的关系也都处得不错,出了院到外面也不为非作歹。

但是这癞土匪在社会上名声就差了很多,这小子除了癞土匪这个绰号外,还有另外一个和这名字相近的绰号:“曾老癞”,这曾老癞也有正式工作,在市邮电局开车,司机这工作在八十年代初还挺吃香的,曾老癞更是吃香中的吃香。他们单位几个司机坐在一起赌博,赌油票,这老癞更是从来没输过,因为他赢了当然拿起就走,一旦输了,他抓起一把也走,然后说一声:“江湖救急”,时间久了,没人跟他打牌。他不但对同事横,对自己的领导也挺横,一旦领导在非工作时间用他了,他能把他那车给开蹦高了,哪儿有石头往哪开,领导后来都不敢坐他的车,能不坐就不坐。领导咋不开除他?领导敢吗?把他开除了他还不得反天?

这土匪大院虽然在市中心,就在市政府后面,但在八十年代绝对是我市的贫民区。因为它既不是东边或者北边的工厂区,又不是南边的铁路区,还不是西边的职工区,全是解放前就在此的一些坐地户,至少有20排房子,每排7家,粗略算下来有140户,但这140户在高校扩招之前最多也就出过10个大学生,这10个大学生还得包括老土匪老张家出了俩。全市供暖系统都没他们的份,所以他们还烧柴禾呢,每家门口一个柴禾垛,这曾老癞结婚那年也在家门口打了个柴禾垛,但是只打了一次,以后再也没打过,而且这柴禾垛也根本就没动过,他家烧的柴禾都是从左邻右舍的柴禾垛上抽。柴禾这东西在八十年代一分钱都不值,手脚勤快点每年去乡下一次俩小时就搂一车回来,一车起码烧两年,可这曾老癞就懒到这地步:不要钱的东西也赖邻居的。

看了没,这曾老癞值钱的东西赖,不值钱的东西他还赖。他活在这世界上,就好像专门为来赖人似的。

邻居们也说他:“就这两根破柴禾,你都天天抽几根去,你这癞土匪这名还真不白给。”

曾老癞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还挺得意:“那是,那是!”

癞土匪和郝土匪是邻居,在一趟房住,成天占郝土匪便宜,可这郝土匪除了能快活快活嘴,似乎也对癞土匪束手无策。

打他?邻居这么多年,不好。

骂他?他根本不在乎。

且说正当郝土匪和刘海柱俩人在望狗兴叹的时候,这癞土匪中午下班回来了。

“咋了?杀狗呢?”这癞土匪见到杀狗,兴致勃勃。

“恩那。”郝土匪带答不理。

“哎呀,这狗还没死呢!”

“恩,还得一会儿。”

“晚上别忘了给我留碗狗肉。”

“凭啥给你留?我也不是你老爷子。”郝土匪逮着机会就损癞土匪。

“爱留不留!”癞土匪这天不知道为啥,特别有气节。

郝土匪转过了头,冲癞土匪说:“你呀,就是腚眼子长毛。”

“啥腚眼子长毛?”

“你就是!”

“啥叫腚眼子长毛?”

“腚眼子长毛——装逼。”郝土匪说。

“哈哈!”刘海柱没憋柱笑。

这癞土匪不认识刘海柱,平时别看癞土匪不敢招惹郝土匪,可这癞土匪在外面也是没人敢惹的角色。今天他看到刘海柱嘲笑他,火儿上来了。

“你笑啥?”癞土匪朝刘海柱瞪眼睛。

“咋啦?!”刘海柱也俩眼一瞪,迎了上去。刘海柱就这样,火爆脾气。

“哎呀!你……”

“你嘴干净点!”

刘海柱没再废话,浑劲儿又犯了,他前两天在农村那胜仗让他暴力指数最少又增加了十个点。所以他抓着这癞土匪头发就是一通踢。这赤手空拳的癞土匪怎么会是刘海柱的对手?被刘海柱打得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

郝土匪假装拉刘海柱,其实在偷笑:他早就想收拾这癞土匪了,就是迫于邻居的面子不好意思动手,刘海柱这是替天行道了。

打的差不多了,刘海柱抓这癞土匪的头发一抡,就把癞土匪抡到了地上。

“你服吗?!”刘海柱甩了甩手指缝里的头发。

癞土匪自知不是对手,愤愤的摔门回家了。临进家门口说了一句:“你等着!”

刘海柱乐了:“我等着!”

这样的小打小闹对于刘海柱来说,简直像是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癞土匪进门以后,郝土匪看着刘海柱笑:“柱子,谢谢昂,我们这个院的人都想收拾他,就是不好意思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他就是屎,你就是屎壳郎。没你在,根本没人能收拾得了他!”

刘海柱没答话,继续看着狗发呆。

这狗还真是命不该绝,不大一会儿,警车来了。

“这是来抓谁来了?”刘海柱背着手想看热闹。

警察下车了,问刘海柱:“刚才是你打架吗?”

“啊?”刘海柱楞了,刚才那种赤手空拳打两下的架也叫架?

“就是你,上车!”

“啊?”

刘海柱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被民警推搡上了车。

这时,癞土匪也从门口出来了。果然是他报的案,他因为在邮电局当司机,所以家里也装了部电话。

“我让你打我!我睡你家炕头去!我天天在你家吃鸡蛋黄!你把我打坏了知道吗?你包得起吗!?”

刘海柱明白了,这癞土匪给自己讹上了。这么赖皮的人,可真是罕见。

因为这件事儿,刘海柱在里面蹲了15天。虽然刘海柱早就不是第一次进去了,但是他这次在里面认识的几个人让他这个老江湖都瞠目结舌。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真得感谢感谢这癞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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