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军装女子,少女帕尔瓦蒂先疑惑,后警惕,最后在看到跟在军装女子身后的先走路时都自带三分魅惑的昔弥,她终于恍然。而后她便开始从头到脚地打量那个留着短发的军装女子。虽然她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绿色军装,但那衣裳却仿佛是为她量身剪裁的一般,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异常完美。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少女帕尔瓦蒂的心头敲下一记重锤——上一代帕尔瓦蒂英姿卓绝,实力直追湿婆,却依旧被眼前这个被华夏人称为“凤凰”的女子斩杀在雪山之麓。
昔弥看到少女帕尔瓦蒂时先是得意地看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蔡桃夭一眼,这种在异国他乡碰到同仁的激动此时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尤其是眼前的同仁应该还是为了解救自己而来。可是等看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象鼻神伽内什的时候,她的脸色陡然一变。
李云道的情况比伽内什要稍微好一些,至少还没到满脸打滚后抽搐不已的地步,但腊黄的脸色还是让那军装女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蔡桃夭何等聪慧,看到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云道在昆仑山博览群书,这其中不单单是经史子集,还有诸多佛经、药典。所谓凡药三分毒,药剂配比有了些许差异,原本的治病良药也会变成一剂剧毒。大喇嘛噶玛拔希身负诸多绝技,药理一道四个徒弟中十力最有天资,其次便是从小泡在药桶里哪儿也去不了的李云道。
径直与少女帕尔瓦蒂擦肩而过。
少女抬了抬手腕,想做些什么,却不知为何手腕只抬起寸许便放了下来,她有些沮丧地咬了咬下唇。
那穿着露肚皮装束的昔弥走到少女的身旁,用孟加拉语道:“孩子,不要沮丧,就算我和你师父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她。”
少女吃惊地看了昔弥一眼,又看了看那走到李云道身边轻轻蹲下一脸心疼的女子,此时的她才仿佛从那烟云供养中走出来,沾上几份尘世间的味道。
“傻子,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拎着衣袖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不曾想倒是变成惊吓了。”忍着剧痛的李云道挤出一丝笑意,“不过还好,我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小象鼻,剩下的两个,有没有把握。哦,对了,那小姑娘心眼不错,能不杀就留她一命。”
蔡桃夭莞尔一笑:“你啊你,你大师父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就是对别人都宽容,唯独对自己相当苛刻。少个小象鼻或多个小象鼻问题都不大啊!这次用的什么毒?”
李云道嘿嘿一笑,但似乎牵动了腹中的巨痛,哎哟一声才道:“佛曰,不可说啊!”
蔡桃夭见他这样,心中便安定,至少她知道,自家这个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的相公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蔡桃夭伸出修长食指,在这个即使在边疆也日夜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家伙额上点了点:“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往后可不能事事都拿命去搏,跟这些人比起来,咱们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李云道笑着点头,只是腹中剧痛让他的笑看上去有些凄惨。
蔡桃夭看到他笑,心中大定,但目光始终不离这个在别人看来可能一文不值但对自己来说却重于千金的男人。
“十力说凤驹会有一劫,如今果然应验了。”李云道强忍着痛意,咬牙道,“小象鼻的兄弟,那个叫什么卡尔凯蒂耶的家伙已经得手了,估计我们还要跑趟美国。”
蔡桃夭微微一笑,摇头道:“凤驹的事情,自然会有人解决的。卡尔凯蒂耶号称战神,实力也的确不俗,但在一些人看来,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蔡桃夭:“咱们在美国还有别的人手?我怎么不知道?”
蔡桃夭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看向那在悬崖边打滚的伽内什。
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正常的伽内什凭武力可以秒杀十个自家相公,如今这样的后果,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他们都太轻敌了。
伽内什似乎也感受到了蔡桃夭的戏谑目光,咬着牙让自己不再疼得抽搐:“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法。”
蔡桃夭笑道:“当年你们戏弄白虎,就不卑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在白虎跟老象鼻打赌前,你们做过些什么,自己难道不知道?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你?”
伽内什痛苦的表情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的确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一旁与少女帕尔瓦蒂并肩膀而立的昔弥终于开口道:“当年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蔡桃夭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一眼,昔弥下意识地后撤半步。
就连少女帕尔瓦蒂也心头一惊,这只“凤凰”果然强大如斯,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大地女神昔弥望而生畏。只是她并不清楚,从新德里到洞朗,这一路上昔弥早就吃尽了苦头,手上的指刀十去其六,如今每只手上,也只剩下拇指和小指两把指刀。
李云道看着疼得抽搐的伽内什,强忍着自己腹中的痛意,缓缓站起身:“我说过,希望你们还能囫囵着走出华夏的国境。”他在“囫囵”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过,现在这样的话,如果可以,那就都留下吧,美国那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听说你们除了十位护国主神外还有很多人,我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陪葬。往后,只要你们有主神接位,上一个杀一个,上两个,杀一双!”最后一句话,他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此时朝阳当空,但无论是少女帕尔瓦蒂还是昔弥,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这个男人说得很随意,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
蔡桃夭微微一笑,看向并肩而立的少女帕尔瓦蒂和昔弥:“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昔弥叹息一声,转头问少女道:“要不要试一试?”
少女轻轻点头:“总还是要试试的。”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悬崖畔逼近一步。
纱丽在山风中飞扬,夹杂着铃铛清脆欢快的声响。几乎是在一瞬间,两人从两侧陡然逼向那军装女子。
李云道哎哟一声躺了下去,却是蔡家大菩萨轻轻将他放倒:“三儿,你先歇会儿,解决了她们,我带你去营地里参观。”
李大刁民哭笑不得,打架这种事情,原本不是男人应该干的吗?可是偏偏现在两个大男人都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倒是三个女人很快便战成一团,战团中娇叱声不绝于耳。
不到三分钟,昔弥被一掌击飞出去,整个身子落在不远处的越野车的车底,震得车窗玻璃尽数龟裂。
而后,两息功夫,少女也一声闷哼,倒飞的身影如同惶然坠世的神灵。
那军装女子负手而立:“不错,你比上一任帕尔瓦蒂有前途,至少心性不坏,不会像她那般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去哄骗。”
少女扶着昔弥站定,咬了咬下唇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蔡家大菩萨淡然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究竟想怎么样?你们派了人去美国掳了我儿凤驹,这笔账往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跟你们的湿婆再好好聊一聊。看来上次断他几根肋骨,这个教训还不够,下一次我会换成你们的电讯大楼,试试从那个地方扔下去他还能不能苟且地活着!”
少女眼睛瞪得浑圆,她听师傅说道,之前曾经有人独自闯入禁地,将一十八卫护教神卫打成重伤,而后将大人从楼上扔了下去,难道说,那个人便是眼前的这名不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的女子?
地上传来拍手声音,少女看到那个给自己买牛角号和酥油茶的家伙嘿嘿笑着给他媳妇儿鼓掌。
“媳妇儿,我发现你这样说话的时候,特别有魅力!”某人美滋滋地道。
蔡家大菩萨的俏脸上飞过一丝红霞:“傻子,有外人在呢!”
某人这会儿腹中似乎没那么疼了,嘿嘿笑道:“那成,待会儿咱去你宿舍,关了门慢慢聊!”
蔡家大菩萨满脸通红,但还是应了一声:“好啊。”
昔弥咬牙切齿:“得意得太早!”
少女帕尔瓦蒂不解,蔡桃夭也微微皱眉。
躺在地上的李云道却愣了一下,突然恍悟,苦笑一声:“媳妇儿,咱们好像中计了。”
话未落音,一白一蓝两道身着纱丽的身影出现在悬崖一侧。
白衣女子剑眉赤足,看了少女一眼,那少女帕尔瓦蒂连忙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等少女看清那蓝衣女子时,顿时又是一愣:“萨拉丝瓦蒂!”
李云道苦笑不已:“媳妇儿,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强大,人家为了你,几乎出动了除了哈奴曼之外的六大主神。”
还没说完,便有一个拎着铜棍的赤足印度僧人踏上悬崖:“堵车,来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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