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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再说一遍?”李云道径直站了起来,面部的惊怒表情把会议室内的高焱、候京春和战风雨三人吓了一跳。三人中属战风雨算是李云道的嫡系,另两人均看向战风雨,露出“到底出什么事了”的意思。战风雨也吓了一跳,从他与这位年轻局长相识以来,哪怕是在反恐形势最为紧张的时刻,都没有见到小局长如此失态,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李云道如此紧张呢?
李云道拳面摁在会议桌上,拳背血管清晰可见,低沉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极大的愤怒:“几乎被全歼,只剩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他无法相信这个消息,但是电话是薛红荷打来的,弓角是陈家如今花大心血培养的对象,薛红荷性格再如何乖张,也不至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只是李云道无法想象,“轩辕”特战队是整个南部军区的骄傲,这样的事情放在全军都是顶了天的大事,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怎么会此时才爆发?李云道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军中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了。
李云道站在那儿,脑子反快地运转着:怪不得二哥徽猷之前一直说联系不上弓角,看来弓角应该是一个半月前就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大傻冒儿!”李云道又一掌拍在会议室上,高焱三人面面相觑。
“李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三人中高焱级别最高,由他开口询问也是最为合适的。
李云道生生压下火气:“我大哥那儿出了些事情。这样吧,老高、老候、风雨,先按我们刚刚商定的思路去执行,盯人到位,我总觉得这案子有些蹊跷,如果是老七头的人,没道理这么躲躲藏藏。”
高焱和候京春均应下,出了会议室,战风雨快步跟了上来:“头儿,大哥那儿出啥事儿了?”战风雨听由香关芷说过,她打不过郑天狼,但郑天狼的武力值还在李云道二哥李徽猷之下,而李云道的大哥李弓角在众人中,当属武力值第一。但据由香关芷所述,李家大哥性格憨厚,而且是军中精英,如果李弓角出事,那么肯定并非小事。
李云道想了想,他知道战风雨也有从军经历,问道:“军人如果犯了错,会关在哪儿?”
“小一点的事情都是关禁闭的。”
“要上军事法庭的那种呢?”
“那就是大事了,一般军区有自己的看守所啊。”战风雨想都没想便道,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头儿,你是说李大哥……”
李云道点了点头:“我现在还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忙你的,专案组的事务也很繁杂,你多忙老高和老候他们分担些压力。”
战风雨道:“那行,你要还是需要人手啥的,随时知会我一声。”战风雨知道这件事应该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军事法庭,那得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李云道从专案组出来,上了车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王小北,王小北的手机却一直在通话中。
刚放下在手机,王小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云道,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弓角哥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刚刚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另外,陈老爷子已经亲自出马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云道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陈霖老爷子亲自出马?”
王小北道:“何止?听说老爷子一大早跑到我三大爷的办公桌,差点儿把桌子给掀了。”
李云道一时失语,能让陈家老爷子如此失态,可见陈家对弓角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王小北口中的“三大爷”是爷爷王鹏震当年的结拜兄弟之一,此次军革后,职位几乎与秦孤鹤相当。
“后来咋说?”李云道此时只关心结果。
“后来听说我三大爷一问三不知,陈老爷子一开始以为他是在装糊涂,后来也听出三大爷的确不知道弓角的事情。两位老人家着急上火的,这会儿好像已经携手从三大爷办公室出来,坐着陈老爷子的车,又不知道要去哪儿兴师问罪了。”
李云道从王小北的话里听出了京城的汹涌暗流,老人们对这些事情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有人知道李弓角的背景,还敢如此运作,那么必定背后是有一只暂时还看不见的手在纵横捭阖地布局着眼下的所有事情。
大人物之间的交手,往往是看不见哨烟的。李云道猜不出这一系列针对李弓角的运作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但想起那憨憨傻傻的笑脸被关在铁栅栏里,他便无名火起。
他试着拨了李徽猷留的卫星电话,无人接听。不过,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回了电话过来,果然是李徽猷的声音:“云道,弓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这会儿在哪儿?”李云道一愣,猜到了些什么。
“广州。”李徽猷也没有隐瞒。
“广州?”李云道的声调徒然提高,“你他娘的劫狱也不叫上我?”说完,他才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定心。
电话那头的李徽猷笑了笑:“劫军区的看守所?你当我跟弓角那傻子一样傻?”
李云道想了想道:“到万不得已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相信弓角会出卖自己的战友。”
李徽猷笑道:“他要是会出卖人,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那二傻子就是心眼儿太好!”
李云道想了想,说道:“你在广州也好,北京那边陈家已经开始活动了,我姑姑、姑父他们应该也已经开运作一些事情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李徽猷道:“我在老大的一位战友家里,先不说了,回头再详细跟你聊。”
在老大的战友家里?李云道立刻就想到,徽猷应该是在帮弓角调查他的每一个队友。尽管轩辕小队成员的档案都是绝密资料,但是只能是出得起价钱的,这世上就不存在任何秘密。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居然是蔡桃夭。
“媳妇儿!”李云道尽量克制着情绪,声音柔和。
“大哥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蔡桃夭的声音透着温情和担忧,将李云道急躁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二哥已经在广州,看样子是在调查一些事情,我想去搭把手,否则我在西湖也是干着急。”李云道开着车,已经在往萧山机场上的路上。
蔡桃夭却也不劝阻:“嗯,我给爷爷和爸、妈都去过电话,京城这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安排人帮你们买好最近的一趟飞广州的航班。”
李云道果然心中大定,又给在一大早就奔赴上海忙碌的阮钰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之后一路猛踩油门,半个钟头的时间已经到了机场。
刚到机场,手机上便接到航班确认的短信通知,下午一点半的飞机,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钟头。
还有十天就是春节,这几天市领导在多都在省里活动,省领导都在北京活动,晚上朱子胥的送别宴他是赶不上了。想了想,还是给朱子胥去了个电话,听李云道说家中出了点状况,老朱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表示一切以家庭为重,等回来再让老嫂子周怡文在家里炒几个菜,酒必须由李云道赞助。
挂了电话,过了安检,李云道在机场咖啡厅要了一个汉堡,一边果腹一边在手机上收邮件。李徽猷将案件资料用加密邮件的方式发到了李云道的邮箱,资料很全,甚至连郭昌彬这一个半月以来的笔录的影印副本都有,一目十行地看完所有资料,李云道很快就从中判断出“七星”应该是有重大嫌疑的,可是军方一直宣称未能在任务执行地点附近找到“七星”的尸体,却未对其死活有任何赘述。
李云道暗暗皱眉:“‘七星’如果真是内鬼,那么此时‘七星’很可能已经被人处理了,毕竟死人才是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徽猷说他在弓角战友的家中,那么很可能是在‘七星’刘豪强的家中,但愿徽猷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临起飞前,他给李徽猷发了条短信,告知了航班号,之后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最坏的情况便是他与徽猷一起劫了军区看守所之后浪迹天涯,不过李云道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完全出乎普通人的预料,万一弓角成为了高层人物之间扳手腕的牺牲品,那么也就只好孤注一掷了,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事情还不至于走到那般无可救药的地步。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白云机场降落,打开手机,只有一条短信,是李徽猷发来了一个地址,李云道叫了辆出租车,将手机上的地址递给司机:“麻烦送我到这个地方。”
司机是个中年发福的大叔,咧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介里的房子现在可不便宜,去年六七月份入手的话,现在直接翻一番啊,抵得上我开大半辈子的出租车呢!”
李云道不知道李徽猷为什么会在这处名为“广福苑”的小区,听司机的意思,这楼盘应该还在建设中,目前还没有交房,司机把李云道当成了外地来广州投资买房子的炒房客,李云道也没否认,一路上倒是让司机一顿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