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女式自行车也没锁,连支撑架都没有,战风雨只随手将自行车靠在墙角,三两部赶上夏初的步伐,抢先一步摁了电梯。
夏初瞪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战风雨嘿嘿笑道:“夏美女,咱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初扬了扬下巴:“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墙头草,两边倒!还好意思来投奔李局,人家落难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出手呢?成天围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周处长,哼,我就是瞧不上你这种人品!你可别忘了,你差不多就要被踢出警队的时候,是谁给了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忘恩负义的家伙,连木兰花都不如。人家猥琐归猥琐,可绝不干两面三刀的事儿!”夏初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两面派的所有成语都用在了战风雨的身上,顿时觉得相当解气。
“喂喂喂,夏美女,我哪得罪你了,你骂人的时候要把我一起捎带上!”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拦住正在合上的电梯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烟味的木兰花挤了进来。这家伙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双眼通红,两只手的指甲里全里黑泥,一看就是又熬夜打了一宿的麻将。这个全然不顾自己形象的家伙一边挖着耳朵一边笑着道,“你们也接到通知了?哎哟,瞧我这脑子,算了一夜的牌,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既然来了,肯定是收到通知了。我就嘛,李局这样的年轻俊杰,哪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倒台!”
夏初嫌弃地与这浑身上下散发异味的家伙拉开些距离,没好气道:“木兰花,你又去赌博,心李局知道了,剁了你的手!”
木兰花用刚刚挖耳朵的手摸了摸油腻腻的头发,嘿嘿笑道:“我这叫战后放松,懂不懂?老战,你给评评理,前阵子那么辛苦,我这身板差儿被李局那位舅子拆了一身的骨头,好不容易能到任务结束,这还不得给自己放放假,轻松轻松?”
夏初给两人一记卫生丸,侧过身子,冷哼道:“蛇鼠一窝,你们俩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木兰花冲战风雨使了使眼色,战风雨尴尬地摸着鼻子,摇头不语,最后还是木兰花叹气道:“夏初妹子,还是告诉你实情吧!老战呢,并不是真的背叛了李局给姓周的处长拎尿壶去了,实际上是李局离走前安排好的,一来主要是盯着那位周处,不能让他乱来,第二呢,也是为了随时能够了解安全隐患排查组的动态。你当就你一个人在接受李局的遥控指挥不成?嘿嘿,老战还是有那种厚脸皮和黑心眼,以他的身手估计早就爬上特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了,还用这儿跟咱们瞎厮混?”
夏初闻言,微微一愣,刚刚几乎穷尽恶毒言辞来形容战风雨的“背叛”,此时了解了真相,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烫:“战风雨,那你刚刚为什么不?”
战风雨哭笑不得:“大姐,我想,你总要给我个解释清楚的机会啊!上来就判了死刑,我有口也难辩啊!”
木兰花一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一边整理着油乎乎的头发,嘿嘿笑了两声:“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弄得我一个外人多尴尬啊……”
“找死!”战风雨与夏初异口同声。
恰好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木兰花泥鳅一般地滑出电梯,清了清嗓子,低声对身后正欲扑上来的两人道:“这是市局领导的办公楼层,你们心……”
战风雨胆子再大听闻此言还是收敛了不少,夏初也不敢造次,因为他们都看到不远处的办公室的门牌上就写着“副局长办公室”的字样。
李云道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但里面没人,三人面面相觑。恰好范志宏洗完杯子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三员愣头愣脑的站在李云道的副局长办公室门口手足无措,笑道:“你们的云道局长一般不在这里办公,他在刑侦楼里还有一个办公室,在局里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泡在那头!”这三人是范志宏陪着李云道一起一个一个挖来的,自然相互都认识。
“范书记早!”夏初第一个跳了出来,冲这个没有丝毫官架子的纪委书记笑着道,“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呢!”
范志宏打趣道:“我可是管纪律检查的,真落在我手上,你们差不多又要被开除了,还是别让我关照了!”
四人同时笑了起来,尤其是之前的确面临被开除危机的战风雨,此时尤其珍惜眼前的机会。
“去吧,好好干!李云道这子的眼光的确很独到,能把你们这群祸害废物利用,也真是难为他了!”范志宏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三人丝毫不觉得和蔼可亲的老范这是在贬低他们,相反有些自豪地迈向刑侦大楼的方向。
刑侦楼和行政楼,发音差不多,但氛围却完全不同,刚过早上八半的上班时间,走廊里已经有不少进入工作状态的刑警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让战风雨和木兰花羡慕的昂扬斗志。
夏初敲了敲相比副局长办公室要简陋得多的玻璃隔间的门,但无人应答。木兰花轻轻将玻璃门推开一条缝,看到李云道正躺在两张椅子上补觉,身上盖着一件羽绒服。
“嘘!”看到这幕场景,这长相猥琐的家伙不知为何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手指靠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地合上玻璃门,压低了声音道,“在补觉,估计又是一夜没合眼。”
战风雨和夏初不约而同地头:“是该让他好好补一觉。”
战风雨道:“之前咱们还能轮流休息,头儿可是连着好几夜没合眼。”
夏初也道:“最可恨的是还有人想着摘桃子……”
“咦,你们来了?”隔壁大办公室里走出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刑警,看到三人后先是一愣,而后兴奋得差儿跳起来,“太好了,又可以一起并肩战斗了。”
“嘘!叮当,你轻,头儿在睡觉呢!”夏初捂住叮铛的嘴,嗔怪道。
“唉,也睡不了多久了,电话已经打到我们这儿来了。”叮铛叹气道。
“什么电话?”
“头儿昨儿晚上以醉驾、袭警和妨碍社会安全的名义抓了汤力,凌晨四就开始审人。不过,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咱们又得放人了。”
“汤力?”三人均有些吃惊。汤力的背景系统内无人不知,李云道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去捅马蜂窝,也让他们不得不捏把汗。
突然,三人看到叮铛脸色不太对劲,回过头去,看清来人,也均脸色一变。
“朱局!”叮当支吾着,不敢看面色铁青的朱子胥。
“云道人呢?”朱子胥扫了一眼战风雨三人,皱了皱眉,“你们来报到了?可千万别再给你们云道局长捅娄子,把你们调过来,云道可是冒着很大政治风险!”
木兰花很无耻地连连称是,战风雨也头,夏初声道:“局长,头儿一夜没睡,在里头补觉呢!”
朱子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喂,王处长……是是是,昨天夜里是有这么个情况……对对对,大水冲了龙王庙,估计是喝多了,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已经在处理了……是是是,你放心好了,我已经亲自在处理这件事……不用不用,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汤书记对我朱某人也有提携之恩嘛……好的好的,空下来一定聚聚。”
挂了电话,朱子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瞪了叮当一眼:“你们队长呢?”
叮铛吐了吐舌头:“华队天没亮就带人出任务去了。”
“人关在哪儿?带我去。”朱子胥直接下令道。
“人……人在审讯室,不过门禁在李局手里。李局了,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叮铛被朱子胥一个眼神瞪得话也不敢了,吱吱唔唔。
正当众人为难时,办公室的玻璃门打开了,只穿着一件制式衬衣的李云道走了出来。
“朱局。”昨晚刚从朱子胥家出来就碰到了酒驾交通肇事的汤力,李云道一夜未睡,此时补了一会儿觉,整个人似乎也精神了一些,“哦,你们三个火枪手来了?叮当,带他们去会议室坐一会儿,我呆会儿就过来。朱局,昨晚太晚了,怕吵到嫂子睡觉,所以这件事我就没惊动你。”
走进李云道的办公室,朱子胥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干脆将手机关了机,耐心地坐在沙发上,食指敲着沙发扶手,斟酌了片刻后才道:“云道,我知道你想动汤力很久了,但这个人暂时还不能动。”
李云道微微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朱子胥是来给汤力情的,但听口气似乎又不太像:“朱局,你的意思是……?”
朱子胥很认真地看着李云道,严肃道:“汤林阳对我有提携之恩,但我还没昏庸到包庇罪犯的程度。我只是想劝你,暂时还不太适合动这个人,具体的理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时候不动他,比动他的结果要好得多。”
李云道给朱子胥倒了杯水,头道:“之前缉毒那头很多证据都指向汤力,汤力就是传中的那个绰号‘水獭’的毒贩。昨夜过后,我开始有些质疑这个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