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暑气依旧,睿王府唯南厢房凉爽些,此时成了桃倾倾的临时住所。
慕余那日抱着桃倾倾离开了桃府,翎儿与俪兰也紧紧跟上,进了睿王府。
每日御医成批的来。
那一刀并不致命,桃倾倾有意后退了距离,只是看着吓人些。
桃倾倾醒后,慕余将婚书合着一把眼泪递给了她,眸中满是歉疚。
桃倾倾气息不稳着:“王爷不用觉得歉疚,若是换了我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底气?”
此时照看桃倾倾的俪兰一下子跪在地上:“小姐,求你救命。”
还不待桃倾倾反应,慕余皱起了眉头:“倾倾方醒,谁的命这么急?”
“回王爷,因着偷婚书的事,我家夫人迁怒与我,竟将我的妹妹发卖了。”
桃倾倾也问道:“她给你新派了命令对吗?”
俪兰有些为难,翎儿催促她:“你若是再藏着掖着,可没人能帮你。”
“小姐,她不知你醒了,让我每日在你服用的药汤中加些砒霜。”俪兰又紧赶着解释,“不过我从没加过。”
慕余怒不可遏:“这妇人如此歹毒,我这就找人杀了她。”
桃倾倾按住慕余的手:“别,她好歹是官妇,闹大了不好,后宅的事有后宅的解决方法,为了我死去的姨娘,我也绝不会再忍让。”
“这世俗的眼光让我好厌倦。”慕余有些懊恼。
他是六王爷,自幼就是高高在上、我行我素的。
可自从遇到了桃倾倾,他变得小心翼翼,尽心维护着她的世界,遵守着她的规矩。
桃倾倾支棱着脑袋:“谢谢你,慕余,是你的出现,才让我看到了光芒。”
“你呀,这都是我欠你的,从很久很久以前。”慕余语气难得舒缓。
桃倾倾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问地上的俪兰:“俪兰,你可知你妹妹被卖到了哪里?”
“是携芳楼,她才十岁啊!”
慕余虽还有些生闷气,还是叫来了虚云:“虚云,你去,将她妹子赎出来安顿好。”
又转头向桃倾倾:“经过这一事,我觉得你必须得学些武艺傍身了,待你好了,跟着我好好学些武艺。”
桃倾倾称好,随即又转头向俪兰:“你便告诉我那母亲你这里一切顺利,让她安心。”
边氏给的剂量极小,想来也不是想让桃倾倾这么快死,现在桃倾倾最忧心的就是苏氏手里紧握的东西究竟是谁的。
那银饰上的稀碎料子极珍贵,乃是番邦进贡,一年也就一匹。
去年那一匹,是赐给了将军府的老太太,还是随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召令下的,想着那个微风和煦的大舅舅,她多不想猜测是真的。
兰夜那日,桃万湖亲自上门来,朝廷的君侧清流,已经对他发起了讨伐。
大都说他太看重嫡庶,反而亏了德性,自家嫡女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姑息着,生生将庶女刺到在清宴上。
话不重,也不难听,桃万湖也总不能处处去说罚桃莘玉跪了好几日的祠堂了,这听来反倒像是辩驳。
思来想去,还是去睿王府将桃倾倾带回来,让她与桃莘玉演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反正听说人没事。
于是他又去清风堂,想请桃老太太走一趟。
桃老太太看着他的窘迫:“现今知道来问我了?倾倾那丫头命苦,我前几日可听着了一桩事儿,两年前出现在梅苑那个男子,竟是个大夫。”
“母亲说这些做甚?”
“事到如今,我也和你说实话吧,为着给你嫣儿妹妹报仇,我让倾倾去抢夺六王爷的青睐,为了让那丫头听话,我给她姨娘下了剧毒,想来那丫头是走投无路了才请了大夫吧。”
桃万湖有些难以接受:“母亲你说什么?”
“哼,当年你嫣儿妹妹那般惨状,我岂能不寒心?”桃老太太言语中的愤恨又加强了些。
“可平白害了苏氏与倾倾,那苏氏还落得那般下场。”
桃老太太此刻已平静的看向了桃万湖:“那苏氏对你情深,倾倾自幼乖顺,如今险些被刺死了也没闹到官府去,我也是心下难安,这睿王府我就去一趟。”
听见母亲应下,这桃万湖又全然忘了苏氏,作揖道谢:“孩儿多谢母亲,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些你们爱吃的菜,在府中等你们。”
桃老太太不屑道:“若说我喜欢的饭菜,你孝名远扬,定然是知道的,可倾倾最喜欢吃的你知道吗?”
桃万湖犯了难:“这,还请母亲示下。”
“倾倾最爱桂花糕、清蒸鲈鱼这两样。”
桃万湖欢天喜地,又去了梧桐苑,边氏因着去看望桃莘玉,被禁了足,现下正在美人榻上打瞌睡。
薄纱覆体,虽生养了两个孩子,可岁月的痕迹并不明显。
听见动静,猛地睁眼:“老爷,老爷,求你去看看玉儿啊,那可是我们两人唯一的女儿。”
声音一出,桃万湖刚起的怜惜之意也没了:“都怪你纵她,无法无天的,竟敢在宴会上公然刺杀妹妹。”
“老爷,你是清楚玉儿的,平日杀个鸡都躲得远远的,定然是桃倾倾逼她的。”
这辩解无疑又戳中了桃万湖的心:“倾倾逼她?是六王爷说得不够清楚吗?那桩婚事本就是倾倾的?圣旨还在祠堂供着呢。”
“那怎么办?难道你真要送玉儿去官府吗?”
桃万湖坐到离边氏远的圆桌旁去:“若要送,她如今还能安稳在祠堂跪着吗?虽是动了刀,但六王爷与倾倾不去击鼓,就还是家事。”
“老爷,玉儿说她愿意进宫。”
当今圣上近年来一直病着,听了司天台的话,张罗着挑些妙龄女子进宫伴驾。
桃万湖不屑:“她如今的名声,早就传到圣上耳中了,还进宫去?”
边氏也起身:“我这便去让她来给桃倾倾认错。”
桃万湖挥挥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