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桃倾倾与几人出来,门口急等着的茴湘反而不急了,只默默跟上了千府的丫鬟婢子们。
这宴席终于有了喜宴的样子,终于有宾客问设宴缘由了,千老太爷发话道:“今天我老头子高兴啊!”
千家本就是个傲娇的门户,能得到这宴帖,众人都是趋之若鹜的。
一向不威自怒的老里长也抱着咿呀学语的孙子也来寒暄了一番。
桃倾倾估摸着,传闻中的傲娇门户,不过就是一门心思放在救治边霄云上而造成的错觉罢了。
这场规模极小的宴席也极快就结束了。
第二日清晨。
千府外依旧与昨日一样,可里面已是另一番光景,病了十几年的表少爷竟慢慢能下地行走了。
桃倾倾背着箩筐就在府外等候,这时,自己师承当今铖国最优秀的两个神医,这消息自然还瞒得严实,出门都须以丝巾敷面。
今日楼景之守在边霄云榻前,所以让千泽炀来陪自己上山采药。
两人都是温和的性子,一路上也没有多么的活泛。
到了山上,千泽炀许也觉着气氛太紧张,指着一株气香特异的半圆柱形植被问桃倾倾:“桃家妹妹可认过这种药材了?”
桃倾倾摇头:“还没有呢,千公子这是什么药啊?”
千泽炀也没有多余的铺垫:“这株叫木香,秋冬二季采挖最宜,能治,呃,能治,我一时记不得了。”
桃倾倾也不急:“不急,千公子你慢慢想。”
千泽炀略有不快道:“桃家妹妹你莫总叫我千公子,你可以叫我泽炀哥哥或千家哥哥,你都已是我爷爷的徒弟,这称呼未免见外了些。”
“千家哥哥。”桃倾倾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这样一叫反而不生分了。
千泽炀也满意的点点头,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木香主邪气,辟毒疫温鬼,强志,主淋露,久服不能寤魇寐。味辛,性温,无毒。”
桃倾倾哇了声:“千家哥哥你好厉害啊。”
千泽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背后的筐里拿出了一本医书,就是楼景之给他的那本:“桃家妹妹,那你能告诉我这几个穴位吗?”
桃倾倾也络绎不绝的讲解起来,不知不觉已至日暮,两人拿上东西下山。
到了山脚,忽而听见另一头有微弱的求救声,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去查看。
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妙龄女子。
桃倾倾眼疾手快,在那姑娘的几处穴道施了针。
那姑娘缓了一口气,但从诊脉的千泽炀的表情来看,显然已回天乏术。
那姑娘也趁这口气,说道:“我叫芳芳,是舒月馆的,推我下来的是我的相好朱员外,他家夫人不同意我进府,请你们替我去县衙走一趟,不甚感激。”
再多的不甘心也随着芳芳去了。
一阵凉风吹过,桃倾倾突然想到了姨娘的那一句:“这世上最薄情不过男子。”
两人也来不及埋芳芳,雨便落了下来,千泽炀说:“回去先去县衙吧,那朱员外颇有些手段,趁夜深也没人知道是谁。”
雨下得颇大,到了县衙只有一个女捕头还在,桃倾倾总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
那女子与苏氏差不多大,但气质精明干练,长发束起,若不是那张绝美的脸,光从打扮上看,倒是有几分少年郎的模样。
“曼宁姨。”千泽炀熟络的喊道。
那女子拿着东西正打算走,听见有人叫曼宁,最先从后堂伸出一个脑袋探看,是个俊秀的男子。
女子而后转头看向了千泽炀:“泽炀,你怎么来了?”
千泽炀直直往那男子探头的后堂去:“铭轩叔。”
到了后堂,千泽炀才压低声音说道:“曼宁姨,受人命所托。”
千泽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道,末了又加上一句:“希望曼宁姨莫记我这妹妹的名,那朱员外颇有手段,这妹妹还在深闺中。”
“好,这个小姑娘是你那个妹妹?还纱巾掩面,这么神秘啊!”那女子却也是个男儿性格。
千泽炀有些不好意思,桃倾倾自己开口道:“这是倾倾第一次进县衙,父亲家教甚严,这才纱巾掩面。”说完桃倾倾拿下了自己脸上的纱巾。
那女子瞧着桃倾倾那张脸,眼中有泪光闪烁:“小姑娘,你姓什么?”
桃倾倾忽而也红了眼眶:“家父姓桃,家母姓苏,闺名翩然,原籍练城。”
“我是你小姨啊!”瞧见苏曼宁的第一眼,桃倾倾便觉着温暖。
“小姨!”
亲人相认,夜却已深,那男子叫何铭轩,是县衙的师爷,此时已立好了卷宗。
已抹去了桃倾倾的名字,也没用千泽炀的真名,身份还是商人,已连夜离开练城。
苏曼宁一路护送着桃倾倾进了桃府,却拒不进府:“你去吧,倾倾,不过你外祖父与外祖母都念着你呢。”
“我明日便去探望他们。”桃倾倾终于许下了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