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听闻今日四海宾发生的这一幕,吓得险些没坐稳。
也顾不上文武百官在场,对着下方的四王爷和太子殿下发怒:“早就说过要万般小心,我们与南域的战事一触即发,如今怎么办?”
太子殿下还算淡定:“父王,儿臣已加派了巡逻人手,封城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赤里哈布殿下找出来。”
皇上看着四王爷恨铁不成钢:“老四啊老四,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如此重要的差事,我就不该交给你。”
四王爷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咚的一声跪下:“儿臣知错了,儿臣自愿去狱里领鞭刑。”
皇上摆了摆手:“你别在我跟前杵着了。”
桃万湖回到家,依旧后怕,急匆匆的聚集了家人与仆役训话:“这几日你们当差须多留意生面孔,除了采买仆役,人人出门都得报备去向。”
一众仆役齐声应是。
桃倾倾也不敢瞒着,把今日四海宾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桃万湖。
桃万湖对着妻女儿子说:“今日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南域的赤里哈布殿下丢了,许战火明日就燃起来了,这太平日子不知还有几日,六王爷也已启程去了南域交界。”
知这并非好差事,桃倾倾不免有些担忧慕余,自那日他拟了帖子规规矩矩的探望过她之后,确实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边氏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有我兄长在,区区南域攻不进来的。”
桃莘玉也附和:“对啊,舅舅可是镇西大将军。”
上次桃万湖请边许国帮忙查桃倾倾的流言何起之事,边许国推三阻四至今,他胸里窝了一团火。
:“是嘛?那南域近几年族内青年兴杰辈出,不知大舅哥能撑过几轮?”
这番话惹的边氏厌烦:“你咒我兄长作甚?”
桃倾倾不想看他们窝里横,假装头晕回了梅苑。
这几日灯火是旺了些,打发翎儿去烧水沐浴。
桃倾倾刚一踏进房门,脚下就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点起烛火一瞧:“啊——”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晕倒在她的闺房里,盯着那扇大咧咧的窗户,心下有了叭它堵上的想法。
地下躺着之人的穿着打扮,与今日在四海宾见的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那个南域殿下?
桃倾倾替他查看了伤口,未伤及经脉肺腑,费力的将人挪到了床上,从床尾拿出了桃老太太赏的药。
仔细打量他的五官,与铖国人士也没什么不同嘛,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比女子长得还俊俏。
至少这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俊俏的男子,鼻翼挺拔,嘴唇比女子的胭脂还红,皮肤白皙,轮廓分明。
忽而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桃倾倾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兹事体大,一来牵扯到两国战役,二来又是闺阁女子的名声,她已不能再拿名声作注了,况且这人身份也还不明,不妨等他清醒些问清楚再打算。
思毕,桃倾倾拉上了门,今日换间屋子住。
主意拟定,她便吹了灯出了门。
也说不清害怕或是其他,思前想后,她又兜兜转转的找了一根粗绳回房,将那男子五花大绑,固定在床的四角,嘴里塞了厚厚的帕子。
仍觉不够稳妥,又用银针封了他的哑穴,这才安心大胆的去了别屋。
洗浴后,这一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了。
隐隐约约听见风拂动院里的芭蕉叶,万籁俱寂,听觉最是灵敏,梧桐苑那条看门的老狗汪汪叫个不停。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三更的梆子只响了一声,迷瞪这眼,听见自己的房间有动静。
慌忙跑上去,也不敢点灯,只借着窗外的天光瞧那床上的人,果然充满迷惑的眼睛瞪得极大。
桃倾倾蹑手蹑脚的搬来一张椅子,开始细声细语的说话:“我没有恶意,只是你是男子,又穿着怪异,我才将你绑了起来,我给你解了哑穴,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恩将仇报大声嚷嚷,明白就点头。”
那男子傲娇得紧,缓缓别过脸去。
桃倾倾噗嗤一声笑了:“那你便捆着哑着吧,总归难受的不是我。”
随即又是自嘲般,极为认真的劝说:“我这院子僻静得很,就连我父亲也不常来,你困在这里,就莫想会有什么人来救你了。”
见他挣扎不脱,桃倾倾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上了房门出去。
在走廊上,忽而一阵冷风肆虐,直直灌进了袖口,天上一片朦胧,远处京都最高的四海宾还亮着灯,想来又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夜。
困顿无力之感再次袭来,她着实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白日与年芷秀的一番交谈涌入脑海。
这片小小的院子?或是睿王府那个稍大的院子,这就是她的一生吗?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苏氏的房中,一切排列照旧。
苏氏素来诗词歌赋,甚至屋中也摆置着书架子。
只见书桌上面有镇尺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故里山盟风问月,水中镜花夜藏心。
桃倾倾试着去体会苏氏的嗔痴,她总说铖国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桃万湖只有一妻一妾已是万里挑一的好郎君,可桃倾倾隐隐觉得自己不想写这样的嗔痴。
下次见慕余,自己非要问问,她愿不愿意与自己世代只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