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王爷府回来的翌日,桃倾倾便将昨夜六王爷相约去赏焰火之事告诉了桃老太太,还无意透露出自己的忡忡忧心,
虚云常来梅苑送药,大家大宅后院的女子,没有一点事是瞒得住的,虚云虽武艺高强,却也没有隐身术法,还是被桃老太太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男子常来往于梅苑。
桃老太太将母女二人叫了过去,清风堂没留一条缝,左手转动着的佛珠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一根藤条稳稳落在桃倾倾腰间,嘴上发了难:“桃倾倾,我早便告诉你,除了六王爷,你别动任何心思,苏氏你竟也替她隐瞒,六王爷眼瞧着对你上了心,你觉得你和你那奸夫会有结果?”
又是一藤条,母女俩也不辩解,咬牙受了。
杨妈妈提着竹竿急冲冲进来:“老太太,让那小子跑了,不过那小子武艺高强,想来是个江湖人士。”
桃老太太眼眸中难以压制的怒火似乎要将桃倾倾吞灭“我就不明白了,跟个江湖人士风餐露宿比得上六王爷府中的正妻之位吗?”
桃倾倾依旧不解释,今日这火烧的越旺越好,最好父亲也知晓,她与桃莘玉的婚事已提上了桃府的日程,最不该出岔子的时候。
“你说话啊,哑巴了?”
桃倾倾忍痛又挨了几藤条,母女俩似乎铁了心,一言不发。
此时,清风堂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桃倾倾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人是桃万湖身边的小厮,戚佟。
戚佟见到跪着的两人倒也不惊讶,冷冰冰的传着前院的话“老爷已知晓,兹事体大,关乎桃府脸面,着我将这二人提去盘问。”
桃老太太担忧的看了看桃倾倾“她终究还年幼,若是能压便压了吧。”
戚佟这会儿倒是恭敬了“老太太且宽心,老爷自有判断。”
便将母女二人带到了桃万湖的书房。
他已着人去收查了梅苑,实在苏氏的房中收到一些言语暧昧的书信。
桃万湖没有任何的旧情怜惜“苏氏啊苏氏,若是传出去你可让本官面子何处摆?”
苏氏终于开了口“我在这桃府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数年来,我做恪守成规,步步惊颤,也不见得给了大人您多大的面子。”
桃万湖气得嘴角发抖“我待你不薄啊,吃穿用度,我可曾亏欠过你?”
苏氏眼底一抹倔强亮起“你确实不曾亏欠过我,可最初的山盟海誓也消弥在了时间上,我只求一心人。”
桃万湖指了指那堆书信“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混混?就是你的一心人?”
随即又指了指桃倾倾“你教的好女儿,不懂长幼尊卑,还妄想飞上王爷府的高枝,若不是为着我的莘玉,我巴不得现在就将你母女二人浸猪笼。”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说不出的苦涩。
苏氏磕头,冷漠的说道“苏氏愿前往普渡庵削发为尼,为桃府祈福。”
桃万湖没有任何眷恋“准你的宏远,不过我会永远派人盯着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他又叫来戚佟“戚佟,把三小姐送回练城老家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回京。”
桃老太爷与桃老太太赶到时,桃万湖正下完命令。
桃老太太脸一黑“倾倾这丫头自幼养在清风堂,你如今倒是指使起我们的错处了?”
桃万湖很是惶恐“儿子岂敢,只是这丫头被苏氏那贱人教坏了些,儿子定然给她请几个好的教习嬷嬷跟着,父亲母亲你们息怒。”
二老上座,看着跪地的母女俩,知是冤枉了桃倾倾,此番倒是有几分怜惜。
桃老太太亲自开口“越过年去的及笄礼差不多了,去练城也是好的,我记得练城月河那山上也有庵子,你连夜把苏氏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她也再难见那混子,好歹为你生下了一个丫头,你将她贴身的舞薇也赶了去,也不枉这一场。”
桃万湖听见母亲发了令,只得不情愿的点头再点头。
里间的边氏气疯了,又不敢有动静,她处心积虑的抓奸闹事,最后就这样不痛不痒的出家了。
桃老太太的内心何尝不煎熬,自己苦心栽培,眼看便要着手布局了,却毁在苏氏这个贱妇头上了,已打定了不再给解药的主意,慌慌派人将母女二人送去了练城。
而这深夜的一场深闺闹剧,京都无人知晓,世仁堂与万识肆照常开着中门,点着明灯,像是送别什么人一样。
万识肆二楼临窗的阁楼上,慕余望着渐行渐远的那辆马车,有些惆怅,这许久见不到他的倾倾了,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丫头不是个柔弱忍让的,还颇有几分智谋,令他越发着迷。
她先是让虚云故意露出破绽,又大肆宣扬了桃尚书家的桃莘玉一舞倾城,让京都那些个纨绔子弟都想着登门提亲,又算准了桃尚书子女单薄,桃老太太舍不得放弃她,而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走了这步险棋。
苏氏余毒已清,她倒是大胆放心的离开了,可是慕余想想自己即将袭来的思念,就心疼自己。
今夜慕余也是不敢睡的,他担心她那一步出错,被当场浸猪笼,那他定然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所幸,她没事。
世仁堂刚替年芷秀清完毒的柳霜此时对着远行的马车作了个揖“柳霜等主子回来。”
说来惭愧,她自幼学医,只求多救几个病患,偏生天意弄人,没钱没势的她险些饿死在街头,还是桃倾倾替桃老太太施粥时发现了墙角的她,对她好生照料。
此番慕余送给苏氏的药也是桃倾倾自己研磨的,她还说日后替她寻个好婆家,再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