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有种把压箱底的钱袋摸出来,然后直接钻床底的冲动。
可这念头只一闪,她便放弃了。
她不敢赌来的人是不是村里人,不敢赌他们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敢赌他们不一点都不会伤害小家伙,也不敢堵他们会不会还带着别的目的。
入室盗窃伴随其他犯罪的案例太多了。
她不能把自己和小家伙的安全被动地交到别人的手上,等着别人来裁决,她必须自己掌握主动。
只要外头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她若是表现得硬气一点,对方说不定就真的会打消一些更罪恶的念头,甚至会退走的。
更好的消息是,她已经基本能确定,外头摸进来的就是两个人。
对,就是两个人。
她仔细听了这么久,外头没有第三人的动静和发言。
虽然不能完全保证院子外面或者灶屋那边有没有其他同伙,但这俩对话中也没有提及过第三人,所以,只有两个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按她以前看过的犯罪影视剧或者一些犯罪实录档案来看,除非目标面积比较大,搜索比较困难,像公共场所、工厂或者大楼等,否则,一般盗窃都是单人或者双人作案。
再多的话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只有两个人,这对她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她能抢到先机的机会更大了。
木门一直没被打开的动静,她知道俩人的耐心就要被耗光了。
她把灰粉包从左手换到了右手,随时等着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个刹那。
然而,令她一点都没想到的是,俩人言语间是要放弃了。
不打算直接撞门?
此时冯时夏实在庆幸自己因为常年一个人在外头住,对门锁有种天然的警惕。
睡屋门只有一根闩直接横插上,既没有双向闩多重保险,又没有整根的挡杆的保护,完全比不得堂屋门可靠。
只要人拿把小匕首之类的慢慢往门内挑动,这门自己就能开了。
简直比现代要拿卡片或者铁丝处理的还简单。
在发现这点的第一时间,天然缺乏安全感的她就想着要多弄点东西。
可惜她手头一点其他工具都没有,想在门板或者门闩上加一点卡扣之类的小机关都没办法。
最后想了又想,折腾了老半天,才把尾端砍出个两厘米深的缺口,当门闩往门框边插紧时,尾端下压拍一拍,刚好能卡下去钉在门上卡门闩的那个木头上。
这样其实也没多保险,只要对方把门闩用劲往上挑一挑,把尾端挑上来再平移,门一样会轻松开了。
而且她为了小家伙容易开门,卡口并没有弄得太紧。
只是门闩必须推到最右端,稍微找好角度才能卡下去。
不然这闩还是和之前一样,直接一平移就能开。
她是教过几回小家伙重新闩门的,告诫了他睡觉时一定要好好卡下去闩好才行。
当时她没想着真会有宵小摸来,这法子肯定会派上用场,所以,她也没有搬重物再来挡门或者直接弄根撑杆撑一撑。
只下意识觉得这样做了自己心理就好受些,不用那么担心有人轻易进来。
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这屋里还放着他们所有的积蓄。
光装钱的木箱锁了有什么用,她又不跟小胖墩似的那么天真,每回说他家的小钱箱锁得好好的,一定不会丢钱。
一个大男人,就算铜锁一时打不开,整个箱子他还不能抱走吗?
小家伙家这么偏,就算对方把这屋搬空,也许都不会有人发现。
谁知道今日却真的遇上这种事了。
也许只能说别的人家给门闩加密的方式根本都比她的办法高级,以至于外边的贼人都一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可能性。
又或者外边的人是新手,还没多少偷盗经验。
反正不管哪种,冯时夏都想为自己当时的这点小改动鼓鼓掌。
这么一点小动作,居然挡了外头的人十几二十分钟。
可还没等冯时夏高兴起来,后来的那人竟然提说干脆从窗户进。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真的宁肯他们直接破门。
窗户只有那么大,一次必然只能有一个人进来。
也许她能把小家伙弄到床尾后,重伤一个人,但是另一个如果没有吓到逃走,那她就完蛋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从窗户进来。
绝不能让他们从窗户进来。
冯时夏立刻扑向床那边,也顾不上自己脚脏不脏了,直接踩上去,用双手紧抵住窗框,几乎是用尽全力支撑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够不够抵挡,但如果不这么做,她的主动权就没有了。
小家伙还在床上,她现在甚至没有时间再把他抱远点挪到最里边,或者抱到床尾。
她真怕自己一个没挡住,外头的人从窗户进来就把小家伙给踩了。
她在想自己如果被破窗,她第一时间到底是撒灰粉,还是先护住窗口下的小家伙。
不知她力气够不够,要是真抵挡不住的话,最能保证小家伙安全的办法可能是直接把人反向推出去,再往外头撒灰粉。
如果她那时没被对方施加的反作用力先推倒的话。
“嗯?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你这个人就是想太多。再说了,屋里有狗,有点什么小动静不也正常么?”
“不是,我刚刚好像听见床板响了一声。感觉是个很重的人翻了身。”
“蛤?别胡说了。屋里头就一个小崽子,我保证他那个大哥没回来,他二叔更是基本不来这头的。绝对没别人。”
“我还是觉得不——”
“哎呀,你这人,啧,早知道我就不喊你,喊三豁子来了,他可没你这么多屁话……来,我扶你一把,你先进去,然后把门弄开。快点的,我害哪个都不能害我自己吧?”
“要不……你先进?我撑你一把。”
“你啥意思?你要不想干那干脆现在就走,别这个那个的。我要不是想着分你点好处,一个小崽子,我自己还能对付不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啥意思?看你这样子,哪有一点做这行的样子,你真是太给你们祖师爷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