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瞅着女娃递过来的油纸包,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
待老人拍了门,她就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弄里掩了身形和火光,隐隐听得是位年青的男子出来应了门,短短两句话就完事了。
她小心着探出头,见老人确实往回来了,才出去照夜路。
这一路上,俩人都没有任何对话,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村巷里被放大,让人心里难免有点慌张。可因着身边同样有另一人的存在,那些慌张又被一只温柔的手给稳稳地按捺下来,一点点轻轻地被抚平,直到俩人能准确辨明是哪家过路院门里正传出夜话戏场。
再回到院子,灶屋门边簸箕里的大狗都已经迷糊着要睡了,小狗还在“哼唧”着拱奶,冯时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这俩。
忙给这俩移到灶房里,煮米汤已经来不及了,便直接煮了面汤,左右手快速来回倒腾了几分钟弄到温度差不多,便赶紧着将小黑狗抱离了大狗身边。
虽然她瞧着小黑狗嘴边是嘬出了些乳的,但这才调理几天,应该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吧。她猜着大狗喂两顿可能够呛,因为它本身捡回来的时候就营养很不良,真的和瘦骨嶙峋也差不多少了。
好在小黑狗可能是饿狠了,中途给它换食也没有太反抗。
她让老人就着炖猪蹄先吃饭,自己又给大狗擦洗换药去了,老人却在一旁收拾起了空盆碗。
吃着笋干肉馅的包子,她不免又想念起另外两样东西,腊肉和萝卜干。
可现在看么,萝卜干能看到些影子了,腊肉么,一个是季节不对,二是这里的肉真的贵,要是想按以前外婆家的做法腌上一回,挂上一房梁的,那她现在口袋里那点钱估计都遭不住的。
这里的虾米比以前超市买的味道纯正,上次买的海带也厚实,她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可以试着尝下他们卖的干海鱼,嗯,关键海鱼刺少。
可惜这里应该不靠海,没有新鲜的,但这里有干海货的话,应该不会在很内陆的地方,应该离海不会太远。毕竟这时代应该运输方面还没有现代那么快捷,不说空运了,陆运或者水运都应该比较慢。
黄豆炖猪蹄较之花生炖猪蹄要按她的想法来说,她个人更偏向花生,花生更软糯入味,口感更好。黄豆么?她觉得还是磨豆浆做豆腐或者做小食糕点比较好吃。
不过豆浆这东西,她估计至少得她自己住到县城或者自个儿买到磨才能实现了。
豆浆配油条,想想那种日子就美好,对,她现在就这么点出息了。
这一顿她每样都尝了些,除了馒头和花卷因为个头大些是跟老人分吃的,按现在的份量,她也算一顿吃了四五个大包子那么多。
孟氏虽然吃着这么多包子味道是没有不喜欢的,但一想想这么全是白面、鸡蛋、肉、糖、虾和枣这些的,就真的心疼得厉害,她可太恼自个儿现在说话不利索了,不然让女娃不说学着他们吃用,再稍微俭省些多留些钱在身边傍身多好。
前头那桌席面才几天不到,今日这一顿说不好起码也是两百文。都够一家子吃一月白米的了。
年轻有本事能挣钱是好事,但这样肆意挥霍,等以后时机不好或者年老无力了,到时候有个什么事就难了。
而且,女娃现在多攒几个钱,留着置办些什么传家的物件也好。不像她什么都没留得,英子……
唉,想起自己这回过去看到的,孟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这么些年,好像太拗了……
女娃吃饭斯文得很,她一会子就吃完了,那头还没吃一半。她也不困,干脆就着灯纳几针鞋底。
冯时夏见老人动针线,想起自己搬过来的那一堆布料都还没打开,心下觉得再这样拖下去真不是个事了,便紧着解决了晚饭也去把自己准备给小家伙做帽子的布抱了来。
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给做一个日式小黄帽那样感觉的,小朋友戴着萌萌哒,又醒目。
可这里根本就没有那样明黄的纯净布料,她手头有的颜色,还是上回买来做内衣物的几个颜色,想着也就只有蓝灰两个能将就用了,下回倒是可以买些适合做帽的麻布。
她的打算是做硬挺些的,只是这里没有塑料和合适的皮革,她买回的帆布已经是最厚实挺括的了。
不过,再加上里外两层,应该也不会过分软塌了。
之前已经量过小家伙的头围了,这会儿斟酌着抛些缝制的余量裁布就行了。因着这种帽子的帽檐不宽,她干脆就一体剪裁了,毕竟她手工还不过关,缝线留得越多到时候越难看。
没有画圆的工具,她直接扯了线当半径跟圆规似的用面粉标记着裁的。以前她看外婆裁剪的时候是有专门一块白色的可以在布上划的石头,不知是啥东西,划的线洗洗就掉了,好用。
帽顶因为特色只能按6片分开剪裁,只是要刚好弄出一个高度差不多的半球形来有点困难,她只得用余布团了一个和小家伙脑袋尺寸差不多的样子,跟上回做裤子那样,实地比划着去确定裁剪的位置。
这次她可比第一回下手直接多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做过包、口罩、钱袋甚至是内衣物的关系,她已经不再惧怕去尝试了。
大不了做得丑一点,只要能缝合起来,肯定还是能用的,再退一步,就算不能用,这些布料就当作废掉的边角料,重新再来就是。
她目前还是能承受得起一两回失败的。
更何况,她身边有老人坐镇,有啥难题应该都能解决,毕竟这时代所有穿的用的基本都是纯手工的。
在脑海里设想的帽子很简单,缝制的过程比她以为的要难熬,尤其帽顶的六片小布,稍微不匀称一点,那个圆就有凹凸不平的坑,难看得很,尤其还是三层叠在一起的,全部得细细地来。
孟氏本来想就着女娃吃饭缝一会儿,虽然她每晚都睡不着,可晚上老点油灯也费钱。谁知没等她收手,反而女娃子缝得更起劲了,这下她就也干脆坐牢了。
但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女娃到底想做个啥东西,巴掌大都没得的小布片。等稍微有了个样子,女娃还往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她才大概明白是戴头上的。
可是这布的又不像斗笠能遮雨,做出来有什么用?
不过,好像也不一定,女娃做的那些戴嘴上的,背身上的,说完全没用也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