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他梦到他只是生活在暗夜下农庄中的一个人族农民,时时守着农田,精心照料着各种农作物。
终生只围着农庄打转,从来不走出人族城池。
他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他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播种收成,每天算计着的就是柴米油盐。
在梦中,也苦,也乐。也酸,也甜。
他就这样在梦里平平淡淡地过了一生。
然后,梦醒了。
梦醒了,他依旧是被镇压在尸洞中的一条大黄狗,面对的依旧是那个凄冷、黑暗、压抑的世界。
不过,这又如何?
他再继续睡觉,继续做梦就是了。
或许,在某一个世界某一刻,他突然睁开眼时,会发现原来“暗夜大黄”只是他的一个梦。
梦与非梦,颠倒世界。真真假假,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大黄,又做了一个梦。梦醒后,又是一个梦。如此反复,没有断绝。
在狭窄的尸洞空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一个大胖子腆着肚子从光圈走了出来,惊醒了做梦的大黄。说:“哟?大黄狗,你还没死吧?我应该没来晚。跟我走。”
大黄没有问为什么——或许,这只是另一个梦而已。
光圈和大胖子的出现显得很不符合逻辑。可在梦中,需要逻辑吗?需要问为什么吗?
大黄抖抖狗毛,一脚踏进了光圈,然后眼前一变,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空中有一轮明亮的太阳。
大黄用狗爪捂着自己的狗眼,差点晃瞎他的狗眼。
适应阳光后,大黄才看见太阳之下,群山起伏,森林葱葱郁郁,林间开着各色小花。如此色彩斑斓的世界,是在暗夜想都想不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太阳之下的世界吧?
自己居然梦到了阳光世界。看来是想天破晓的事情,想得魔怔了。
大黄扭头一看,只见大胖子乐呵呵地说:“果真是万灵大黄,第一次见到桃源世界,还能不惊不怖,难得难得。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桃源秘境的接引使吴千愁,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吴大胖子。欢迎来到秘境世界。”
大黄摇着狗头,心道:你不过就是我梦境中的一个幻象罢了,说得还那么有模有样的。
吴胖子虚指一条蜿蜒小道,说:“大黄,请。”
然后带着大黄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路边小溪叮咚流淌,花草之间,蜂鸣蝶舞。
大黄第一次感受到阳光晒在身上的暖洋洋的感觉,第一次看见清澈透明的溪水,第一次闻到青草的芳香,第一次触摸到柔软的土地。
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大黄无奈地笑到:看来病得不清,居然把梦中世界都构建得这么真实。
在吴胖子的带领下,他们走到小路的尽头。
只见路的尽头,一座小山悬浮空中,一条瀑布从山上流淌而下。吴胖子做出请的手势,大黄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被一股气流托起,御风而上,飞到悬浮的小山上。
从脚下看,是山。
飞到空中后,才看清楚这里是一座宫殿。
宫殿的广场上,上百俊男靓女,列队两边,好奇地打量大黄。
大黄则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想:他为什么会在梦里构建出这样的场景来呢?
大黄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心里想看看往前走,还会出现些什么奇怪的场景来。
广场尽头,进入宫殿内,只见到十二为面容慈祥的老人一字排开,坐在正殿上等候大黄。
也就是这个样子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大黄心里想到:我要吃的。
随即,大黄就听到一位老人开口说到:“先给大黄上一些吃的。毕竟暗夜之中,食物匮乏,生活不易。”
果真是梦,想什么来什么。
只见一群漂亮的侍女排队端着各色各样食盒上来。
大黄心想:我要最美味的美食。
侍女打开食盒,一股股从来没有闻过,极为美味的气味传到大黄的鼻腔内。大黄耐心等着她们把食物摆好,在趴在地上细细一道一道品尝。这些佳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梦就是好啊。
吃完后,大黄昂着头看着殿上的十二个老头,看看他们会说什么话。
一个老头说:“我们奉天神之命,前去疯狗塔营救你。现在总算是不负天神所托……”
大黄嗤笑,自己梦真是奇怪,居然编出一个“疯狗塔”,那岂不是自己骂自己吗?
老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大黄没怎么听进心。
毕竟,这些老头只是他梦中的幻象。
他可没有变态到关心自己梦中的幻象会对他说什么。
看来关于这个大殿的梦境也就这个样了。大黄摇摇晃晃爬起来,径直向外走去。他还是趁在梦中,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刚走出大殿时,听到老头们议论到:“大黄看起来好像不大正常,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不要轻易下结论。先检查检查再说。”
大黄扭头看了一眼守在们口的守卫,突然吞了吞口水,心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活吞人了,现在反正是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大黄变大身形,一口把一个守卫吞下肚。
“果真爽啊!”
可他梦中的那些幻象,一个个震惊无比,喊到:
“大黄,快住嘴!”
“快把他吐出来!”
“大黄果真疯了。”
“先制止住他。”
……
于是,大黄被七八个老头联手制作,将他肚子中的人族逼出来。
大黄没有挣扎,只是觉得这个梦境太有趣了,连人从他喉咙里前行拔出来的感觉,都那么真实。
一个老头摁着大黄的狗头开始探查,许久以后,说:“大黄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种物质有点相当于上古的鸦·片烟之类的毒品,吃了容易产生幻觉。”
另一个老头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毒品因素是其一,还有一个因素是尹仁的死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让他的精神受到创伤,才诱发了毒品反应。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大黄乖乖躺着,没有挣扎。
在梦里,和自己塑造的幻象较劲,岂不是白痴?
再说了,这些幻象说得很好玩,居然说尹仁的死对他造成打击。
呵呵,点点死了,他依旧活得很快乐。半面死了,他依旧照常生活。
暗夜之中,死亡是常态,有什么值得“被打击”的呢?
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生生死死,不久是那么一回事儿吗?
一个老头扳着大黄的狗头说:“这样也好,浑浑噩噩地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搞不好直到现在,他都以为他是在做梦呢?”
“还是先医治他吧。天神让救大黄,肯定有他的道理。总不能让我们救一个疯了的大黄吧?”
“且慢,请示神的旨意再说。先把他弄昏吧,免得动不动就乱咬人。说真的,刚刚吓死我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然后大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大黄再睁开眼睛时,第一感觉是:他终于感受到真正的自己了。
“我靠!我这是搞毛线了?”
大黄说话了。
他的大脑迅速转动,自言自语到:“细算起来,就是从吃了青星给的那坨黑乎乎的玩意儿的时候起,我就感觉头脑有点昏沉。
开始还压制得住。之后心情一不好,就真的昏昏沉沉,疯疯癫癫的了。
妈的,尹仁死了,我是唯一见证者。巨灵岂不是担心得要死?
真是操了狗了。
咳咳,有人没?吴胖子在不在,我已经恢复了。把我放出去吧。
救命之恩不言谢,大黄我记在心里的呢。”
大黄打量一下四周,这是一件造型典雅、古朴的房间,他就躺在房间的床上。背下面,是软绵绵的床垫,真舒服……
等一等,哪个地方不对。
大黄撑起身子,心想到:“作为一条狗,不应该是爬着吗?怎么是背躺在床上。”
大黄看了看自己的狗爪,居然是一只人手。他再往自己的胸前一瞧,发现他居然变成了人族。
大黄心中一万头羊驼在奔跑,可他依旧能保持风度——反正在梦中变成人样不是一回两回了,心里能适应的。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还在做梦吧。
大黄爬了起来,推开了门,门外阳光灿烂,花香鸟语。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走过来,和大黄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作出随时准备逃的打算,问到:“大黄,您醒了。”
大黄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或许是醒了,又或许是另一个梦的开始。谁又能够说得清呢?
漂亮的小姐姐,请你解释一下,我现在是在哪里?还有,我为什么会变成人样?”
侍女不敢多言,只匆匆行了一个礼,说:“大黄稍等,我去将您醒来的消息禀告长老。他们会解答您的疑惑的。”
侍女缓缓退步,然后“咻”的一声飞走了。
大黄摸了摸自己的狗肚子,笑到:“昏昏沉沉的那段时间,你可吃了不少东西。整个西泽,被你祸害得不清。”
大黄现在神清气爽,状态不错。他望着蓝蓝的天空,说:“所谓的阳光世界,应该也就是这样吧。”
一个老头御风飞来,远远答到:“不错。阳光世界,正是这个样子。”
大黄笑到:“老人家,烦劳您跟我讲一讲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变成人样?
说真的,我现在都有些害怕了,总觉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些分不清。”
老头打量着大黄,说:“一切,正如你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