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撒旦,恶魔背后的主人苏醒了?”
飞鸟了皱眉。
“但为什么要操纵恶魔,来加入一个对付恶魔的组织呢?”
飞鸟了无法理解。
“我如果说,那位撒旦本身,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吴克问,就接着说起来。
“上月五号,我们抓到了第三位神官恶魔,根据对方所透露的信息,撒旦的意识,有可能会在混沌的梦境中,化为真实存在的生命,从而出现在这个现实世界上。
而撒旦意识所化的生命,在意识到自身是撒旦之前,和普通凡人却也没有区别,只不过恶魔依旧会按照对方的意愿去行事,就像是被安排好的命运剧本,继而上场的演员一样。”
吴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的集团势力的发展扩张实在太顺利了,而这种顺利让我有种被安排的感觉,结合那第三位被我们抓住的神官恶魔透露的信息,我有理由这么怀疑,撒旦,或许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集团势力中……”
“且在没有意识到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用想法干扰了这个世界出现的所有恶魔,继而发生了利好我们集团的情况。”
飞鸟了接话说道,很聪明地理解了吴克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种可能的确存在,那SD先生,你现在有怀疑的目标人物吗?”
飞鸟了沉吟了一阵后,却是询问道。
“有。”
吴克点点头,就抬手指向了他。
“我?”
飞鸟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没错,组织中普通员工里,只有你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你的年纪很轻,但却已经是一位名气不小的生物学博士,你对于恶魔的研究明明只在于一年多以前才开始的,但偏偏对恶魔的了解很是迅速……”
“不是,这个年头,难道天才也有错了吗?”
飞鸟了有些无语。
“天才无错,只是你的人生同样太过顺利了,简直就跟命运宠儿一样。”
吴克也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在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就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把整个集团内部的成员给查了一遍,然后,就发现飞鸟了这个金发锅盖头的家伙太过鹤立鸡群了,非常有嫌疑。
“命运的宠儿?
你指的是一个在出生后,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吗?
SD先生,我的人生可没有你所想的那般顺利。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了父母,我是在一家孤儿院里长大的。
小时候,还差点被一场大火烧死。
五岁时候被我的养父母收养,但在第五年我十岁的时候,她们却出车祸双双去世了。
而我如今有这般的成就,也绝不可以只用一句轻飘飘的命运宠儿,就能去解释的,您见过凌晨四点钟、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夜空吗?”
“是的,我见过,不仅凌晨四点钟,二十四小时每一分每一秒的夜空,我都见过!”
吴克回答道,飞鸟了被噎了一下。
“总之,我对于我自身努力学习经历的记忆清晰无比,天才般的天赋只是决定了我的上限,而我的努力才是决定我如今取得的下限成就,
而我的顺利来自于我曾经经受过的苦难,您不能因此来否定我。”
飞鸟了把手中的东西放桌上,双手就支撑着自己身体俯身过来,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有些生气地说道,像极了一个努力过的,却被别人用一句天才概括了努力的人。
“怀疑你我很抱歉,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事实上,关于你的过去,我也有调查过,也的确能调查到你过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我甚至查到了你已过世的亲生父母。
然而,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可以怀疑的对象了,其他的人要么太特殊、要么就过于普通。”
吴克先是道歉,才是说道:“所以,飞鸟,我希望你能用你那聪明的头脑,来给我想一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撒旦,很大可能已经在我们集团内部,但是谁,则不清楚。”
“总之不是我,当然也不会是你,假设那个撒旦真的存在,那么按照我们集团的发展顺利程度,那个人必然对我们集团本身拥有认同感,而又是会幻化成普通人的情况,显然恶魔人和恶魔的员工可以排除,如今,我们集团的普通人正式员工,其数量是多少?”
飞鸟了问。
“包括你在内,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三名。”
吴克回答。
“那里面,对我们集团拥有充分认同感的,有多少人?”
“七成左右。”
“能把名单给我吗?”
飞鸟了问。
“可以。”
吴克似乎早有准备,把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查。”
飞鸟了接过平板电脑后,就说道。
“可以,需要人手的话,可以跟安德鲁要。”
吴克点头。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可以看看我的新企划吗?”
飞鸟了把第四版的共识社会企划书拿上前,递给了吴克看。
“根据前三版提到的各种缺点,这次的第四次版本我做了很多优化,其中就包括了初期适合使用共识技术的人群,比如那些躺了多年的植物人,与一些因为疾病原因已经快要死去、但意识还算是清晰的绝症病人……”
飞鸟了又递上了一些实验报道。
“这是共识实验的资料,在我挑选出来的六对病人里面,我成功以共识技术让四对病人幸存下来,以两个意识公用一具身体的方式,虽然失败了两对,但总体来说是技术还不达标的缘故,只要随着实验次数上去,共识技术也会越来越成熟……”
“人体实验?”
“都是自愿的,他们的病症,带给他们家人绝望和窘迫,四个植物人携带多个意识的苏醒,让八个家庭得到了拯救,而就算是失败了的人,我也有给予足够的补偿。”
“你确定是两个意识公用一具身体么,又或者只是一个清醒的绝症病人意识,占据了身体正常但却是植物人的身躯?”
吴克问。
“人类的脑组织自带记忆体,虽然意识一开始会是以绝症病人为主,但之后那些植物人的意识也会因为有绝症病人意识的入住,而出现了苏醒的状况……”
“头疼,精神分裂症?”
“前面需要用药物进行控制,以及人为的心理辅导,再翻页,你就能看到四对实验组里面,已经有两对实验目标,接受了自己由两个人融合为一个人的事实,目前已经与不同的两个家庭都相处得很好。”
飞鸟了指着吴克手中的文件说道。
“也只是目前,嗯,飞鸟,你利用恶魔附身的能力,所研究出来的共识技术,这的确是很厉害,但它确实还不够成熟,而且也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你们这个世界的社会,根本还没有发展到人与人之间、彼此相互理解,愿意融合为一体的那种程度,用在一些特殊情况,比如你这次实验目标的病人身上还行,但用在普通人身上却还不满足……”
吴克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这样吧,把共识技术继续当做一项医疗技术开发下去,集团会给予你一些支持,至于把这项技术推广,普及运用到普通人身上的事情,我们还是缓一缓……”
飞鸟了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吴克一句话给堵回去:“先处理可能存在的撒旦意识生命的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吗?”
看着飞鸟了一副悻悻然模样离开,吴克呼出口气,对方是个人才,就是对托尔马斯世界的那种共识社会太过执着。
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都不知道离托尔马斯世界的人类文明差距有多少,飞鸟了就敢想着人类补全计划了。
当然,也正因为飞鸟了对于共识社会(人类补全计划)的执着,才打消吴克对于他可能是撒旦的怀疑,因为撒旦对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感官可不好。
究其原因,是因为撒旦的意识偶尔形成的生命体,在经历过去那些人类社会的时候,见证了不少人类展现的丑陋和虚伪……
用恶魔的话来说,那就是并非是他们恶魔有意针对人类,只因为曾经的一些人类玷污了他们主人的意识,因此就背负上了原罪,活该被他们恶魔在不同复苏潮起来的时代里不断针对。
这也是恶魔在人类出现的时代里,开始不怎么附身其他生物的最主要原因,这是第二位被集团俘获的神官恶魔,所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关于这个世界的撒旦,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所存在的偏见。
这种偏见哪怕对方的意识没彻底苏醒,也是存在着并且还会潜移默化影响着现世的恶魔们。
“阻碍生命成长的最大因素不是愚昧,而是在前头引导生命成长的个体的傲慢与偏见……”
吴克认为若一开始这个世界的恶魔有经过好好引导的话,那必然不是如今为祸人间的模样,而是会变成维护世间正义与和平的存在。
而过去的恶魔走错了道路,但未来这个世界的恶魔则会走向正确的方向,在他这个正义使者的引导下。
至于恶魔的主人撒旦,吴克已经决定了一旦找到对方,就和对方友好交流一下,务必争取从对方的手里,接过恶魔的管理权限。
当然,若能够用话语就解决问题的话,却是再好不过了,但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用封印或是直接吞噬掉对方,吴克也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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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的房间里,飞鸟了放下平板电脑,揉起有些发酸的太阳穴,目光看向搁在一边桌上的企划书,嘴里却是不满地念叨了起来:“唉,今天又被搪塞过去了,SD先生明明是超越了普通人类的异界强者,但却偏偏要限制我去探索这个世界新时代的未来……”
QMCE集团现在的势力很大,若是能得到集团力量的支持,那么对于共识技术的完善,以及推进现代社会朝向共识社会进发的情况,将会起到巨大的正面作用。
而就算不考虑集团,只要把如今研发的不成熟的共识技术,给在外界传播开来,估计也能迎来一大批不想死,还想要活得更长更久更好的人类社会富豪权势阶层的人的追捧,也能得到巨大的助力。
但可惜,这种事情不会被允许的,不仅是集团BOSS的吴克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同样也是飞鸟了自己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人类是自私的动物,越是高层的人类越是如此,共识技术传播出去的结果,完全是可以预想到的,虽非绝对,但大部分的人类高层,是不会允许别人和自己公用一具身体的,哪怕那具身体是由别人提供的也一样……
毫无疑问,共识技术如果交代出去,那绝对会被运用在人性的自私方面,而一想到那样的情况,飞鸟了就感到一阵恶心,却是那种生理不适的恶心,嗯,他现在已经在捂嘴了。
“任何一次人类社会的变革都是一次冒险,而冒险会带来损伤和阵痛,但只要冒险成功了,那就是一次脱胎换骨,人类会迎来全新的时代。
唉,如果SD先生能够不那么保守,理解我想要改变如今陈旧的人类社会,理解我想要带给人类社会新时代的这种念头,愿意全力支持我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飞鸟了发牢骚似的念叨着,可能是因为知道吴克的感知非常夸张的缘故,他又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长吁短叹起来,说自身没有力量,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自己是他就好了,像是这样的话。
“就算不能是您,我要能是撒旦也行啊,至少,那会让我有单人改变世界的力量……”
发牢骚中的飞鸟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在说完后他就愣了一下,心中不由产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撒旦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停不下来,虽然理智在告诉着飞鸟了自己不是撒旦,但也许是企划书频频遭阻,让他有了一种侥幸心理,期盼着自己就是拥有改变世界力量的撒旦。
【人的身份到底该由谁来定义,自身又该如何看清楚自身本质……】
就在飞鸟了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人类怎么求真的想法的时候,房门却是被敲响了。
“进来。”
他说道。
“飞鸟大人,我泡了咖啡给您提神。”
表情十分自然的珍妮,端着咖啡走入进来。
【人的身份,或许不该由人本身来定义,而应该要由他人来定义!】
飞鸟了看着走过来的女助手,突然就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他的嘴唇动了动,本想要开口询问,但迟疑了一下,却是拿出纸笔来,在上面写道:【珍妮,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放下咖啡,身体顿了顿,珍妮半跪下来,接过了笔,便在纸上写道:【撒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