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哥有话对你说。”
听到阮麟没事,何乐乐总算松了口气,“那我进去看看他。”
何乐乐刚要开门,倚在门旁的季节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麽了?”何乐乐问道。
季节深深凝视着她略带愁容的小脸,“我……等你出来。”
何乐乐伸手揉了揉他蹙起的眉心,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和秦之修,最後望了眼不远处默然静坐在墙边的黎以权和申屠默。
l到底跟他们说了什麽?
“等我。”冲季节和秦之修说了一句,何乐乐开门进了病房。
申屠默皱眉,黎以权苦笑。
病房里,护士正调整着病床,阮麟垂着眸安静地坐着,除了脸上没什麽血色外看不出有太大的问题。
“没事吧?”
阮麟摇摇头。
“怎麽刚起步就开那麽快?小区里很多小孩子到处跑的。”何乐乐忍不住责备道。她当时在楼上看得很清楚,刹车印旁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很明显阮麟是为了躲孩子才冲上了矮花坛撞到了围墙上。
阮麟抬眸。
撞上墙的一瞬间,他想过死亡。如果就这麽死了,那麽她知道真相後还会恨他吗?会不会希望他活过来再杀他一次?她会为他哭吗?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吗?
会吗?
带着这些问题醒来时,他只知道──他不想死。纵然会被她憎恨、纵然再也无法拥抱她、亲吻她,他也想活着。活着接受她的恨,穷尽一生……做他可以为她做的一切。
“护士小姐,请你们先出去一下。”
何乐乐看到阮麟让护士出去,连忙看了看他周身,“没关系吗?不需要护士一直照看吗?”
“乐乐。”
“嗯?”
“我爱你。”
何乐乐微愣,有点羞涩有点无奈地晲了眼他的俊脸,“干嘛啊,大难不死变这麽肉麻?好好休息吧,床的遥控呢?”
“公寓的管理员……并不需要出卖身体。”
何乐乐找遥控的身体顿时僵住,“……什麽意思?”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翟飞云给我们找的‘通房丫头’。”
“……”难道不是吗?
“‘通房丫头’只是一个玩笑,而我……”阮麟自嘲地苦笑,“我当了真,他们看我碰了你,也,以为你就是了。”
玩、玩笑?
热,好热。血液仿佛沸水般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皮肤灼热地犹如下一秒便会融化。
何乐乐僵硬地扯扯嘴角,“你、你是说,我应该只是一个正常的公寓管理员,却、却因为一个玩笑,做了三个月的公用妓女?”
阮麟攥紧双拳。
“呵……原来、是这样……哈哈……我、我就说,怎麽可能有这种事?哈哈哈……”
“乐乐──”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何乐乐陡然寒下眼眉。
“你、差点被绑架那天。”
“那天……在警局外,牧惟留下你後告诉你的?”所以他从那天开始就失了踪,之後便一直反常?
“是。”
“牧惟、季节……呵呵……”那麽秦之修、申屠默呢?他们又知道吗?如果知道又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何乐乐疯狂回忆着,四个多月的记忆飞速倒流,一切回到她住进公寓的第一天!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你当钱那麽好赚?”
第二天:
“你说你要辞职?可以啊──根据合同,未满三个月辞职需赔偿违约金十万元。”
“你知道……古代对私逃的奴隶是怎麽处置的吗?”
“门口有我的包裹,麻烦你帮我去拿一下。”
申屠默!
何乐乐转身走向房门。
阮麟松开右手紧攥的拳头,捂上自己的双眼,任悔痛的泪水溢出手掌。
“乐乐……”
何乐乐带上房门,望了眼喊她的季节,侧身避过他的身体走到申屠默身前。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并不是什麽‘通房丫头’,对吗?”
申屠默微微仰头看向身前单薄的小女人,闭合的薄唇没有丝毫开启的趋势。
“呵……”何乐乐转头,“修,你呢?你又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开心!”黎以权上前拥住她的肩,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是最清楚合约内容的人,那麽你又是什麽时候知道一切的?你为什麽会知道我被他们玩了三个月,又为什麽不告诉我真相!”
“开心,我……”
“乐乐!”秦之修脚下微动。
“你别过来!”何乐乐厉声道。
好一会儿,何乐乐的表情慢慢平复下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呵……对不起,我怪你们干什麽。”
轻轻移动双脚,掉转身体的方向,望着前方走廊上呆愣的几位医护人员,何乐乐笑了笑,“呵呵……是我蠢。”
迈步──软倒,一身滚烫。
“开心!”“乐乐!”
三个小时後。
“宗医生?我、我为什麽会躺着?阮麟呢?阮麟他没事吧?”
宗介然看着何乐乐一时傻了眼,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後,叫了人进来推她去检查。
“检查什麽?宗医生,到底怎麽回事?”一出门,何乐乐就见季节他们都在门外,就连刚刚车祸被送过来的阮麟也在,不禁诧异又惊喜,“阮麟你没事?”
“……”“……”“……”“……”“……”
“心因性失忆症。”宗介然言简意赅道。
作家的话:
因为失忆这玩意是天雷,所以江山一般不用这招,这是第一次,因为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10鲜币)第270章放得下吗
心因性失忆症,一种选择性反常遗忘现象,多见於患者对新近突发的重大心理创伤无法承受时,出於自我保护的心理防卫而产生的部分性选择性遗忘,或暂时性将记忆解离,使其不出现在意识中。
乐乐的情况属於心因性失忆症中的局部性失忆,她……忘了阮麟进医院後发生的一切。
犹如误入他人梦境的游魂,季节无神地站在门口,看着何乐乐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
她回来了。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整天了,他却没有任何真实感。
他们把她带了回来。
回到这个埋葬她纯洁的公寓,这个曾带给她无数痛苦的公寓!
会下地狱吧?
他们这群杂碎。
“季节?饿了?快好了,那,帮我端过去一下。”何乐乐顺手就把盛好的菜盘递向他,然後探头冲着客厅的方向,“修!准备吃饭了哦!”
最後把汤盛出来,大份让季节端到餐厅,小份何乐乐小心地端到托盘上,“季节,修,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说完,何乐乐便端着饭菜走向电梯。
刚到三楼,何乐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将托盘放到餐桌上,何乐乐先接了电话,“翎羽,怎麽了?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乐乐,你……以後也住在那了吗?”
“……不会,等阮麟没事了我就会再找地方住了。”
“哦,那、他还好吗?”
何乐乐看了眼从卧室走出的阮麟,压低音量,“我先吃饭了,等会给你回电话。”
收起电话,何乐乐上前摸了摸阮麟冒着胡茬的下巴,看着他充血红肿的眼睛,柔声道,“还想睡吗?那先吃饭。”
阮麟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默默地点点头。
望着阮麟毫无精神的模样,何乐乐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她回来了。
回到了她好不容易摆脱的地方,这个对她而言,曾经的地狱。
因为阮麟。
昨天在医院醒来後就被一群医生护士推去做检查,一堆检查下来却说她风寒感冒要她注意吃药休息,她的确是浑身酸痛加头痛,於是收好了医生开的药。之後去看阮麟,就见一病房的男人全都孤魂野鬼般坐着、站着,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她把l叫了出来。
“l,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麽?”她问l。
“……跟他们说,他们多了一个情敌。”
“l!我们真的──”她无力。
“不到最後谁也不知道会怎麽样,你忘了?我很有耐心的。”
“可是──”可是真的不值得啊!
“你讨厌我?”
“我……”
“如果他们主动离开你,你放得下吗?”
“……”当l问出那个问题时,她以为自己能很轻松地说出“当然”,因为他们主动离开不是她一直等待着的必然会发生的事吗?可为什麽、为什麽她直面这个问题时,却会揪心的疼?
“你放不下他们,但可以放下我……对吗?”
“l!”
“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为难。你不想离开他们……我便等。”
l走了,就那麽苦笑着转身走了。
她放得下他吗?放得下吗?
可是放不下又能如何?他不属於她,如同……他们也一样。
被爱是件多麽奢侈的事情,她很清楚,所以绝不奢望,但在他们还无条件给予时,她会……好好珍惜。
宗介然说阮麟车祸後出了点适应性问题,身体上没有大碍,但心理、情绪需要一段时间平复。所以当阮麟坚决要出院时,她陪他回了公寓。
不再是公寓管理员,不再对他们有什麽义务,她只是个……暂时被爱着的女人。
昨天一夜,阮麟时不时地抽搐、莫名地无声流泪,吓得她一晚上不敢闭眼,折腾到清晨她才想到哼歌给他听,他才算安稳地睡了几个小时,下午他一直躺在床上,但看样子应该也没睡着。
“吃饱了?再睡会儿吗?”见阮麟放下碗筷,她便问道。
阮麟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作为一个有着十年心理疾病的人,她很清楚身心失控的无力感和痛苦,“再睡会儿吧,我陪你。”
何乐乐本想着把阮麟哄睡了她再下楼吃饭的,然而随着自己的气息不断流出喉咙,看到他疲倦的俊脸渐渐舒缓放松,一夜未眠的她也沈沈地睡了过去。
没多久,阮麟再次从抽搐中醒来,看到怀中的女人沈睡的模样,痛苦却爬满他的面容。
他在……等待宣判。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以她的情况,快的话,应该一两天内就能恢复记忆,当然,也可能更久。如果你们现在再刺激她一次,她也有可能立刻恢复记忆,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这麽做。连她这麽有韧性的女孩都要靠失忆来逃避痛苦,说明这件事的确是超过了她能负荷的极限。你们……自求多福吧。”昨天,宗介然这麽告诉他们。
她随时可能恢复、随时会想起他昨天告诉她的一切!
他太高估了自己!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恨意!
别恨他!
每时每刻的万箭穿心,痛得他无法说出一个字,一想到她恨他的结果,他就恨不得真的死在昨天的车祸中!至少临死前听到的是她的担心而不是诅咒!
求你!乐乐,求你,别恨他,他真的……承受不起!
“通房丫头”只是一个玩笑,玩笑、玩笑!
你可笑的命运只是个玩笑!
你当他们真的爱你?他们只是在看一个笑话!一个愚蠢地任人玩弄身体还毫无察觉的可笑女人!
你还自以为倒霉自以为可怜?哈哈哈哈!你只是因为蠢!活该你被人强x、轮x!活该你被人耍!
一切都是假的!什麽想你!要你!爱你!娶你!什麽一生一世什麽永远!
根本没有人爱过你!没有!
不!你住口!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