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9
顾承文已经被带到南区分局,和他相关的律师也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当然还包括特助杜瞳,和众所周知的独生女顾瑶。
顾瑶和杜瞳离开别墅前,还有些犹豫,看了看徐烁,结果没等她问,徐烁便先开口了,说他不方便跟过去,他暂时留在别墅这里,万一祝盛西有什么需要,他还有个照应。
顾瑶点点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反倒是杜瞳心里一直不踏实,在去的路上眼皮子就一直跳,还时不时咬两下指甲。
顾瑶见状,便将车子停下来,让杜瞳叫个出租车回去。
杜瞳拿不定注意,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顾瑶直接说:“你问问自己,到底是你哥重要,还是顾承文这里的吩咐重要,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怕他会责怪你们?”
杜瞳一下子醒过来了,怔怔的看着顾瑶片刻,随即二话不说上了出租车。
这十年,她大概也是过怕了,虽然表面光鲜,也曾经迷失在权力和金钱当中,看谁不顺眼就要谁的命,可她心里一直是个无底洞,从她杀死杜成伟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活在恐惧当中。
顾承文只要一开口,无论她当时在做什么事,都要立刻放下,随传随到,生怕去晚了,她和祝盛西就会被责怪。
今天晚上,杜瞳一直处于慌乱和悲伤中,她一面清楚祝盛西快不行了,一面有期望他还能好起来,加上哭了许久,脑子和心里都乱糟糟的,突然听到顾承文的召唤,便立刻六神无主了,惯性的要跟着顾瑶一起去警局。
直到顾瑶一点拨,杜瞳才惊醒过来,是啊,哥哥她就只有一个,要是这一来一回路上,他去了,那她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这辈子怕都是要活在悔恨当中。
至于其它的,随便顾承文去责怪吧!
杜瞳一走,顾瑶就一个人开车去了南区分局。
刚到分局门口,顾瑶就接到了徐烁的电话。
“杜瞳回来了,你一个人去了分局?”
顾瑶说:“嗯。”
徐烁又问:“要不要我过来?”
顾瑶有一秒的迟疑,可她又很快拒绝了:“不用了,我能应付的过来,何况他刚被带进来,我要见到夏铭才知道进展情况。”
顾瑶边说边往南区分局的大门走,很快就在前面看到一辆休旅车,刚好就是庄正几人开的那辆。
庄正在车里也看到了顾瑶,拉开车门下来了。
顾瑶飞快的对徐烁说:“我看到庄正了,晚点再聊。”
但徐烁却在切断之前补了一句:“观察一下这个人,我觉得他有鬼。”
顾瑶没应,切断电话后,没什么表情的来到庄正面前。
庄正率先打招呼,十分的礼貌:“顾小姐。”
顾瑶笑问:“怎么,不打算蹲守祝盛西了?”
庄正从善如流的回答道:“顾先生这边的情况更需要我们,他让我们在门口等,等警察问完话,再护送他回家。”
“哦,那辛苦几位了。”顾瑶不以为意的落下一句,抬脚就往前走。
庄正的声音却追了上来:“顾小姐。”
顾瑶一顿,挑起眉梢。
“其实顾先生,还交代了一件事给我们。”
“哦,什么事?”
“顾小姐稍后就会知道了。”
顾瑶没有接话,只是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庄正,她不懂,如果这件事庄正不能说,那他为什么要提前半句,既然提了前半句,为什么还要打哑谜?
徐烁说的没错,这个庄正的确有鬼。
顾瑶只笑了笑:“好,我拭目以待。”
几分钟后,顾瑶来到南区分局的刑警大队,夏铭正在审讯室里问询,因为案情复杂,金智忠所供之事不仅骇人听闻,而且关系重大,案情的时间牵扯了十几年,其中涉及人命不下三十人,何况这里面还有毒品牵扯。
顾瑶坐在刑警队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夏铭才出来,但看情形,顾承文的问询还没结束,夏铭交给了其他刑警继续,自己先出来见顾瑶。
顾瑶站起身迎向夏铭,第一句便是问:“他的律师到了么?”
夏铭点了根烟,呼了一口说:“在里面。”
“很难缠吧?”顾瑶微微笑了:“是哪位律师?姓氏名谁。”
夏铭一顿,为着顾瑶这轻慢的语气,他皱皱眉,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如果我们问询不顺利,可能要通宵,你暂时还不能办理手续。”
顾瑶说:“有律师在,他们自然会办理,轮不到我。只不过我想你们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我配合调查,提供口供,我就先过来看看。”
夏铭安静了几秒,很快回想起来前几天在病房里,当他问顾瑶的口供时,她的说辞和态度,那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女儿该说的话,她似乎很盼着顾承文陷入这些案子,又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
思及此,夏铭问:“我想不是我的错觉吧,你很希望他被定罪?”
顾瑶笑了下:“我对我国的刑罚和执法人员都有信心,我也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天理循环恶有恶报,难道有错么?”
“可你是他的女儿。”
“呵,那我的大义灭亲是不是更应该得到褒奖?”顾瑶随口开了句玩笑,又道:“我相信有些事你已经问过杜瞳,金智忠知道的内情绝对不少于杜瞳,不过今天杜瞳过不来,所以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会知无不言。”
夏铭问:“这么重要的时候,杜瞳怎么……”
“祝盛西身边需要人。”顾瑶淡淡道。
夏铭愣了:“什么意思?”
可是“他快不行了”这几个字顾瑶却说不出口,她只是苦涩的扯动唇角,说:“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夏铭一下子有点发蒙。
他愣愣的,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瞪着顾瑶半晌,随即一言不发的往后错了两步,背靠着墙,又吸了两口烟。
等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才拿着半支烟,垂着眼皮低声问:“还多久。”
顾瑶一张口也是十分艰涩:“也许就这两天。”
接下来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夏铭抽他的烟,顾瑶安静地等。
过了半晌,那支烟就剩下烟屁股了,夏铭这才说:“我这两天要忙案子,走不开,可能没法过去……”
“他不会介意的。”顾瑶应了。
夏铭仍是低着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直到审讯室那个方向,有个刑警从屋里出来,朝夏铭这边招了招手:“夏队!”
夏铭这才站直身:“我先过去了。”
“好。”
很快,夏铭就穿过走廊,返回审讯室。
顾瑶立在原地看着那个方向良久,又不动声色的回到大厅里坐着。
顾瑶很安静,也很淡定,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焦虑,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她只是低头刷着手机,有条不紊的处理手里的事。
等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
审讯室那边终于有了动静,顾承文和律师出来了,顾承文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眼睛里却难免有些得意、猖狂。
显然金智忠的说辞暂时还不能拿他怎么样,金智忠被抓的也很匆忙,手里没有实据,顾承文又有律师在,反咬一口也很容易。
顾瑶也大概想得到他们会怎么说,无外乎就是金智忠在诬陷,他和金智忠虽然有些合作,但也都是念在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朋友,没想到金智忠背着他在外面胡作非为,还拉他下水。
顾瑶站起身,迎向顾承文。
顾承文见到顾瑶,露出第一个笑容,可他看了一圈,不见杜瞳,便问:“你自己过来的?”
顾瑶点头:“杜瞳有事绊住了。”
顾承文立刻面露不悦。
顾瑶没有多说,等律师办理好手续,就和顾承文一起出了警局的门,庄正的车就等在大门口。
顾承文临上车前,又跟顾瑶交代了两句。
顾瑶笑着应了,目光不经意的还略过顾承文,扫向始终看着这边的庄正。
庄正一直在观察他们父女的互动。
顾瑶心里有了数,等庄正的车子开走,这才返回警局。
刑警大队里,夏铭正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抽闷烟。
旁边的参加审讯的刑警正在愤愤不平,不外乎都是针对顾承文的。
顾瑶进来时,几人都是一愣。
夏铭将翘在桌上的腿放下,看向走到桌前的顾瑶,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瑶笑道:“我想见见金智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旁听。”
“见金智忠?”
“他虽然提供了很多消息,可是实证呢,一起给你们了么,还有人证,你们找到了么?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相信金智忠说的是真的,也需要证据不是么?”
夏铭站起身,想到在南区工厂,也是顾瑶把金智忠叫过去的,金智忠很听她的话。
“你有办法套出东西来?”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金智忠一直在等我来,没见到我,他不会把底牌拿出来的。”
夏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顾瑶的要求。
顾瑶和金智忠在审讯室里见了面,夏铭就在隔壁间透过玻璃墙观望。
顾瑶坐下时,先打量了一下金智忠的憔悴,第一句便是:“他们很安全。”
金智忠满脸胡子拉碴,体型虽然壮硕,进来这大半天却像是蜕了一层皮,听到顾瑶的话,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那就好。”
“我知道你手里有证据,还被你藏起来了,你现在可以交出来。”
金智忠又陷入紧张,他纠结的握了握手,身体前倾,小声说:“我给过夏队他们几个人名,都是我的小弟,他们也去找了,但是人却没找到,我觉得是顾承文先下手了。”
顾瑶扬扬眉,这她倒是有点意外。
“你的意思是,他一早就防着你,你前脚被抓,他后脚就开始清理人证了?”
金智忠点头:“我不知道顾承文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我就怕要是我现在把藏物证的地方说出来,又会被销毁。”
顾瑶半晌没应,只是在思忖这种可能性。
其实这里面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警方被人渗透,二是知道金智忠被抓的其他人,有人给顾承文通风报信。
金智忠这时说:“顾小姐,你也知道,其实这个案子我是洗不白了,不管我咬不咬顾承文,我都是死路一条,我别的也不在乎,就是家里人还需要你帮忙安排后路,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求的。我也相信你是个好人,你和顾承文不一样,你是绝对不会拿我的家人安危来开玩笑的。哎,我现在只希望我那几个小弟平安无事,是他们自己闻到风声跑路了,而不是被人灭口。”
顾瑶没想到绕了一圈,金智忠到这个节骨眼突然反口,他也算准了顾瑶不会动他家人,上次的口头威胁不过是一种姿态,真要她用人命来换,她也做不出来。
顾瑶有些动气,可她却没有流露出情绪,她很奇怪金智忠怎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要不就是他自己开窍想通了,要不就是有人教他了。
她没有在这里多做纠缠,再说下去就等于暴露自己的筹码,于是便只是冷笑一下,很快起身离开审讯室。
虽然一无所获,可是顾瑶却从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和观察里看明白了一件事。
顾瑶出来时,夏铭也从隔壁间出来了。
两人一照面,心里想到了同一件事。
“有人接触过金智忠。”
“但是很奇怪,这几个小时没人来看过他。”
顾瑶问:“那他是一直被单独关押的么?”
夏铭一怔,很快想到关押室那边,是许多牵扯刑事案件的犯人关在一起的,他们警察局也不可能有条件给每个人开单间。
而今天,其中有几个犯了小事的犯人,刚有家属被准许来看他们,还带来了一些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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