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白衣护士,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容颜俏丽的贵妇人进来,
那贵妇人脸色微有苍白,长发卷披,带着恬然浅浅的微笑,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墨镜黑衣女子相随,
她是姚纯清,可她……
竟然重伤之后,坐上了轮椅,
我心里猛然揪痛,泪水快忍不住,只唤了一声清姨,便无法控制自己,扑过去,猛的半跪,抱住她,全身颤抖不已,
她还是那么馨香,双臂抱着我的后背,轻轻的抚着我,嘴里喃喃声声,磁性入耳入心:“夏冬不要伤心,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若非她带着姚家死士去巫山县货运仓库顶一阵子,随后布队杀到,龙立奇和阿丹能活吗,李修良众人又能活出几个来,
身在贵族圈,长在豪门中,清姨是最善良的存在,也是最勇敢最有血性的女子,她敢拼命,敢于战斗,她才是女子中的伟丈夫,我敬她、爱她、感激她,
我的身后,龙立奇和阿丹也是泪水连连,又想起了当初的战斗惨烈,后遗症爆发,狂躁,痛叫如嚎,声声凄凄……
过了好久,我才放开姚纯清,她的眼里已经有泪迹,却对我笑笑,说:“冬子,谢谢你与所有人的付出,姚家感谢你们,双庆人感谢你们,”
我摇了摇头,说那些感谢有什么用啊,牺牲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说:大事者,哪有不流血的,
我说:我越来越渴望平凡、平淡,不再想什么大事,清姨,你的伤怎么成这样了,
她微微一笑,很淡定的说:没事的,伤了腰椎,也许以后能站起来的,像你当初一样,
我笑笑,说:“你是个好人,好女人,一定要站起来,为了姚家,你付出得太多了,姚东徕那个老混蛋,为了自己,就让妹妹也承受这等痛苦,真不是个东西,我早就给他说过谈西眉不能留不能留,结果呢,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坑了所有人,”
姚纯清浅浅一笑,并没有因为我骂她大哥而生气,说:“冬子,大哥也不容易,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介怀了,活着的好好活下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对了,听说你要让福聚集团从华冬撤资,对吗,”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难过,说:“撤吧清姨,我心意已决,但是,夏冬这一生,依旧认你这个清姨,”
她欣慰的笑了,转头对一个女保镖说:“阿虹,把东西给夏冬吧,”
叫做阿虹的女保镖拿着一个我熟悉的黑皮包,递了过来,我一见,便道:“清姨,我不会再需要姚家的金汤和西风了,我讨厌杀戮,已经够了,”
她说:“但是这两样东西你还是得收下,它不是属于姚家族的,而是属于我的,你就当是一个阿姨为了你以后的安全着想,特意送你的,可以吗,”
她的真诚让我心里暖暖的,点点头,还是收下了西风和金汤,谢过了她,随后,又与她聊了好一阵子,
我依旧有我的固执,不想再把华冬集团的利益和姚家绑在一起,姚纯清也表示同意了的,说华冬现在高层管理人员结构稳定,各方便都做得很好,也算是羽翼丰满了,她可以撤资,并会马上安排人手去办,
当然,这是她的全权代理人和岳阳老哥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露面,我也告诉她,我现在无以颜面回家乡回集团,请她为我保密行踪,
姚纯清也是答应了下来,说那龙立奇和阿丹怎么办,还要不要回广安或者果城去,
龙立奇和阿丹说没脸去了,带出来的兄弟都死了,他们还是跟在我身边吧,两人不禁又是泪水流出,完全顶不住那种失爱般的伤悲,
最后,姚纯清说感觉腰有些酸痛,要回去休息了,我问了她的病房号,然后还陪同着送了她回去,
第二天,我还去她的病房拜访她,其实也不用买什么水果、鲜花之类的,人去了,能说说话,相处和陪伴,这就可以了,和她的相处,依旧是愉快的,这个豁达、睿智而让人温暖的女人,依旧让我很敬她、爱她,
姚纯清还不时到我们病房里,和龙立奇、阿丹聊天,她很健谈,已然是个细腻而温情的长者,让龙立奇和阿丹的心态好多了,
可惜的是,这样的相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没过几天,她就去德国治疗了,希望能站起来,
当时我正打算去姚纯清的病房里看她,谁知刚刚到走道一转拐,便看到姚东徕的背影,他带着贴身侍卫,推着姚纯清的轮椅,往另一头的电梯下楼去了,
我站在那里,没来得及送别,只是默默的祈求姚纯清能站起来,而姚东徕,我不想再见,
随后的日子,我还是照顾着龙立奇和阿丹,调整着他们的心态,同时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转眼就到了2011年五月了,双庆的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马家兄弟的案子判了下来,马文东是试图在看守所里逃跑,然后被击毙,这个掩盖很合理,
马文强滥用职权、充当黑厄力量的保护伞、草菅人命、强吃女性等等,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长河会被活捉的骨干分子罪大恶极,也是死刑,立即执行,剩余的其他喽啰,死缓、无期、有期等等;附带着被他们控制、操纵的相关力量头目,也得到了撤职、入刑等处罚,比罗小平的案件更牵连广大,更轰动全国,
姚东徕的铁腕手段,对罪恶、府败不姑息,隐忍多年,精心布局,讲证据、讲法律,从严治理组织,引人称赞,人气爆棚,功绩光辉无比,大报小报和网络、电视电台都在宣传颂扬,人生似乎迈上通往了巅峰的路途,
英勇负伤的李修良正式升职,掌管双庆公A系统,风光一时,牺牲、负伤的人们,还是得到了重奖,但隐去了钟远和刘宇奇等人,以及姚纯清和姚家私军力量,这当然也尊重了我的要求,无数功与名,换不回兄弟们的重生,
在姚东徕和李修良风光的背后,有多大的流血牺牲为代价啊,无人知,我知,我痛,我叹,我伤感……
那一天,我和龙立奇、阿丹被请离了医院,戴上头套,全副包裹,白色手套,被特制J车拉着,李修良陪在我们身边,一同前往一处隐秘的山间处所,充当执行的行刑手,
到达地方后,那里完全戒严,以马文强为首的一个个罪人,跪在地上,头部被罩了起来,验明正身之后,我们三人每人拿到了一支布枪,被J车拉着上前,
车子开到这些家伙身后时,不少人就已经吓尿了,或者晕死过去,但我们照旧执行了一切,
“砰砰砰……”
枪声如响脆,在山野里回荡起来,一条条沾满了血腥和罪恶的生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也算是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复仇了,但不够彻底,
凡成大事者,必有流血牺牲为垫脚石,我已经领受完了,不想有再多的牺牲了,
枪声震震,也算是告慰了我的死去兄弟们的英灵,告慰所有在这场斗争中牺牲的生灵们,
行刑结束之后,龙立奇、阿丹久久不愿意放下枪,J车已缓缓而行,将我们拉离现场,两人眼里满含泪水,阿丹对我泣道:“冬哥,我们这到底是为了谁啊,为了人民吗,只为了人民吗,”
语落,这依旧高大英俊的家伙,抱着枪扑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龙立奇含泪,咬牙,对着窗外狠狠的抠着扳机,但枪无法再响了,行刑的子弹是按量的,空枪只有清脆啪啪的撞针空响……
李修良在旁边坐着,默然不语,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他的心情也是沉重的,久久之后才道:“冬子,幽城已经进入双庆国A特别行动小组担任组长,顶替了钟秋杰的位置,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加入组织吧,这样对你的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我抚了抚阿丹的头,说:“李局,不用了,组织里也不安全,送我去嘉陵江的汇江口吧,我要送兄弟们亡魂归故里,”
“唉……钟远、程秀和刘宇奇他们真的很神勇,都是以一挡数十的英雄豪杰,在你的调教、带领和要求下,能达到那种水准,的确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惜了,”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那天黄昏时分,我们才到达嘉陵江边,我带着龙立奇和阿丹在江边坐了很久,抽了不少的烟,才将钟远和刘宇奇他们的骨灰撒入江中,
我忍住了悲伤,但龙立奇和阿丹不行,泪水长流,声声呼唤着:“钟远,我的兄弟,回家吧,”
“小五,小六,双庆就是你的家,回去吧……”
“程秀,回家了,我的兄弟,”
“李骥……”
“何银……”
“……”
一把把骨灰撒入江中,被浪涛卷走,我的兄弟们,我带他们出征,却只能让他们亡魂循水归,悲伤绞绕着心坎,千般难受万般疼,
阿丹最后连骨灰坛子都甩出去二十多米,沉入江中,大叫道:“去他妈的,我们再也不为哪个大人物卖命了,去他妈的背景,去他妈的靠山,去他妈的贵族圈,你们都去他妈的去死吧,”
他一屁股坐在卵石沙滩上,抱着头,两手疯狂的抓着头发,战火洗礼后的后遗症再度爆发,让我心痛,无能为力,
龙立奇装着假肢,站在那里,默默低头流泪,他的生命也是起起落落,最后血战而轰轰烈烈,后遗症倒是不太明显了,
我点燃了一支烟,说:“阿丹、立奇,你们回去吧,阿丹,你还有赵美在等你,立奇,你也三十了,应该回成都父母身边,好好娶妻生子,奉养二老,生活上,老哥会安排好你们的一切,立奇记得把小五、小六的父母亲人接到身边,照顾好他们,阿丹,钟远他们的父母亲人若是问起,就让大家和我远行出任务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去,”
龙立奇声音低沉说:“冬哥,死了这么多兄弟,我没有脸回去,我是带头的,我有责任,”
阿丹泣道:“冬哥,我也没脸回去,七哥走了之后,九兄弟我为老大,老大没能照顾好八个小兄弟,带不回活生生的他们,我却回去,如何面对他们的亲人,阿丹无父无母,为何不死我,偏偏要死他们,我不想回去,除非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说:“我还有别的任务,不能回去,我也没脸回去,但是,你们必须回去,这是我的命令,现在,有什么要求,提给我,”
两个人沉默了,因为我下命令了,
阿丹抽起了烟,很久才说:“冬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一个人在外面多保重,需要的话,给我电话,阿丹还能陪你战斗,”
我淡淡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阿丹,你不用再战斗了,只剩下四分之三肺的你,应该好好读书,享受爱情,应该有新的生活,”
阿丹无言,继续抽着烟,望着嘉陵江水,眼泪汪汪,
龙立奇想了很久,说:“冬哥,我想娶文娟,”
我点点头,说:“准了,以后好好待她,祝你们幸福,”
就当着龙立奇的面,我拨打了郑文娟的电话,她开口就叫夏老魔,想说什么时,我已冰冷道:“文娟姐,我出任务了,龙立奇和阿丹将返回,你也老大不小了,听我的命令,嫁给龙立奇,这些年,他依旧想念着你,他会是一个好丈夫的,过往一切,不必提了,好好生活,这是我的要求,我的命令,”
郑文娟稍有沉默,才说:“双庆发生大事了,福聚集团撤资了,你们都还好吗,”
我说:“都挺好,答应我的要求吗,”
她说:“可以,但你要为我们主婚,”
我说不必了,龙立奇回去后,你们把证办了就是,婚礼以后再说,
她表示可以,我便挂了电话,
随后,我和龙立奇、阿丹紧紧拥抱,然后让让李修良开车送走了他们,
嘉陵江边,江潮有些大,冲刷着岸边,哗哗轰轰,我坐在江边,屁股都被水冲击了,下半身湿透了,
默默的望着一江水,心情沉重,追忆往昔,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庞,让我不自觉泪水流了下来,我曾经给了他们新生,却给不了他们长久的一生,这是我的痛楚与遗憾,或者说无能,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幽香的女人坐在我的身边,下半身没入了水中,她伸出左臂,把我搂在怀里,
我扭头一看,是姚纯清,她没有轮椅了,她还是那么漂亮迷人,成熟性感,脸上带着温情心疼的微笑,
我叫了声清姨,便伏在她怀里,放声大哭,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好久,她捧起我的脸,吻上了我的额头、?尖、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