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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双吉身为杨家的当家之人,无论他心里有多想狠狠地揍唐平一顿,为了形象打架的事情他都不会亲自动手。

就之前杨天美所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最难过,最难堪,最恶心的是杨天河的话,那么,最厌恶最失望的便是杨双吉,在他的心里,他可以算计儿女,因为在他有那个自信,他觉得他能够把握好大的方向,虽然在这过程之中,总会有一些牺牲,也会有所偏颇,可他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但是,身为父母,没有那个喜欢看儿子女儿争斗不休的,杨双吉也是决不允许,儿女之间私自算计,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关于杨天赐去府城带小厮的事情,杨双吉会对杨天海说那么重的话,完全没有之前顾忌他是这个家挣钱最多的原因。

更别说杨天美这个早已经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早在她算计杨天河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就已经当没有这个女儿了,如果不是因为将其赶出去会闹得太难看,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屋的。

再说唐平,都不当杨天美是他女儿了,又怎么会当他是女婿,他们加注在杨天河身上的耻辱,同样也是身为杨天河父亲人他杨双吉的,所以,在一生都追求名声面子的杨双吉心里,对唐平的恨,怒一点也不比杨天河少。

因此,他才会默默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杨天河的棍子一下一下很是用力地敲在唐平身上,见他痛苦嚎叫时眼里有着鄙夷,心里却是极其痛快的,如若不是身份在那里摆着,他是真的很想亲自动手。

所以,再看着杨天美毫不犹豫地扑向杨天河的时候,“拦住杨天美!别让他伤了老四。”第一句是对着在看热闹的几个女人说的,添加第二句也是有想挽回日益疏远的老四这样的用心在里面。

小周氏和陈氏听了这话是立刻就冲了过去,刚才司月的话他们就听得很清楚明白,再加上她们丈夫的举动,哪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女人之间的对决比男人间要张牙舞爪高调得多。

“大嫂,三弟妹,你们做什么?”杨天美先是愣愣地看着小周氏和陈氏,随后一脸不明白很是愚蠢地问道。

这一句话让司月的笑意更浓了,这杨天美恐怕跟小周氏是一个级别的吧?或者更傻都有可能,即使是周氏拎不清,可杨双吉心里却明白得很,嫁出去的女儿和儿子哪一个更重要。

“老头子,”看着女儿被两个儿媳妇制住,周氏急了,想要上去帮忙,却又想到是杨双吉的命令而不敢行动。

“天美是你的女儿,天河就不是你儿子了?”杨双吉淡淡地说道,眼里闪着笑意,却对周氏的开口很是不满,警告地看着一眼周氏,“你若是想让天美给你养老,那大可以上前,一会就可以直接跟着天美去唐家了。”

周氏一听这话,脸一下就白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蠢货。”杨双吉狠狠地瞪了一样周氏,低声地突出这两个字。

“娘啊,”杨天丽拉着周氏的袖子,对她轻轻地摇头,“唐平只是外人,大姐现在从里到外都是唐家人,这一屋子的杨家人,你可不要搞错了立场。”

这说得明明白白的话让周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狠下心不去看被两个儿媳妇钳制住的大女儿那一张哭得震天响的脸,其实也不是她如此忽略老四,主要是这些日子老四太气人了,又天天在她眼前慌,再加上是个不会说讨喜话的,因此,她才会更加心疼许久未见的杨天美。

“天丽,无论你以后嫁得多好,多高,都要记得,你是从杨家嫁出去的,即使是不能帮衬娘家人,也不能学你大姐,反过来算计自家人,”杨双吉看着聪明可人的小女儿,温和中带着一丝严厉,“如果你也那样,即使我再疼爱你,以后你在夫家出了事,娘家人也不会帮忙的。”

“爹,我明白的。”杨天丽笑着说道,她才不会像大姐那么白痴,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次上门的目的吗?哼,现在好了,唐平被四哥打了一顿,回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唐家人是铁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大姐头上的,真是蠢得没边了,刚才还在她们面前炫耀她现在的日子有多好,都不知道唐家人之所以那么善待她完全是因为五哥中了秀才的关系。

这边,杨天河的动作是一下比一下狠,那木棍落在唐平身上所发出的声音让杨天山和杨天江听了都觉得疼。

最开始的时候,唐平还能骂骂咧咧嚣张地放狠话,只是如今,嘴里出来的全是求饶,再配合这他妻儿的哭声,整个杨家院子热闹得很。

直到司月看着杨天河脑门出汗,有些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开口,“好了,当家的,可别为教训这样的畜生累坏了自己,”可惜了,唐家湾有些远,否则,她都想上门去看热闹。

听了司月的话,杨天河停下了手,杨天江和杨天山也自然地跟着放手,唐平砰的一声倒地,一身深紫色的衣服此时哪里还有进门是的富贵鲜亮,狼狈得跟城门口的乞丐没什么差别。

“啊!”杨天美一看自家男人在地上蜷缩着,不断地抖动,惊天一声尖叫,冲到唐平身上,“当家的,你没事吧?”脸上是一片慌乱,只是,她这副模样除了周氏还有些心疼之外,其他人都是冷眼以对。

被杨天美一翻身的唐平,浑身都痛得翻白眼了,哪里还有回话的力气。

“天美,以后无事就不要上杨家了,看见唐家人我觉得恶心,”杨双吉上前,面无表情地对着杨天美说道,看着女儿脸上的妆容因为眼泪而变成烂糊一团,嘴呡得更紧,“唐平,我知道你现在听得见,你们家之前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想着都觉得脏,以后也不要再来我们家。当然,若是被我们知道天美被你们家欺负,虐待,也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当初发生那事的时候,若是老五已经考中秀才,他有的是办法在即使闹开之后都半点不损他们杨家的名声,想到这里,杨双吉更是坚定了他所选择的道路。

而借着今天这事,他也想让心思日益大了的儿子儿媳们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可以有内斗,不过在维护杨家声誉和利益的时候,他们应该站在一起的,一致对外的。

唐平自然没有回话,“爹,为什么?”倒是杨天美心中很是不明白,爹娘不是一向都是最不待见老四的吗?

“天美,你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就应该明白,再怎么样老四都是我儿子,哪里是一个外人能比得上的。”杨双吉实在是不知道这么说,完全没有遗传他聪明脑子的杨天美是否会明白,不过,明不明白都不要紧,反正她也不是杨家人。

“爹,”杨天美哭着喊道。

杨双吉看着地上的唐平,终究没想过把事情做绝,刚想让两个儿子把他们一家子送回去的时候,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中乡,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哪里还顾及得上唐平这一家子,“跟我进来。”

看见中乡,杨家人的眼睛都是一亮,他们是很希望能听到想要的答案,连同周氏在内,一个个都迅速地跟着进了堂屋。

“四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下手这么毒。”完全不明白刚刚还一堆人,如今为何一下子就走得一干二净,看着只剩下杨天河和司月,刚刚才吃了亏的杨天美下意识地对着杨天河说道。

“滚!”杨天河可没有杨双吉那么多的心思,一扬手中的掏火棍,“别再让我看见你们。”说完,将掏火棍放回原来的地方,在司月笑意盈盈的目光下,匆匆地回到井边,继续洗衣服。

要说杨天河这一辈子,也没有刚才那么狠狠地打过人,打完之后,整个人是通体舒畅,刚才提起小宝亲娘时的郁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定是非常的凶狠,一边搓衣服的他一边不安地想着,司月会不会觉得那样的他很粗暴,野蛮。

“怎么样?刚才打人的滋味不错吧?”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耳边响起,杨天河一抬头,就看见司月在他面前蹲下,一听他的话,先是点头,随后又用力地摇头。

至于一边杨天美搀扶着唐平又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时的凄惨模样,司月也只是愉悦地瞥了一眼,“你这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之前唐家人所做的事情太恶心人了,否则,我也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下手那么狠的。”杨天河解释道,目光担心地看着司月,深怕在她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岂料,司月用力地点头,“其实,我看着心里也挺高兴的,如果不是不想被人当成泼妇,我也很想动手来着。”

“真的?”杨天赐高兴地问道。

“当然,我有必要说谎吗?”好吧,司月其实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她这刻意地跑到杨天河面前陪着他说废话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过,事后她归结于因为杨天河曾被他前妻戴绿帽子,太可怜了,一看到杨天美夫妻两个就会想到那屈辱的往事,才会想过来安慰一二的,再有,中乡回来了,无论杨天赐是否中举,接下来杨家的事情一定不少,攘外必先安内,她得先将杨天河的情绪安抚好,才能在战斗的时候不拖她后退。

只是,司月怎么也没想到,这杨天河落榜之后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们夫妻两的身上。

再说,这边,中乡一走进去,一双双眼睛就热切地盯着他,“怎么样?老五中举了没有?”身为杨天赐的娘,周氏是最先安奈不住的,在第一时间就问了出来。

中乡身为一个不错的下人,察言观色自然是拿手的本事,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这一家子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显然,那时的他还是有些低估杨家人对杨天赐中举的期待之心。

当家老爷倒是稳坐在他的位置上,只是从他用力握着他的烟杆,青筋都暴露出来的手就能看出来,他心里有多么的在意,更别说在老太太的话问出之后,看着他时充满希望的目光。

至于其他人,那是急得都忘记了要坐下,在这么多饱含希望,火热得如狼似虎的目光之下,中乡真心觉得压力好大,“回老太太的话,公子让奴才先行回来,给老太爷送信。”

说完,动作飞快地将信拿在手里,上前几步,在杨双吉面前停下,恭敬地递了过去。

即使是心里有准备,看着中乡这副模样,那瞬间弥漫全身的失落,还是让杨双吉整个人都难受得无法言语和思考,浑身的精气神像是一瞬间就被抽干了一般,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信,也不去接,嘴张到一半就这么僵住。

“你这个死奴才,”急着想要知道结果的周氏却是完全没有看明白中乡顾左右而言他的委婉回答,一把将他递过来的信抓在手里,指着中乡说道:“我问你话呢,快点回答,老五到底中举了没有?”

聪明如李氏,王语嫣还有杨天丽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就是杨天山和杨天江两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失望,不过,听了周氏的问话,同杨双吉一样,自欺欺人般地抬起头,盯着中乡的目光是更加的迫切。

中乡看得明白,那些目光中还含有一丝脆弱的希望,但那种一扯就断的脆弱让中乡都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残忍,只是,事实就是那样,不是他一个下人不忍说就能改变的,再说,如果他不说得清楚明白,明明心里有了答案的他们恐怕也不会死心的,“回老太太的话,公子并未中举。”

话落,堂屋内的杨家人一个个都是一种表情,失望,极其的失望。

“怎么会?”周氏听了这话,原本信心满满地打算迎接惊喜的她有些接受不了,看向中乡,“老五那么聪明,他怎么会没有中举?”

“回老太太的话,这个奴才也不知道。”老太太的不依不饶,让低头恭敬在那里站着的中乡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心想说,这世上比公子聪明的人有的是,可真正中举的人又有几个。

在这个屋子里,杨天赐没中举,所有人心里可以说都是失望难受的,但程度也有轻重之分,最受打击的恐怕就是身为杨天赐父母的杨双吉和周氏。

当然,这也不能说杨天赐的媳妇王语嫣心里的失望比他们两人少,但有一点王语嫣是比他们更清楚,中举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否则,她爹也不会当一辈子的老秀才,因此,从一开始,王语嫣虽然也希望杨天赐能一次中举,但有她爹的前车之鉴,这所受的打击的程度就没那么重了。

杨双吉到底是男人,而且,他自认在整个杨家村,他都是比较有远见的男人,所以,心里承受能力肯定要比周氏强。

“不可能的!”但周氏就接受不了了,她想不明白,那么聪明又那么刻苦读书的儿子为什么没有中举,“不可能的!”这四个字不断地在她嘴里重复的念叨,声音也由最初的低喃,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吼叫。

那带着精神崩溃般的声音让屋内的人从失望中惊醒过来,“娘,你没事吧?”杨天山看着周氏的样子,担忧地问话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她娘不会受不了打击,疯了吧。

“老五不可能不中举的,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然而,周氏并没有听见杨天山的话,双手紧握着拳头,因为不断的嘶吼,脸色发红,青筋都冒了出来。

“闭嘴!”杨双吉看着这样的周氏,强收起自个儿心里的难受,烟杆重重地敲在桌面上,对着周氏十分严厉地呵斥道。

听到熟悉带着怒气的声音,周氏干瘦的身子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不仅仅是恢复了刚才疯狂的样子,还因为怒气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老四,老四!”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有直接冲出去的迅速动作,都让屋内的人看得惊心动魄,纷纷抬脚跟了出去。

外面,周氏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杨天河和司月就已经猜到了乡试的结果,只是,看着面色凶狠的娘,抓起一边的扫帚,朝着他跑过来的时候,虽然很是不明白娘这又是为什么要动手,可想着司月就蹲在他面前,是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来,将她拉到身后,回头正想问周氏,竹子做的扫帚,上面细细的枝丫凶狠地迎面而来。

杨天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脸上的刺痛传来,跟着周氏出来的众人深吸一口气,那一扫帚下去,在杨天河脸上留下的是一道道细且密的血痕,“都是你!”

周氏却没有停下,一边疯狂的叫道一边朝着杨天河再一次地挥去,那目光,那动作,仿佛对方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有着不共戴天仇恨她必须要置于死地的敌人,“都怪你!杨天河!”

杨天河却被这一下打蒙了,看着面前疯狂地想要打死他的周氏,脸上的刺痛都感觉不到,只是回想着不久前他还笑着跟司月说的,大姐和家里人的不同,他们不会有害他之心,而如今,看着眼前的亲娘,他却不敢那么肯定了,若真不会害他,要不是他刚才眼睛闭得快,是不是就瞎了?

司月也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到看见杨天河脸上的伤也吓了一条,看着还有想要继续的周氏,在第一时间将杨天河拉开,避免了他再一次被正面袭击,看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口的众人,还有疯狂的周氏,大眼睛一闪,拉着杨天河就像院外跑去。

“老四,你给我站住!”周氏也不知道是真疯了还是想为她儿子乡试落榜找一个借口,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杨双吉一看司月逃跑的方向,心头一跳,“拦住他们!”只是,别说杨天山兄弟两人也吓到了,就是他一开口,两人就行动,也已然来不及了。

原本刚刚周氏不小的声音就已经引起了左邻右舍的主意,杨家在杨家村可不是外姓人,可以说,姓杨的在这里住得都挺靠近的,一闲下来,三姑六婆自然就忍不住想要听八卦,想要看热闹。

可还没等她们聚集起来,杨家院子就跑出两个人来,司月不经常出门,杨天河是满脸血痕,可她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两人,“啊!”看着杨天河脸上恐怖的伤口,有胆小的女人忍不住捂着眼惊恐地尖叫出声。

等看到周氏举着扫帚出来,她们就确定了凶手和凶器,见对方那凶狠的模样,未免被波及,女人们一个个都站得远远的,“你说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瞧着二婶这架势,可真狠啊!”

“哎,谁知道呢,可无论什么原因,也不能这么打儿子啊,”一个年纪大点的妇女开口说道:“我刚瞧着杨老四眼皮上都有好多的伤口,那要是一个不注意,伤了眼睛,人可就废了!”

“不是说老四的身子不好吗?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都被打傻了。”一个小媳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平日里二婶挺和蔼温柔的一个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另一个妇女淡定地眯起眼睛,看着几人你追我跑的方向,眼睛一亮,“快,跟上,有好戏看了,恐怕会比之前老四媳妇烧嫁妆更加精彩。”一句话让众人都激动了起来。

拉着杨天河不断跑着的司月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像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很难再将信任交出去,更别说在意的人,她也会在默默的在心里排了位,远近亲疏都是按照对方付出的程度来仔细划分的。

在这个陌生的大齐,除了司月自己想要好好地过日子之外,就现在而言,在意的人只有两个,排在第一的就是杨兴宝,因为那孩子眼里满满的纯净的依赖,也因为他偏执的信任和喜爱。

第二就是杨天河了,对于他,司月就有些复杂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是她在这个社会能够不受好些残酷的条条框框束缚的很好靠山,所以,他一定不能有事,寡妇的凄惨生活她是一点也不想去尝试,更别说再嫁,谁能肯定下一个男人会比杨天河好欺负好拿捏,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杨天河对她确实不错,别说这个社会的男人,就是之前那个社会,能够像他这样近似于千依百顺的男人都很少。

所以,在司月经过理智的分析之后,就把他纳入在意之人的范围之内,虽然待遇比杨兴宝要差得的,地位也要低得多,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在缓缓地上升之中。

如今,她所在意的人在她的面前被莫名其妙地打成这样,她怎么能够不生气,再有,要不是刚才杨天河反应快,恐怕她白嫩嫩讨喜的脸也会被波及,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若是不反抗,她还能叫司月吗?

“杨天河,你给老娘站住。”周氏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司月两脚的速度并没有减慢,期间还不忘照看被自己拖着跑的杨天河,好在这小姑娘的身体很好,杨天河也很配合,所以,才没被追上。

司月不知道的是,杨天河被打懵了之后,在看着周氏的模样,之前对亲人的认识再一次被推翻,他心里难受得紧,比起司月,他是更想脱离周氏看着自己那仇恨的目光以及狰狞的面孔。

跟着出了院子的杨双吉一看,那是两眼一黑,如若不是两个儿子眼明手快地扶着,已经倒在地上了,心急如焚的杨双吉也明白,现在不是他晕倒的时候,不然,他不敢想象,等到再次醒来,事情会闹到何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你娘追回来,这样满村子的跑你们觉得脸上很好看吗?”杨双吉气急败坏地对着身边的两个儿子吼道。

杨天上兄弟两人苦着脸点头,向着已经跑远的周氏追去,心里却止不住地埋怨周氏,没考上就没考上呗,发什么疯,再说,这跟老四有什么关系,。

难道娘就忘了,自从老四再次成亲之后,每次碰上老四和她媳妇,他们都讨不到好的,这下好了,全家都跟着丢人了,虽然是这么想着,不过,本着能少丢点人就少丢点的心,脚下的速度是一点也不慢的。

跟在杨双吉身后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下人中乡傻眼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主子和主子家人,这算什么?

司月的目标是杨大夫的家,毕竟杨天河伤成这样,在想着周氏手里拿着的不知道扫过多少脏东西的扫帚,还是先看大夫要紧,本来长得就挺平凡的,若是毁了容那就更加没法看了。

好在杨大夫的家离得并不远,看着近在眼前开着的院门,气喘吁吁的她一下子像是被打足了气,拉着杨天河就跑了进去,“杨大叔,杨大叔!”

正在院子里整理草药的杨大夫抬头一看,原本想要责备司月毛躁的话卡在喉咙,杨天河顶着一脸血却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吓了杨大夫一挑,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吃惊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司月放开杨天河,也顾不上回话,第一时间回头将院门关死之后,才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依旧傻傻的杨天河,不知为何眼眶就红了,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在做戏而已,她绝对不是真的想哭,更不可能会看着这样的杨天河就觉得心疼,深吸一口气,饶是如此,饶是如此,说出的话依旧带着哽咽:“杨大叔,你快给杨天河看看吧。”

杨大夫也不再啰嗦,凑上前去,查看杨天河的伤,这一看更是吸气,那一条条的血痕上还站着不少细细的竹签,灰尘。

“咚!”周氏踹院门的声音又将杨大夫吓了一跳,侧头看过去,好吧,他也看见了凶手和凶器,周氏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杨天河,那吃人的目光,凶狠的模样,还有嘴里不断地叫嚣:“杨天河,你给老娘滚出来!”

杨天河木然地侧头,看着院门口的周氏,从那一扫帚下去,他似乎就已经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因此,这个时候,他只看到周氏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还有不断张合的嘴。

司月的声音比起周氏闹出的动静,那简直就是蚊子和疯狗的差距,这不,在后院的杨天云和他的兄弟杨天雷一听这动静,生怕自家爹吃亏,一个扛着锄头,一个拿着扁担地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杨天云看着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看向杨天河和司月的目光不由得带着同情。

司月不理会周氏的叫喊,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低着头对着杨天云说道:“杨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去找下村长,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法活了。”

杨天云虽然是年轻气盛,可这样的事情,他还真不敢应,侧头询问自家爹。

“去吧,”看着杨天河眼神木木呆呆的样子,再听着外面周氏的叫嚣,他是再也说不出什么家和万事兴,凡是以和为贵这样的话,老四这孩子他还能不清楚吗?这才多久,先是爹后是娘,再这么逼下去,会毁了这年纪轻轻的孩子的,“去吧。”

得了自家爹的话,杨天云笑着点头,动作迅速地走开,“二婶,你让开,我要出去。”走到院子门口,咧出一嘴的白牙,笑着说道,他娘虽然死得早,可无论是从爹还是其他长辈的口中,他都知道娘是一个温柔贤惠又勤劳的女子。

再加上上次补墙所看见的事情,面前这个像疯子一般的二婶杨天云是实在喜欢不起来。

“老大,不用关门,”杨大夫也没有掩饰眼里的厌恶,在他的眼里,女子还是贞静一些的好,“我就不信,在我的院子里,她还敢动手!”即使是二嫂,他所说的话却一点也没留情。

周氏一心地将杨天赐没有考上举人的账算在杨天河身上,她那么出色的儿子,她明明每晚都梦见小儿子回来报喜,说他中举的消息,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中,很快她就想到,肯定是老四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儿子抢了老五的师傅,老五又怎么可能落榜?

这么想着的周氏,被儿子落榜打击狠了的周氏,哪里还听得见杨大夫的话,一看见门开了,就举着扫帚冲了过去,杨大夫本来就站在杨天河的身边,一看周氏扑过来的架势,瞳孔猛地一缩。

杨大夫虽然从小在杨家村长大,可他造化好,遇上一个愿意教他医术的师傅,再加上性子温和,可以说一辈子都没跟人吵过架,更别说是打架了,这样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遇上。

杨天山和杨天江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娘向杨天河和杨大夫打去,恨不能捡起一块石头,自拍脑门当场晕过去,即便她是二嫂,可也不能对小叔动手的,他们已经可以想象,这扫帚若是打在杨大夫身上,无论杨大夫有没有伤,娘的下场只有一个,被休,赶出杨家村。

杨天雷一看,是吓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在他反应快,用扁担将那扫帚挡开,不过,想着还在砰砰直跳的心,漆黑的一张脸虎着看起来可怕得紧,对着周氏吼道:“杨二婶,你要再敢对我爹动手,我可就不管你是不是我长辈,照打不误。”

一看周氏被挡了下来,杨天山和杨天江立刻上前,一人夺过周氏手中的扫帚,一人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周氏,深怕她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杨天河,你个白眼狼,亲弟弟你都害,有没有良心啊你!”

被杨天江制住的周氏,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了,还不管不顾地拼命大吼,“你赔我儿子的举人,你把老五的举人赔给我!赔给我!”

原本听了周氏前面的话,外面看热闹的人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杨天河,可一听最后周氏不断强调的句子,他们恍然大悟像是找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时又不由得疑惑,好笑,这举人老爷在他们的心里绝对是比村长还要高大的存在,他们想不明白,这举人要怎么赔?

“老二,去打一桶井水来。”看着被抱住还在发疯不停踢脚的周氏,在杨大夫眼里就是泼妇,疯妇,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好好讲话她是听不进去的,想着刚刚所受到的惊吓,冷着脸对着杨天雷说道。

“哦,”杨天雷瞪了一眼周氏,“看好你们的娘。”留下这话,快速地去井里打水,很快就拎着一桶水过来,“爹,要做什么?”

“泼过去,让你二婶冷静冷静。”杨大夫沉着脸说道。

杨天雷先是一愣,随后高兴地点头,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乐意之极,甚至没有顾忌抱着他的杨天江,一桶水呼啦一下全泼在母子两人的身上,本来这个时候天气就已经转凉,在这么一桶凉水下去,就是说透心凉也不过分,母子两人是同时打了个哆嗦,即使是如此,杨天江也不敢放手。

周氏疯狂的表情一愣,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看着杨天河的脸,杨大夫眼里的厌恶,还有院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回想着她所做的事情,脸色一片惨白。

“看来是清醒了,”杨大夫没好气地说道,“司丫头,带着老四,跟我进来吧。”无论现在周氏眼里多惊恐害怕,一看杨天河的那张脸,他是生不出半点的同情心来。

司月理了理因为跑动有些凌乱的头发,拉着杨天河的手,就往里走,杨天河的眼神闪了闪,随后依旧像木头一样跟着司月的脚步。

待到了堂屋,杨大夫正要用水清洗伤口,看着杨天河的模样,司月开口说道:“杨大叔,要不也准备一些开水,等到伤口上的东西都清理完之后,用温开水清洗,我觉得开水总要比井水要干净一些。”

杨大夫看了一眼司月,随后想到杨天河那有着丑陋伤疤却灵活自如的小拇指,更觉得司月的话有几分道理,“恩,老二,你去烧开水。”

“好。”杨天雷是巴不得去烧水,别看他的名字响亮又长的强壮,其实最见不得血了,每看一眼杨天河的脸,他就觉得头晕得厉害。

“杨大叔,他这伤口要包扎的吧?”

杨大夫点头,这眼皮嘴唇都受伤了,可不是那么好包扎的。

“等到杨二哥把开水烧好,凉在一边的时候,能不能把包扎的布条也用开水煮一会,”为了杨天河不被毁容,司月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再说,她也感觉到杨大叔看他的眼神像他早就明白的样子。

“恩,”杨大夫再一次点头,想了想,声音很小地说道:“若是关于伤口,司丫头以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行不通也不要紧,我从来不是多嘴之人。”

杨大夫的话按了司月的心,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再说其他,只是轻微的点头。

杨双吉赶到的时候,杨大夫的院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看着浑身湿透的周氏和杨天江,眉头皱得死紧,如若不是周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真是很想一巴掌就闪过去,“老四呢?”

杨双吉问着杨天山。

“在堂屋里,”杨天山指了指堂屋的方向。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杨双吉不满地说完,抬脚就往堂屋里去。

“嘶,”别看那些竹签小得跟丝一样,可拔出的时候还是很疼的,杨大夫瞪大眼睛很是耐心地处理伤口,“有知觉了?”看着杨天河回神过来,眼睛也恢复清明,杨大夫的心是放了下来,这些伤虽然看着吓人,可到底还有药可以医治,若是因为这事老四就迷了心,那才叫麻烦。

“恩,”杨天河点头,想要说话,脖子却被司月的一双手从后面牢牢的卡主,“别乱动,也别说话,疼得话就忍着点。”司月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杨天河眼里总算有了几分暖意。

“听你媳妇的,”杨大夫最开始还有些好奇,司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姿势端着杨天河的脑袋,现在算是明白了。

门外几个人影晃动,杨大夫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也没有打招呼就继续瞪大眼睛盯着杨天河的伤口,一丝细小的东西都不放过,司月面无表情,看见也当做没看到来人。

杨天河转了转眼珠子,冷漠之后,终究恢复平静。

“老弟,老四的伤不要紧吧?”杨天河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氏,上前,尴尬地开口。

“二哥,你到后面点,别挡着光,”杨大夫边说边动手,“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如果不是老四反应快,将眼睛闭上的话,我可以肯定,他这一双眼睛会被戳瞎的,不过,反正你这四儿子也没什么用,重活都不能干,看不看得见也多大区别。”

被杨大夫这样的讽刺,杨双吉脸色更加尴尬,可等到他看见杨天河眼皮子上面的伤口时,他就知道,杨大夫说的并不假,心里庆幸,幸好儿子的眼睛没事,否则,双手握拳,他一定会休了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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