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戎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在这片薄薄的布料落地之前,抓在了手上。
这是何物?
赵戎目露好奇,只感觉这布片轻盈削薄,入手的触感滑爽,丝柔软。
他右手紧抓布料,也未第一时间去看,而是左手先将长衫披上,腾出手来后,右手拳头一松,将这块奇怪布片摊了开来,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竟是一小块的丝绸薄片,呈菱形,绸面平整细洁,色彩为少见的乳白色,上面绣有一株亭亭玉立的青莲,青白交加颇为显目。
赵戎第一眼看去还颇为疑惑,然而当看见几条细细的带子在布片两侧垂下时,微微一怔,旋即眼睛逐渐睁大。
屋内寂静无声,赵戎一人站在桌子前,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青君送来的“秋衣”。
赵戎突然一叹,摇了摇头,“哎,青君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私密东西都乱塞……”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看空旷的屋内,窗外的月光冷清的洒落,偶尔几声院落内的虫声传来。
“咳咳。”
赵戎话语一停,目光同样停在了窗外的明月上,他的面色渐渐古怪起来,没有低头,只是三指却稍稍用力,细细的捻了捻赵灵妃的贴身小衣。
过了一小会儿。
赵戎忍不住低头再去偷瞧,他眨了眨眼,将肚兜又展开了看,仔细打量了下,突然,视线在某处一顿。
那是一行娟秀小字,是用彩色的丝线绣上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赵戎呢喃自语,沉默抿嘴。
他记得那天在太清四府的四季堂与她“第一次”见面,他正好便是一身学子青衿。
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
但对于赵戎而言,这句情诗,以“赋”之法,还有更深层的意味,一目了然。
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就青君翘起的眉梢眼角,轻眯的秋水长眸。
她笑如花靥。
戎儿哥,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眼前总是浮现出你的影子。
一日不见,便已三秋。
赵戎又低头看了看。
这一行字,正好是位于肚兜上方偏右的位置,他思绪一转,依照青君的如削身材,若是穿这件绣着清冷莲花的纯白肚兜,玉背系上细细的带子,再加上他们二人儿子的食堂大些,撑起某处的布料……这一行字正好是位于青君的心口的。
这与将他的名字绣上去,有何两样?
只是更羞涩些罢了。
“悠悠我心……”
赵戎忍不住又轻念了一次,随后,不由得又出起了神来。
他也想她。
白日里,青君问他,有多钟意她。
此生之最。
赵戎当时毫不犹豫。
不管青君那时是不是在看他的心湖测谎,他都会如此回答,因为这就是答案,问心无愧。
赵戎扪心自问过,青君与小小,他更钟意谁。
若是来独幽城寻青君的路上,特别是与小小在圆圆观情定终身后,赵戎依旧模糊乃至于犹豫。
可是,当在幽山下,他选择奋不顾身的跑去,牵起青君的手;当在四季堂中,他偷亲她,她红脸低头;当在清涟轩外,青君外冷内热拉住他,呐呐索吻,献上初唇。
赵戎觉得,已经问出了本心。
二人从两小无猜的竹马青梅,到执子之手的偕老白头,死生契阔。
她是九天之上的那轮明月,永驻心头。
小小那个笨丫头的情意不可辜负,而青君的情意更是让他难以消受。
青君的情意表面上是冷清的月光,可是实质却是炙热的烈阳伪装而成的!
就如同眼下,他手上捏着的这件绣字的贴身肚兜,另外,赵戎已经不经意间感受到的还有袖子不对称儒衫、绣有肥鸭子的白喜帕等等,而这些年来她默默为他去做的,他所不晓得的还不知有多少。
不知为何,赵戎突然好奇起了青君的闺房,也不知那儿藏了多少寄给他的情意。
也因为如此炽烈的情意,上午在见到她慌慌张张的抢着服软讨好后,他“猴急”的拉着青君去钻小树林。
赵戎全都想要,但是面对这样的青君,他表面平静,心中却愈发愧疚,不想再瞒下去了,即使在赵戎看来,目前向她坦白的时机依旧不成熟,很有可能反应激烈,鸡飞蛋打……
但是他害怕下一秒自己便会后悔,于是就急匆匆的带青君钻了小树林,与她抵额对视。
让青君看一看他的心湖。
只是赵戎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又看到了什么……
不多时。
有一阵夜风闯入屋内,手中轻柔飘逸的布料与垂下的精致细带,随风飞舞。
赵戎回过了神来,他走去关上了窗户,旋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件,似乎是娘子为他精心准备的夜里御寒的特殊秋衣。
赵戎轻咳两声。
所以,如此看来,这应当不是青君不小心夹带进来的吧?
难不成在她的香闺之内,青君是把她的贴身衣物和给他织的衣衫叠放一起的?
咳咳,这倒也是个回头问她时,娘子可能的羞恼咬牙的借口答复。
赵戎逗趣的想着,有些期待起下回和青君见面是,问她此事,青君的反应了,想必她的表情应当很精彩吧?
同时,赵戎有些恍然起,上午青君离别前将布包塞给他时的叮嘱话语,让他切勿弄丢了,咳咳,这要是给弄丢了,血亏憋屈事小,他估计得被青君一剑要了狗命泄愤。
赵戎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莲花纯白肚兜,青君原来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莲花,想来也是,毕竟穿过一次嫁衣,很多洞房那夜的“专业知识”,应当都有公爵府上有经验的妇人告诉过她。
想到这儿,他眉头忽皱,话说这件肚兜,娘子会不会……
赵戎两只手捏着肚兜两侧展开,悄悄垂首,“检查”了一下,浅尝搁置,旋即立马抬头。
赵戎摇头失笑,同时暗骂了一句,嘟囔道:“真有你的赵子瑜,尽想些有的没的。”
他刚刚细嗅了一下,满是香味,品了品香。
确实有些青君身上独带的茉莉花味,与那种特殊的处子幽香,可是都只有一缕罢了,更多的是类似沉香的沁人心肺的香氛。
想来也是,依照青君的性子,目前能主动送出这件特殊秋衣,给他夜里读书时御寒防冷,在他难受时,代替她一双素手亲自倒热水给他喝,能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将这件精心挑出来的贴身小衣洗了又洗,又点香熏制,干干净净的,才羞着花容的安心的,不小心“放错”了位置。
赵戎微微点了点头,察觉到了娘子的暖心与体贴,不过他还是轻轻一叹,若是此时青君就在面前,赵戎想很认真的告诉她,不必这么麻烦的,脏不脏都无所谓,他都行的,不挑剔。
咳咳,其实原不原味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心疼青君这么辛苦的忙活,他其实可以帮忙代洗加熏香的,又不是多么困难的事,那么不相信夫君,她就是瞎操心太多了……
赵戎一边捏着肚兜惋惜叹气着,一边埋怨娘子有些贤惠过了头。
渐渐的,他感觉到小腹处似乎酝酿起了一团火,气血又有了更加沸腾之势……
赵戎下意识的侧目看了看左右,正是凌晨夜深之时,又是秋日,屋内外静悄悄的,是个做事的好时辰。
他的视线在莲花纯白肚兜上逗留了会儿,轻轻颔首,的确是到了该做事的时候了,已经等待酝酿了好几日了,不能再耽搁了,正好又有青君煞费苦心的贴心帮衬……
下一秒,赵戎拳头一握,抓紧了娘子的肚兜,向睡床走去……
九息过后。
赵戎从睡床处折返,回到了屋中央空地,继续握拳走桩,青君的肚兜已经被他小心藏好。
正好可以借助这八成是那碗莲子糯米粥所引起的赤色小蛇沸腾之异象,与刚刚小腹的气血燃烧之火势,静心冲击经脉。
鸡不可湿,湿不再来。
青君贤惠,不能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今日夫君我定要再破两条奇经八脉!
一念至此,赵戎走桩不停,着手冲脉。
倒骑龙,扎剑炉,拈肘势,一霎步,懒扎衣……
《负山帙》五式拳桩循环往复。
得益于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千万遍的拳桩,如今走桩已成为下意识的行为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几乎不需要分去赵戎心神。
他闭目内视,心神全部沉浸在了体内的经脉之间,引导着赤色小蛇蓄力存势,撞击下一个大坝。
奇经八脉,下一个目标便是破去“阳跷脉”。
大约过了半柱香,闭目打拳的赵戎眉头微微聚拢。
他正在冲击不知为何,隐约有些心神不宁。
不是去亲密接触下青君贴身小衣的不对劲念头,每日夜读、早起、坚持读书练拳这么长时间,这点儿自制力,赵戎还是有的,不会阴小湿大。
只要不是与青君和小小温存在一起时的情动,其他情况下,他都能够轻易克制,这也是在前世大学后期觉悟时,养起的自律……
那么究竟是何事在影响心神?
或者说,是何事,让他“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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