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无可避免地感到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他张了张嘴,硬是只从喉口挤出了一丝游丝似的虚弱气声。
“稳住,他在诈你。”系统生怕自家宿主晕晕乎乎地就被主角攻套了话,有点着急地在意识海里疯狂闪烁小红灯。
小神父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睛,现在的状况他就算是想说也说不出口。
杀手先生一只手从脆弱的脖颈一路上移,牢牢地捂住了他半张脸,阮夭眨眼的时候长长眼睫掀起的微弱气流甚至能拂到男人生着木仓茧的手指上。
捂住了小神父嘴巴的手心里一阵暖融融的湿意。
很痒,微妙的痒意一直从手心的肌肤窜到骨头里,恨不得用什么东西来解解痒。
比如这个亚裔神父的漂亮身体。
莱恩甚至能轻松地想象出神父那张绯红色的宛如花心的唇瓣是怎么在轻度缺氧下可怜地张开一点,恨不得连舌尖都伸出来卷取稀薄的空气。
软白脸颊上烧出的暮云似的红色已经覆盖了他大半张脸,眼睫一颤就会滚下亮晶晶的眼泪。
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领口又被男人蹭开了,被揉皱的布料里可以看到禁欲小神父一点晶莹的深陷的锁骨。
带着一点阴影的凹陷,肌肤细腻如昂贵的东方丝绸,要是能盛上一汪糜烂的液体,那画面一定会很漂亮。
莱恩本来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又莫名地想起小美人是怎么勾着他一点点迷失神智,最后用木仓口故作凶狠地对准他下巴的。
要是他稍微聪明一点,传奇的杀手先生现在应该已经被一木仓崩碎了脑子。
小美人果然还是带点爪子才更吸引人不是吗?
神圣的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就应该被俗人的手摘下裹上肮脏的浊液,关进玻璃罩子里供世人观赏。
只要给上一枚银币,谁都能轻易把娇贵的漂亮小兽逗得哭出来。
让他躺在自己虔诚信奉的,甚至愿意奉献自己的《圣经》上,赤身luo体沐浴在圣母哀愁的目光下,让上帝看看他的信徒是如何被凡人玩弄。
莱恩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点轻佻的笑意捏住阮夭的下巴:“小神父,你的圣经呢?”
阮夭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眼里瞳光像星子似的细细密密地闪,让人联想到羊羔,兔子等软弱的小生物。
捂着他的嘴巴他要怎么狡辩,不是,解释。
男人本来也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只是要找个理由欺负阮夭而已。
阮夭紧张地不断扑闪眼睫,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被金色日光勾勒出的长长影子。那个小少爷在教堂门口徘徊了大半个钟头,现在终于消失了。
莱恩本来想着要用什么姿势把这只小家伙吞吃入腹,猝不及防感受到手心一点湿润的痒意。
不是呼吸喷洒出的热气,是柔软如花瓣的舌尖一点一点地舔舐过手心的纹路,像一只羽毛轻飘飘地搔过手心,也像小猫怯生生的讨好。
掌纹上都蒙着一层湿亮的水色。
阮夭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男人虎口露出的眼睛无辜地望进男人铁灰色的虹膜。他的眼睛好亮,莱恩甚至能在里面看到自己因为忍耐而绷出的青筋。
“你不应该做神父,而是做个表——子。”他抵着阮夭的耳朵,手背都因为用力泛出狰狞的红色。
阮夭要气死了。
嘴贱男到底是为什么会被世界选为主角攻啊!
但是现在半条命都攥在人家手里,他也只是滚了滚喉结,脸上因为窒息晕出胭脂一样的艳色。
小神父直直盯着男人的眼睛,线条流丽的眼尾缓缓地勾起来,弯成两弯盈盈的月牙,碎光在眼底浮动。
漆黑额发都湿淋淋地黏在脸颊上,明明还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又像什么都已经做过了的样子。男人甚至想点起一只烟。
小神父这样秾艳漂亮的脸蛋,要是抽烟一定会很诱人吧?
莱恩又忍不住想起曾经一个亚洲人雇主,他家里有一扇古东方的美人屏风,脸颊晕红的美人从繁复的衣裙里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手指抓着一只珐琅彩烟斗。
浮起的烟雾让她的五官模糊出一种艳情又堕落的美丽。
后来……
莱恩眉头抽动了一下。
他后来用木仓管捅爆了那个出尔反尔的小心眼岛国男人的喉咙,溅上血的美人屏风更好看,但是在火里燃烧至毁灭才是艺术品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他骤然松开了钳制住小神父的手。
阮夭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捂着喉咙用力咳了两下,眼睛里都浮起亮晶晶的泪花。
他看起来似乎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眼睛都睁圆了,看起来好呆。
黑发男人摊开双手,很没有诚意地耸了耸肩:“sorry,但是我还不想被你踢坏小兄弟。”
曲起的膝盖摔到地上的时候还蹭破了皮,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渗出了血丝。
阮夭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他不是个很擅长隐藏情绪的人,骤然失去逼迫他的外力,一松懈下来就再也绷不住了。一开始莱恩还以为小神父是因为窒息而脸红,直到一颗眼泪顺着眼尾一直滚落到腮肉上,杀手先生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他好像看见了一只被雨水打湿毛发的小猫崽,蹲下来手很欠地捏了捏阮夭的脸颊肉。
在欧洲人眼里,亚洲人本来就显小,要不是身上这身黑袍子,他绝对会被当成可怜的未成年。
就算是穿着神父袍,看起来也像是穿qing趣制服出来招揽客人的小流莺。男人无不恶意地想着。
阮夭懵懵地被他捏了脸,被眼泪浸湿的脸颊肉显得湿滑,男人没用多少力气手指就滑开了。
浓黑长睫上迅速凝出一颗水珠然后滴在了男人的虎口上。
烫的男人心尖都抖了一下。
阮夭哭的时候也不出声的,像是被欺负狠了,只敢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一边瑟瑟发抖。纤细瓷白的手指按在地上,用力之大几乎失去了血色。
他没有穿鞋子,莱恩一只手很轻松地抓住了阮夭的脚腕,用力一拉就让小神父整个人都投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抱了个满怀的小美人就算是沾了灰,全身也是香喷喷软绵绵的。
比那些天价的艺术品要来的有温度的多。
莱恩逗小猫似的揉捏着阮夭后颈上突起的圆润骨头,语气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
“你刚刚可是想杀了我啊,这下连摸都不给摸?”他一只手从袍子宽大下摆摸进去,顺着光滑小腿一直摸到了绑着束带的大腿根。
他手指顿了一下。
那里的木仓已经不见了。
阮夭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可怜的要命。每个字从舌尖滚出来都裹着一层甜津津的蜜糖和湿漉漉的眼泪。
“我这次不会忘记拉保险栓了。”
阮夭身体都在发抖,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冷血没有人性还嘴贱的男人了。
“我很后悔救你。”
“滚出去。”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但是世界顶尖的杀手先生在同一个小美人身上因为同一个问题连栽了两次跟头。
爱德华其实不确定小神父会不会来。
他的小神父,纯洁无瑕,不擅长骗人。
要是说来,一定会来的吧?
他有点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头,面前是一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油画。
“这不对。”他脸色苍白地看着画中半阖着眼睛的鲜花圣母像。
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觉得他所信仰的神不是这样的。
“爱德华少爷,晚餐时间到了。”脸上生着可爱雀斑的金发小女仆敲开门,小心翼翼地低着眼睛提醒小主人。
“今晚是安息日,您一定要到场的。”小女仆好像有点紧张,围裙都被她手指攥的皱成一团。
爱德华语气很温和,甚至还含着一点隐隐的雀跃:“我知道了。”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放下手里的画笔,再也没有看那副鲜花圣母一眼。
没入天际的最后一丝橙黄日光斜斜着从加了格栅的落地窗外照在画架上,好像圣母脸上流出两行眼泪。
爱德华今天穿的比那天去见小神父时更精致,领口上别着闪烁的钻石领针,袖口上是一枚和眼睛同色的祖母绿宝石,柔软的金发和天生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乖巧的就像是传闻里那个被衰朽的老父亲宠的愚蠢又懦弱的小少爷。
两个哥哥带着他们各自的家人各怀鬼胎地坐在长桌上。
看见爱德华从旋梯上下来的时候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哥乔纳森率先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听说亲爱的弟弟今天请来了那位新来的神父?”
爱德华精致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温顺而沉默地点点头。
大哥是个被手下人吹捧的熏熏然的中年男人,还未真正从家族继承人的战争中厮杀出来,安逸就已经侵蚀了他本来就不大的脑仁。
“我们的弟弟还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乔纳森眯起眼睛,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随着他面部的牵扯令人嫌恶地抖动着。
“那个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小神父叫什么来着,run?啧,亚洲人的名字真是够难记的。他的老师难道没有给他取一个合适的教名吗?”
“安吉拉怎么样,哈哈哈哈我觉得很适合他。”
烦死了。
好恶心。
怎么可以用这么轻佻油腻的语气叫神父的名字。
好想吐。
能不能让他闭嘴。
他最好当个死人。
“神父就是神父,不需要别的名字。”爱德华看着侍女们忙忙碌碌地端上新做的菜肴,翻飞的黑白色裙子好像狼狈的花的尸体。
他没有看着自己那倒胃口的大哥,微微笑着看着银质餐盘里倒映出的自己。
精心计算过的微笑看起来很完美。
柔顺,无害,可怜。
神父他,会喜欢的吧?
“我倒也觉得,像我们家美丽的小鸟也不需要别的名字。”二哥理查是个常年周旋在裙摆之间的顽劣花花公子,过度的约会让他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看起来阴沉沉的像只应该躺进棺材里的吸血鬼。
只有美色才能让他早衰的脸上显现出一点不一样的光来。
他轻轻地用一根牙签逗弄着鸟笼里叽叽喳喳的金翅雀。
黑豆似的眼睛很无辜地望着自己脸色灰白诡异的主人,亲昵地用圆脑袋蹭了蹭理查细长的手指。
“管家!约翰尼!我上次拍来的葡萄酒呢!端上来!”乔纳森把手帕捏的汗津津一团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他的孩子,被宠成蠢货的小胖子正在因为想要二叔的金翅雀而发出尖利的哭叫。
这一家子人,都恶心地让人想吐。
爱德华又忍不住想要咬指甲,但是这很不礼貌。
他不希望随时会到的小神父看见他这个糟糕的样子。
于是他看中了放在餐盘边上的刀子。
啊,红色,他很喜欢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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