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昭嘴角溢出一抹殷红,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得骇人,胸口的血洞兀自淌血,随着力量一点点消散,他好似站不稳,踉跄了下。
玄奕心一凛:“风徽!”
忙过去扶住他。
千昭喘息片刻,道:“莲、莲蘅,你恨我吧?”
玄奕脸色阴沉,温润的眉眼染上风雪,他掷地有声,道:“风徽,你说这些,以为我就会相信了吗?你我相交多年,把酒言欢,互为酒中知己,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那种宁肯自己受伤,也绝不会伤害他人之人。我所疑惑者,你为何要一肩担下所有罪名,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千昭神色怔愣,片刻,他笑了笑,那笑容苍白中带着难以言状的欣慰,他道:“莲蘅,我很感谢,感谢你把我当做朋友。但,没有真正的凶手,我就是凶手,我没有替任何人掩饰。当年,在你去屠戮谷之前,我就一直暗中跟踪你。趁你和无常君交手,突放冷箭。也是我与叶风霜勾结,陷害清微君,设下这一连串的计谋……”
玄奕打断他:“你不要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风徽,你且忍耐一下,我现在就替你治疗伤口。”
他说话声音微颤,双手怎么也凝聚不了灵力,视线一片模糊。
千昭抓住他手腕,阻止了他,轻轻摇头,道:“莲蘅。不归尘举行四境会武那次,我见你复活,心中惊异,遂将大宗师杀害,嫁祸于你。谁知棋差一步,终未得逞。之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便是这次麻衣神教之事,也是我一手策划,以你之面貌,雕刻出半面神君的神像,目的就是想让你深陷泥淖,引发民怨,让众多修士怀疑你。那符焰,也是我传给你的。”
“千昭!!”
玄奕眼睛通红:“你为什么要这样抹黑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千昭道:“莲蘅,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你知,我会使用大宗师的烈焰掌。射箭术,也是当年你亲手所教。我记得当时你还曾以玩笑口吻说,我的箭术,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完胜你这半个师父。”
玄奕心脏麻木,全身冰冷。
千昭凝视他脸色,道:“如果你还不肯相信,”
他费力扯下身上的斗篷,挽起一边袖子,又将脖颈露出。
玄奕目光看过去,登时僵住。
只见千昭手腕和脖颈上,分别有一圈一指宽的黑痕,那印记,就像被生生勒进血肉似的,深刻在骨髓上,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消除不了,只能永生永世跟随主人。
他仔细观察,发现印痕竟是由密密麻麻的针脚组成。虽只露出脖颈跟手腕,玄奕知道,其他地方肯定还有。就像一个被惨遭分尸之人,又被高明的缝纫手段,将肢体严丝合缝重新缝在了一起。
霎时,他呼吸停顿,满是不可思议。
旁观众人,除了梵度脸色冰冷外,所有人都露出跟他一样的诧异神情。大家几乎同时想到,眼前这人,身躯支离破碎,是经过拼凑合成。
一时间,众人脸色都变了,心中无比震撼。
“风徽大人他……怎会变得如此?”
这是所有人急于知晓的答案。
但千昭只关注玄奕。心脏部位,血流成河,将他灰褐色衣衫染成红黑色,他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脖颈处汇集,将那圈黑色针脚覆盖。
须臾,他终于作了解释,但只说给玄奕一个人听,他道:“进天极门之前,我还是一名散修。没有师承,也无家族作为背景支撑。当时年少轻狂,满是意气风发,怀揣着极大的激情,想借自己绵薄之力,为天下苍生谋福。我也在为此身体力行着,只要听说哪里有妖邪作祟为恶,不管自己是否有能力制服,我都会前往。”
“有一年,我到了梧州,在附近最大的城池待过一阵子。正当我打算离去之时,城中有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找到我,说他的独生子撞邪,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希望我能去看看。我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心口有大量血液流出,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