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齐看着南初月一脸难过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们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再所难免。”
“他们不知道,那你呢?王爷,你是否也觉得我的心,太狠了。”她说着,抬头对上了君北齐的眼睛。
由于上了年纪,他们的眼尾都有了鱼尾纹的痕迹。
可是岁月的沉淀,并没有让他们眼神中的光亮消失。
君北齐看着她,微微抿唇:“月月,我明白你的苦。当年你无法保护那个孩子,成了你一辈子的痛。但是那一切终究是过去了,现在临儿很好。”
“所以,你也是怨我的?”
“我没有,月月,我只是觉得。放下这件事,能让你的心情不那么沉重,也能让你不会再将陷于枷锁之中。”
种种的道理,南初月如何会不明白?
一直记着君耀寒带给她的伤痛,痛苦的是她。
毕竟君耀寒早已消散在这天地之间,早已是无知无觉的状态了。
但是作为一个,一个失去了孩子当母亲,她真的无法做到将君耀寒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通通忘记。
尤其是每每看到君笑天,她好似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血泊中哭嚎的模样。
他们给了君耀寒的孩子活下去的机会,那谁给她的孩子机会呢?
那个孩子,只怕早已被君耀寒用残酷的方式处理了。
想到这一点,她就心如刀绞。
以至于她看到君笑天,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她觉得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不会去害君笑天,让她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对待君笑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今天,无论是她抚养长大的青樱,还是她的亲生骨肉君耀临,都对她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甚至是君北齐,都对着感到了不适。
纵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低着头,痛苦的摇了摇头:“抱歉,我真的做不到。让他在这样的日子出现,我真的会不自觉的想起当年发生的种种,更会觉得我的孩子要质问我,为什么对仇人的孩子这么好。”
杀子之痛,难以消除。
每每想起当年栖霞殿发生的事情,南初月就觉得全身的骨头好似要被搅碎了一般,整颗心更是被人用手撅住,让她的呼吸都很是艰难。
尤其是那个孩子被从她腹中剖出,却不知道落得怎样的下场……
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她心头的噩梦,让她不愿意见到君笑天。
最初君笑天去军中的时候,她觉得分外的高兴,总觉得所有的痛苦总算是结束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无论是青樱还是君耀临,都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她忍不住轻声呢喃:“是因为他是君耀寒的儿子吗?所以他们一样擅长蛊惑人心,临儿和青樱才会一直认为,他是好的。”
君北齐拧起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月月,我明白你受了很多的苦。但是天儿对我们的心思,我们不能否认。”
一句话让南初月沉默了。
她从来不认为她是一个没有心肠的人,但是在君笑天这件事上,她就是觉得那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之前君笑天为了讨好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可是都被她认为是谄媚之举,无视了。
到了后来,君笑天似乎也明白他是不可能赢得南初月的欢心,渐渐变得远离。
像今日这般不回来吃年夜饭,也是照顾她的心情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痛苦。
是她将好好地一个家,搅和的不得安宁吗?
让所有人在除夕这个团圆的夜晚,感到不开心?
……
青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坐在床上默默地垂泪。
明明她期待了很久,结果还是落了一个空。
为什么平日里那般明理的娘亲,在这件事上,就怎么都说不通呢?
思索间,门外响起了君耀临的声音:“青樱,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门又没锁,烦人!”她的语调很是差劲。
君耀临没有说什么,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默默地抹眼泪,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青樱,你怎么可以那样和娘说话?你这样,她会多伤心?”
青樱猛地抬起头:“我有说错吗?大哥明明对她和爹那么好,但是她就是看大哥不顺眼!太过分了。”
对于她的气愤不平,君耀临就理智多了:“娘不是一个会无事生非的人,既然娘这样,定然是这内里有什么缘由。”
“能有什么缘由?我看就是她看大哥不顺眼!”她气鼓鼓的说着。
“娘是这样的人吗?你不能因为大哥,就不讲理了。”
青樱是一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现在听到君耀临这么说,她的心里也觉得惴惴不安了。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在书房里说的话,面上显现出担忧的神色:“我刚才说的话……娘是不是很难过?”
“你觉得呢?”他显然觉得她是明知故问。
她抿抿唇垂下了脑袋,声音压得很低:“我就是气不过,明明大哥对他们那么孝顺,但是她是怎么看大哥都不顺眼。别的不说,单说大哥专门给她猎了狐皮做的大氅,她穿过一次吗?”
每次提起那件大氅,青樱就很是愤愤不平。
明明是难得一见的狐皮,保暖效果更是极强,偏偏南初月是视而不见。
君耀临的眉头皱着,想的比她深了不少:“说来也是,娘对大哥的抵触心理很深。可是大哥自小对他们很是孝顺,着实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大哥。难不成,大哥的生身父母和娘有什么过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青樱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抬头看向了君耀临:“哥,你说该不是大哥其实是爹的私生子吧?”
“你说什么?”
对上君耀临不解其意的意思,她开了解释:“因为爹和娘在一起之前,爹就有了女人和孩子,所以娘就一直耿耿于怀?虽然那个女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孩子留在了府上,就是大哥。”
越说,青樱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难道,我们和大哥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