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下，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寿春宫平日就没有什么人，今日特殊情况，更是安静的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最初南初月感到不安，看到君北齐之后，只觉得君莫离心细。
现在周围安静到这样的地步，让她的内心满是忐忑不安。
她很清楚君北齐心中的热血，出将入相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
只是为了她，他愿意将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压在心底，只为了圆她的念想。
现在她没有跟他做任何的商量，就轻易地为他做了决定，在他下定万般决心才做出的决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定然会很生气吧。
她的手绞的极紧，一时间不敢说话，更不敢去看他。
可是沉默无形中给了人巨大的压力，让她的内心更加的不安，尤其是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落在头顶的视线，让她觉得不安几乎将她吞没。
尤其是那重重的压力之下，还可能有着他满怀失望的眼神，她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的艰难。
就在她完全扛不住这样的重压的时候，他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为什么？”
突然响了起来的声音让她松了一口气，起码他没有气到不想理她。
也是因为这一反应，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开出这样的条件？与我归隐田园，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期待吗？”
是，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期待。
不仅是期待，更是一种心结。
因为宫倾雪的死亡，她对整个朝堂充满了失望，更对君莫离没有一丝的信任。
但是哪一次的谈心，让南初月突然发现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君莫离和宫倾雪的深情是他们所没有体悟到的。
他们为了成就彼此，而不惜一切代价。
相形之下，她的感情似乎变得淡薄了许多。
为了一己之私，她希望君北齐离开这个让他迷恋的朝堂。
为了内心的愧疚和所谓的大业，她又希望他留下。
那么在她的心里，他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呢？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让她的内心充斥着诸多的无奈。
轻轻地抿了抿唇，她低下头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改变。”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她预想中的怒火根本没有出现。
南初月愣了愣，慢慢的抬起头向他看过去，就发现他英俊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有微微抿起的唇角，显示出他心情的不悦。
终究还是不高兴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让她压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有地啊你不高兴，已经很是给她面子了。
易地而处，怕是她直接就要暴跳如雷，喊打喊杀了。
突然之间，她的内心涌起了更多的愧疚，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是低哑：“我……只是觉得，他没有那么可怕。留下来帮他是你的心愿，也是他的想法。离开这里，你们都会后悔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轻的根本不像是在和他说话，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但是也因为这句话，她的内心似乎也释然了，不再有那么沉重的负担：“我知道你生气，你花了那么多心思离开，都是为了我。现在我一句话，都没有和你商量，就让你再度留下来了。”
“你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
说话间，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好似是个鹌鹑一般，将脑袋垂在胸前。
君北齐认识她这么久，见过各种各样的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垂头丧气的她。
他的眉梢挑高，上下将南初月打量了一番，确定她的心情真的很是失落，才开腔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上那么不高兴。”
南初月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睁大，直直的看着君北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笑了笑，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不论是归隐还是留在这里，都是为了你，既然你想留在这里，那么留下也未尝不可。”
很是随意的回答，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很无谓的。
但是南初月再清楚不过，让他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如何的沉痛。
离开自己所热爱的土地，从万人敬仰的大将军王，成为一个普通人……似乎真的是少了很多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可是也少了无数的成就感。
像君北齐这种骨子里就刻着建功立业四个字的男人，是一种如何的痛苦？
当他终于放下所有的梦想，去与爱人携手同行的时候，却来了这么一出，内心的冲击可想而知。
偏偏他完全没有就此生气，反而就那么轻易的选择了和她在一起。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轻声说道：“君北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来没有让我十万个，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才不是，是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是东城的骄傲。”她很是焦急的从他怀里直起身，一双眼睛很是认真的进行解释，“君北齐，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他英俊的面上浮现出笑容，抬手为她拂过颊边的发丝：“为什么留下来？你和他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虽然知道他没有生气，但是南初月的心里还是有着惴惴不安。
要是君北齐知道，她之所以想要留下来，完全是考虑君莫离，心里会不会很失望？
就在她内心忐忑不定的时候，君北齐再度开口了：“让我猜猜看，是陛下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对他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
既然都猜到这里了，那还有什么可隐藏的？根本是什么都藏不住！
她轻咳了一声，低着脑袋小声说了一句：“明白了你和他的计划，也知道了先皇后的良苦用心。我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不会对你造成危险，而选妃的事情，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