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齐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语调里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那是坐在龙椅上的君莫离,都不曾拥有的威严,也是君莫离一直心存芥蒂的威仪。
君莫离抿了抿唇,面色冷了几分:“你突然跑到朕的御书房,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是想做什么?怎么,你跪在这里,是想逼宫不成?”
“臣不敢。”君北齐的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整个人透出了一种不卑不亢的状态,“臣就是想问清楚,突然宣召臣妻入宫是为了给太后解闷,这要多在宫中留一段时间是为了什么?”
史上,有关大臣妻妾留宿宫中的事情也算不上少,但是每一桩都透着几分故事请。
单纯软禁的就不说了,这种方式可以说已经很是柔和了。
还有一些帝王看上了达成的妻妾,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霸占,臣子也无法言说。
只是第二天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会带上几分桃色。
现在君北齐进宫询问,实在算不得什么过分的事情。
君莫离愣了一下,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他才出声说道:“母后召见了宁王妃,并且让她在宫中留宿?”
“是。”
一个字说的很是淡然,却是无比的直接。
似乎除了这个回答之外,再没有旁余的言语。
君莫离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君北齐。
他们的身份有差别,一个为君,一个为臣。
一个坐在龙椅上,一个跪在地上。
如此看来,他们之间好似有着天堑一般的差别。
可是君莫离看着跪在地上的君北齐,内心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似跪在地上的人并不是君北齐,而是他君莫离。
自从登记以来,他每天勤勉于政,旁余的事情根本不多加考虑。
至于风花雪月的事情,他更是进行了杜绝。
好似他的生活里,除了桩桩件件的政务要处理之外,就再没有其他需要做的事情了。
纵然如此,民众说的最多的还是君北齐。
似乎君北齐之前做的事情永远被人们津津乐道,而君莫离这个帝王也不过是君北齐的施舍,才坐上去的。
否则,这个位置就是属于君北齐的!
这个想法让怀疑的种子在君莫离的心中生根发芽,也让他对君北齐的芥蒂日渐加深。
君莫离无法否认,他随时都在寻找机会压过君北齐,让众人臣服于他的统治,而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君北齐身上。
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即使现在君北齐跪在那里,都让君莫离有一种受到威胁的感觉,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懊恼。
微微抿唇,他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所以,你是觉得朕软禁了南初月?”
“臣不敢妄言,所以特意来问清楚。”
是不敢妄言,还是不愿多说什么?
君莫离不知道君北齐的心思,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但是当问题重新抛回来的时候,君莫离多少明白,他们之间的战争真的要开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君北齐,似乎想望到他的内心深处,事实上却也只是浮于表面,并不能真实的看到什么。
唯有他的声音,清晰地在御书房响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朕并不清楚。不过……”
他微微顿了一下,慢慢的眯起了眼睛:“母后年事已高,身边又没有可以说话谈心的人。你我之间,不仅是君臣,更有着血脉关系。母后想与宁王妃多亲近亲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陛下不会不明白吧?”君北齐没有直面回答君莫离的问题,同时直接的指出了这件事的端倪。
众臣的妻妾入宫,很容易给人一种软禁的感觉。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一种共识,纵然是君莫离,也无法否认。
他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如果朕真的有意将她留在宫中一段时日,你准备怎么办?”
问题问道这里,就凸显了事情的尖锐了。
直接放人,事情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冲突。
等到明日出宫,也算是保全了双方的面子。
可是现在君莫离的话,却是在询问软禁南初月,君北齐会做出怎样的行为。
这个问题,看似只是一个如果,回答起来的难度却是很大。
稍有一个拿捏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明面上就破碎了。
但是如果君北齐大尺度的让步,南初月就真的要陷在宫中的泥淖,而他自己也会陷入退维谷之间。
君北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里快速的闪过一抹情绪。
只是速度太快,快的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他微微垂下头:“陛下,作为臣子,臣愿意为东城马革裹尸。但是臣的家室,臣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毕竟臣做了那么多事情,无非是保全东城,更是保全东城万千家庭。”
这个答案回答的很是巧妙。
他没有直接去回答,如果南初月被软禁了会怎么做,却将他这些年辛苦努力的目的说了出来。
多少.将士边关饮雪,为的就是在身后的妻儿老小平安喜乐。
身为将军的君北齐,自然也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君莫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朕知道,驻守边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臣手里的军符。”
军符在手,东城大半的兵力都掌握在君北齐的手中。
这么交出,他的手里就再没有与君莫离抗衡的存在。
一旦君莫离要对君北齐下杀手,君北齐也毫无反抗的能力。
君莫离的眼睛蓦地睁大,其中的愕然无处隐藏,嗓音都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你不会不明白,交出兵符意味着什么吧?”
“陛下,臣之前就说过,臣想带着月月隐归。陛下英明神武,不需要臣的辅佐,也能让东城蒸蒸日上。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兵符,让臣带着月月离开京都。”
说完之后,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似乎用这样的方式表明他的决心。